第七章：阿爾法星的獵網
“破浪號”的舷窗外，淡紫色的星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泛着金屬冷光的星環——那是阿爾法星的標志性景觀，也是星際聯盟權力的象征。林澈盯着控制面板上跳動的坐標，指節無意識地敲擊着操作台邊緣，生物芯片在太陽穴下方微微發燙，像是在提前預警某種危險。
“還有30分鍾進入阿爾法星引力範圍，”蘇晴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她正快速調整着飛船的僞裝參數，屏幕上“破浪號”的三維模型逐漸變成聯盟後勤運輸船的模樣，“我已經把身份信息同步到聯盟數據庫的臨時端口，應該能混過外圍檢查，但你最好別離開船艙——陸明的通緝令現在是最高優先級，你的臉在每個空間站都掛着。”
林澈點點頭，目光落在休眠艙的方向。那裏躺着林溪，自從三天前在“鏽帶”星球接上她後，這個失去記憶的妹妹就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只有當飛船靠近阿爾法星時，她手腕上那道淡藍色的晶體紋路才會偶爾閃爍，像是在回應某種遙遠的信號。
“她的情況怎麼樣？”蘇晴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合成營養液，眼神掃過休眠艙裏的林溪，“昨晚我值夜時，發現她體內的星塵信號波動頻率提高了三倍，和阿爾法星的波段幾乎完全吻合。”
林澈接過營養液，指尖觸碰到杯壁的涼意讓他稍微冷靜了些。他打開隨身的便攜式分析儀，調出林溪的生命體征數據——心率、血壓、腦電波都處於正常範圍，但在數據曲線的最下方，有一條微弱的紅色波紋一直在不規則跳動，那是星塵樣本的能量反應。
“是阿爾法星地下實驗室的追蹤信號，”林澈的聲音有些沙啞，三天來他幾乎沒合過眼，一直在解碼星塵傳遞的信息，“陸明在她體內植入了定位裝置，用的是星核計劃的加密頻段，我暫時沒辦法徹底清除，只能通過生物芯片幹擾信號，讓他們以爲我們還在‘鏽帶’附近。”
蘇晴靠在操作台上，看着林澈眼底的紅血絲，輕聲說：“你該休息了，接下來的潛入需要體力。我已經聯系上自由火種在阿爾法星的線人，他會在空港接應我們，帶你去見李悅。”
提到李悅，林澈的動作頓了頓。那是他在星核計劃實驗室時的同事，也是少數知道實驗真相的人之一。三年前他被誣陷叛逃時，李悅曾試圖爲他作證，卻被陸明以“泄露機密”爲由停職審查，之後就斷了聯系。沒想到現在還能再見到她。
“李悅現在安全嗎？”林澈問。
“不太好，”蘇晴的語氣沉了下來，“她現在被調到阿爾法星的地面控制中心做數據錄入，名義上是降職，實際上是被陸明監視。自由火種的線人說，她最近一直在找機會聯系我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林澈關掉分析儀，站起身走到舷窗邊。阿爾法星已經近在眼前，那顆藍色的星球表面覆蓋着密集的城市光帶，看起來繁榮而平靜，但他知道，在這片平靜之下，隱藏着陸明精心編織的獵網——從進入引力範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在聯盟的監控視野裏了。
“準備進入大氣層，”蘇晴回到駕駛座，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僞裝身份是後勤運輸船‘霞光號’，目的地是阿爾法星三號空港，貨運清單是醫療設備，這些都已經和線人對接好了。”
林澈走到休眠艙邊，輕輕敲了敲艙壁。林溪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裏帶着一絲茫然，手腕上的晶體紋路又開始閃爍。
“林溪，我們快到阿爾法星了，”林澈的聲音放得很輕，“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一些檢查，你別害怕，跟着我就好。”
林溪看着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抓進實驗室的那一刻，對於現在的處境一無所知，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林澈。
“破浪號”開始下降，穿過大氣層時，船體發出輕微的震動。舷窗外的景象逐漸清晰，阿爾法星的城市輪廓展現在眼前——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縱橫交錯的空中航道、懸浮在城市上空的廣告牌，一切都和三年前林澈離開時一模一樣，只是現在，這裏已經變成了危險的陷阱。
“這裏是阿爾法星空中交通管制中心，”廣播裏傳來聯盟工作人員的聲音，語氣冰冷而機械，“請出示你的身份代碼和貨運清單，接受例行檢查。”
