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智帶着梁奶奶去吃了一家很好吃的撈面館，然後兩個人才開開心心地回家。
到家的時候，陳時越又發了微信來，說明天下午能到H市，問她晚上是否有時間，請她吃飯。
他昨晚發的微信，談智沒有回。
陳時越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一把年紀開始回憶往昔，這麼較真幹什麼呢？
談智想，如果她沒有放下，那就不會接他那根糖葫蘆，也不會把那句話說出來。
較真沒有意義。
時間不可能倒流，他們之間也沒有可能。
談智二十八歲了，不是十七歲。
十七歲的時候對世界很憧憬，二十八歲的她對這個世界依然溫柔以待，甚至更加包容，但早已經不會再有期待。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陳時越。
誰都可以，唯獨陳時越不行。
談智覺得有必要和他說清楚。
【談智】：沒有時間。謝謝陳總。
結果陳時越立即回了微信，速度快得讓談智嚴重懷疑他不是去出差，而是去度假的，這麼閒。
【陳時越】：如果那句話對你造成了困擾，我現在就道歉。明天想和你見一面，也是想當面道歉。
【談智】：不用。再見。
談智以爲她說到這個地步、應該差不多了，陳時越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他那樣的豪門貴公子，從來都只有拒絕別人，甩別人臉面的份。
更何況，陳時越復原了當日的真實情況，那些話是對一個姑娘至高無上的尊重和愛護，何談傷害？
他很有涵養，一直高看她三分，談智沒有理由去責怪這樣一個禮儀教養俱佳的青年。
陳時越依然秒回：“請談處給個機會。”
請、給個機會，這個字壓根就不像是陳時越能說出的話。
和他的氣質不匹配，和他的身份不匹配。
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談智不知道陳時越到底在想什麼，但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所以很平靜地放下了手機，去書房看書去了。
而大洋彼岸的陳時越，看着手機頁面裏的聊天框，再無任何消息傳來，心裏焦躁得要命，恨不得現在就長出一對翅膀，飛過太平洋，飛到談智家，問一問她到底有沒有……曾經是不是對他……
時間太久遠了，陳時越的記憶已經有點模糊。
關於二十歲那年的生日，他只清晰地記得，談智平靜地說，“不好意思，沒有帶禮物。”
至於當時在他的房間裏，大家說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他那會對談智已經有了想法，所以怎麼會允許有人當面說她不好，這一點他非常確定。
但是……
陳時越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因爲在意過，所以談智才會把那句不完整的話記得那麼清楚，甚至記到現在。
而在意的背後……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一顆心亂得一塌糊塗。
平日裏再沉穩冷靜的人，這兩天竟然開始在慌亂中期待，惶惶然不可終日。
他怕談智在意過，因爲在意說明不一樣。
又怕談智沒在意過，那更是輸得沒底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一切不安的最後結果，就是陳時越決定等他從美國回去，他要找談智說個清楚。
他不想等了，他甚至想現在就打個微信電話過去，但臨到要按下“語音通話”的那一刻，終究還是覺得太突兀了，這麼嚴肅神聖的事情，不應該這麼突然，這樣很不尊重談智。
紐約這時候還是清晨，陳時越這兩天都沒睡好，自然醒得也早，看着手機頁面，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他才像是回過神來，調到手機相冊，找出一張很久遠的照片。
那是十七歲的談智，第一次到陳家時，在花園裏拍的照片。
少女一身白色連衣裙，清冷又可愛，像園子裏曾經種過的一種玫瑰，名爲“驕傲”，又像是永遠高懸於雲端的昭昭明月，世人只能仰望。
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呢？
是向恒那會在學攝影，拿着相機到處拍……意外留下的……
可能連談智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張照片留在外人手裏。
他二十歲生日那次，拍大合照時，談智說有事先離開了，他甚至連和她同時出現在一個鏡頭內的機會都沒有。
最期待的背後往往是最失望，果然如此。
後來……她再也沒有去過陳家，也沒有和他有過什麼密切的接觸，自然更不會有機會拍照。
陳時越看向手機裏的那張照片，想起前兩日在北山公園楓葉下的談智，人若遠山，清新淡雅，腦海中居然產生了一種離譜的念頭。
如果有時光穿梭機該多好，他想回到二十歲生日那年，他會更細心一點，更主動一點，在園子裏等談智來。
他會和她說，等她許久了，最期待的客人就是她。
那樣的話，是不是，他們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