蘇晴快速輸入身份代碼，將僞造的貨運清單發送過去，同時對林澈使了個眼色：“別緊張，按計劃來。”
幾秒鍾後，廣播裏的聲音再次響起：“身份代碼確認，貨運清單無誤，允許降落在三號空港，請注意，降落過程中會有巡邏艇跟隨，請勿偏離航線。”
林澈看向舷窗外，果然看到兩艘銀色的巡邏艇正從兩側靠近，艇身上印着聯盟安全局的標志——那是陸明的直屬部隊，專門負責追捕“星核計劃的叛徒”。
“他們在盯着我們，”蘇晴的手指緊緊握着操縱杆，“不過沒關系，只要我們不露出破綻，他們不會輕易動手。”
“破浪號”平穩地降落在三號空港，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阿爾法星的所有公共區域都使用這種消毒水，三年前林澈在實驗室時每天都能聞到。
兩名穿着聯盟制服的士兵走了過來，手裏拿着掃描儀，表情嚴肅。
“請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其中一名士兵說，目光在林澈和蘇晴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休眠艙上，“裏面是什麼？”
“是醫療設備，”蘇晴拿出僞造的身份證明，遞了過去，“用於地面控制中心的醫療站補給，清單上都有記錄。”
士兵接過身份證明，用掃描儀掃了一下，屏幕上顯示出“霞光號”船員的信息。他又走到休眠艙邊，用掃描儀對着艙體掃描，屏幕上顯示出“醫療設備，無危險物品”的字樣。
林澈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他知道，掃描儀之所以沒有檢測出林溪，是因爲他提前用生物芯片幹擾了掃描信號，但這種幹擾只能維持幾分鍾，如果士兵再仔細檢查，很容易就會發現破綻。
“可以了，”士兵收起掃描儀，將身份證明還給蘇晴，“卸貨後盡快離開空港，最近有重要人物來訪，空港加強了安保措施，禁止長時間停留。”
蘇晴接過身份證明，笑着點了點頭：“好的，我們馬上卸貨。”
士兵轉身離開後，林澈鬆了一口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蘇晴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線人在空港的東南角，穿着藍色的工作服，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工具箱，我們現在過去找他。”
林澈打開休眠艙，扶着林溪走出來。林溪的腳步有些虛浮，手腕上的晶體紋路還在閃爍，只是剛才慢了一些。
“跟緊我，別說話，”林澈對林溪說，然後跟着蘇晴向空港的東南角走去。
三號空港很大，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船員和工作人員，空氣中彌漫着引擎的轟鳴聲和貨物搬運的聲音。林澈低着頭，盡量避開其他人的目光，生物芯片一直在警惕地掃描周圍的環境，一旦發現聯盟安全局的信號，就會立刻發出預警。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那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男人，手裏果然拿着一個黑色的工具箱，正靠在牆邊抽煙，眼神時不時地看向四周，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
“是他，”蘇晴低聲說，拉着林澈和林溪走了過去。
男人看到他們，立刻掐滅了煙，臉上露出警惕的表情：“是蘇晴小姐嗎？”
“是我，”蘇晴點了點頭，“李悅在哪裏？”
“李小姐在地面控制中心，現在不方便出來，”男人壓低聲音，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磁卡，遞給林澈，“這是地面控制中心的通行卡，權限是數據錄入員，可以進入大部分區域。李小姐說，讓你今晚八點到控制中心的地下三層，她會在那裏等你，告訴你關於星核計劃的事情。”
林澈接過磁卡，感覺沉甸甸的。這張磁卡不僅是進入地面控制中心的鑰匙，也是揭開星核計劃真相的第一步。
“陸明的人有沒有懷疑李悅？”林澈問。
“暫時沒有，”男人搖了搖頭，“但最近控制中心的安保確實加強了，到處都是監控，你進去後一定要小心，別被發現。”
蘇晴看了一眼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巡邏艇還在外面等着，停留太久會引起懷疑。”
男人點了點頭，從工具箱裏拿出兩件藍色的工作服，遞給林澈和林溪：“穿上這個，假裝是我的助手，我帶你們從後門出去，那裏沒有監控。”
林澈和林溪穿上工作服，跟着男人向空港的後門走去。一路上，他們避開了巡邏的士兵和監控攝像頭，順利地離開了三號空港，坐上了一輛停在後門的黑色懸浮車。
“接下來去哪裏？”林澈問。
“去我在市區的安全屋，”男人發動懸浮車，車子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城市的車流，“那裏很隱蔽，聯盟的人不會找到。你們可以在那裏休息，等到晚上再去地面控制中心見李小姐。”
林澈看向窗外，阿爾法星的夜景很美，街道兩旁的路燈發出柔和的光芒，行人來來往往，看起來和普通的城市沒什麼兩樣。但他知道，在這些行人中，可能就有被星核計劃編碼的“星衛”，他們隱藏在人群裏，像獵鷹一樣盯着每一個可疑的目標。
“蘇晴，”林澈突然開口，“你說，陸明爲什麼要在阿爾法星推進星核計劃的人體實驗？這裏是聯盟的首都，一旦出了差錯，很容易引起恐慌。”
蘇晴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爲陸明需要最優質的實驗體。阿爾法星的居民都是聯盟的精英，基因序列更穩定，更容易被編碼。而且，這裏是聯盟的權力中心，控制了阿爾法星，就等於控制了整個聯盟。”
林澈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總覺得陸明的計劃不止這麼簡單，從林溪體內的星塵樣本來看，陸明似乎在尋找某種“適配者”，而林溪，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懸浮車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停下，男人率先下車，打開了樓門：“安全屋在三樓，裏面有食物和水，你們可以放心休息。晚上七點半，我會來接你們去地面控制中心。”
林澈扶着林溪走進居民樓，樓道裏彌漫着一股黴味，牆壁上到處都是塗鴉。三樓的房間很小，只有一個臥室和一個衛生間，家具都很陳舊，但很幹淨。
“你先休息一下，”林澈把林溪帶到臥室，讓她躺在床上，“我去看看蘇晴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林溪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林澈走出臥室，看到蘇晴正在檢查房間裏的設備，確保沒有監聽裝置。
“怎麼樣？”林澈問。
“安全，沒有監聽設備，”蘇晴放下手裏的掃描儀，“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陸明的人可能已經在找我們了。”
林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一角，看向外面的街道。街上行人很少，只有幾盞路燈亮着，顯得有些冷清。他的生物芯片突然發燙，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這是預警信號，說明附近有聯盟安全局的人。
“有人在盯着我們，”林澈立刻拉上窗簾，“可能是巡邏隊，也可能是陸明派來的賞金獵人。”
蘇晴的臉色變了變，快速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外面沒有異常，可能是路過的。不過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今晚的行動必須小心再小心。”
林澈回到臥室，坐在床邊，看着林溪熟睡的臉。她的眉頭微微皺着，像是在做噩夢，手腕上的晶體紋路又開始閃爍，這次的頻率比之前更快，顏色也更深了。
林澈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道晶體紋路，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就在這時，他的生物芯片突然與晶體紋路產生了共鳴，一股陌生的記憶碎片涌入他的腦海——白色的實驗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冰冷的手術台、還有陸明那張猙獰的臉。
“不要……不要碰我……”林溪在睡夢中喃喃自語，身體開始顫抖。
林澈立刻收回手，生物芯片的共鳴也隨之消失。他知道，這些記憶碎片是林溪被實驗時的場景，而陸明，很可能在她體內植入了更多的秘密。
“再等等，林溪，”林澈輕聲說，“很快，我們就能揭開所有的真相，離開這裏。”
夜幕逐漸降臨，阿爾法星的城市燈光變得更加璀璨。林澈和蘇晴坐在房間裏，沒有說話，各自整理着思緒。他們都知道，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如果能從李悅那裏得到星核計劃的關鍵信息，他們就能找到摧毀陸明計劃的方法；但如果失敗，他們不僅會暴露自己，還會連累李悅和自由火種的線人。
晚上七點半，敲門聲準時響起。林澈走過去，透過貓眼看到自由火種的線人站在門外，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背包。
“可以走了，”線人低聲說，“地面控制中心的換班時間是八點，我們要在換班的時候進去，這樣可以避開大部分的巡邏。”
林澈和蘇晴扶着林溪走出房間，跟着線人下樓，坐上了懸浮車。車子在夜色中穿梭，很快就來到了地面控制中心附近。
地面控制中心是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外牆由透明的玻璃構成，裏面燈火通明。建築周圍有聯盟士兵巡邏，門口設置了安檢裝置，看起來戒備森嚴。
“我們從後門進去，”線人將車停在一條小巷裏，從背包裏拿出三件黑色的衣服，“穿上這個，僞裝成清潔工人，後門的安檢比較鬆，換班的時候只會掃一下身份卡，不會仔細檢查。”
林澈和蘇晴、林溪穿上黑色的衣服，跟着線人從小巷走到後門。果然，後門只有兩名士兵把守，正在和換班的清潔工人交接。
“身份卡，”一名士兵說，伸出手。
線人將三張身份卡遞過去，士兵用掃描儀掃了一下，確認無誤後，揮了揮手：“進去吧，別到處亂逛，清潔完就趕緊出來。”
林澈鬆了一口氣，跟着線人走進後門，沿着樓梯向地下三層走去。樓梯間裏沒有監控，只有應急燈亮着，光線昏暗。
“地下三層是數據存儲區，李小姐就在那裏等着你們，”線人在地下三層的樓梯口停下，“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接下來的路你們自己走。記住，數據存儲區的監控每五分鍾會切換一次，你們要在監控切換的間隙找到李小姐，別被發現。”
林澈點了點頭，接過線人遞過來的手電筒：“謝謝你，我們會小心的。”
線人轉身離開後，林澈打開手電筒，照亮了前方的走廊。走廊兩側是一排排的數據存儲櫃，上面印着星核計劃的標志——那是一個由基因鏈和星球組成的圖案，三年前林澈每天都能看到。
“監控切換的時間快到了，”蘇晴看了一眼手表，“我們準備好，等監控黑屏的時候就沖過去。”
幾秒鍾後，走廊裏的監控攝像頭突然黑屏，指示燈從綠色變成了紅色。
“走！”林澈低喝一聲，拉着林溪，跟着蘇晴向走廊深處跑去。
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動，照亮了前方的路。他們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一個數據存儲櫃前，背對着他們——那是李悅。
“李悅！”林澈低聲喊了一聲。
李悅猛地轉過身，看到林澈，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又快速恢復平靜，壓低聲音說：“快過來，監控還有兩分鍾就會恢復。”
林澈和蘇晴、林溪跑過去，李悅立刻打開身邊的一個數據存儲櫃，裏面是空的。
“進去，”李悅說，“這裏是監控盲區，我們可以在這裏說話。”
林澈和蘇晴、林溪走進數據存儲櫃，李悅關上櫃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型的信號屏蔽器，按下開關。
“現在安全了，”李悅的聲音有些顫抖，“林澈，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來阿爾法星了。”
“我回來是爲了找林溪，也是爲了揭開星核計劃的真相，”林澈看着李悅，“三年前，你說你知道實驗的真相，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陸明到底在做什麼？”
李悅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型的存儲器，遞給林澈：“這裏面是星核計劃的核心數據，我花了三年時間才偷偷復制出來。陸明的計劃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他不僅僅是在進行人體實驗，他還想通過星塵樣本，控制整個銀河系的智慧生物。”
“控制整個銀河系？”蘇晴驚訝地說，“他怎麼可能做到？”
“因爲星塵樣本不是人造物質，而是來自外星文明，”李悅的聲音壓得更低，“陸明在三年前發現了一個外星遺跡，裏面有大量的星塵樣本和基因編碼技術。他認爲，只要掌握了這種技術，就能成爲銀河系的統治者。”
林澈拿着存儲器的手微微顫抖，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陸明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捕他和林溪——因爲他們身上，藏着陸明統治銀河系的鑰匙。
“那林溪爲什麼會成爲實驗體？”林澈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