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安又點上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更加沙啞。
“法醫初步鑑定,死者生前遭受了長時間的折磨。”
“身上有三十多處刀傷,但都不是致命傷。”
“凶手……是在玩弄她。”
他看着楚陽,一字一頓地說。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個女警的孩子,才四歲。”
“聽現場的同事說,她死前一直在哀求,說家裏還有個孩子等她回家……”
“媽的!”
秦守安一拳砸在牆上,眼眶通紅。
楚陽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四歲的孩子。
等媽媽回家。
他眼前浮現出一個孩子扒在窗前,眼巴巴望着門口的畫面。
暴戾的怒火從心底最深處轟然炸開,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
那不是警察對罪犯的憤怒。
而是一個人,對踐踏人倫底線的畜生,最原始的殺意。
楚陽的拳頭在身側死死攥緊,指節因爲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
他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師兄。”
“這個凶手,別讓我在外面碰上。”
“否則,我不能保證他能活着走進審訊室。”
秦守安怔怔地看着他,從楚陽的眼神裏,他看到了一片壓抑到極致的黑暗風暴。
他張了張嘴,最後只是沉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楚陽的肩膀。
“走吧,先去巡邏。”
“越是這種時候,街面上的治安越不能亂。”
……
警車在街道上緩緩行駛。
車內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秦守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楚陽則面無表情地盯着窗外,眼神鋒利如刀。
“吱——”
警車一個急刹,停在了城西農貿市場的路口。
“什麼情況?”
秦守安探頭望去,眉頭瞬間皺緊。
只見不遠處的幹果炒貨攤前,亂成了一鍋粥。
十幾個流裏流氣的黃毛、綠毛,正圍着攤位打砸。
瓜子花生撒了一地,裝炒貨的玻璃櫃被砸得粉碎。
一個中年男人,也就是攤主,被兩個混混推倒在地。
臉上全是血,卻還死死護着身下的錢箱。
“住手!都他媽別動!”
攤主的老婆哭喊着想沖上去,卻被一個黃毛惡狠狠地推開,摔倒在地。
周圍的市民敢怒不敢言,圍了一圈,卻沒一個人敢上前。
“我操!這幫狗娘養的!”
秦守安怒罵一句,立刻就要推門下車。
楚陽一把按住了他。
“師兄,你呼叫增援,我先上!”
話音未落,楚陽已經推開車門,如同一頭獵豹,猛地沖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到極致,人群只覺得眼前一花。
“砰!”
“啊!”
沖在最前面的楚陽,一個勢大力沉的飛踹,直接將兩個背對着他的混混踹飛了出去。
兩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撞翻了後面好幾個人,滾在地上哎喲慘叫。
這突如其來的一腳,把所有人都幹蒙了。
打鬥瞬間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陽身上。
楚陽穩穩落地,眼神冷厲地掃過全場,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警察!”
“全都給我抱頭蹲下!”
混混們愣了一下,隨即一個剃着青皮,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釘的家夥站了出來。
他上下打量着楚陽,一臉的桀驁不馴,嘴角咧開一個嘲諷的弧度。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楚大警官啊。”
“怎麼着?今天這麼有空,來逛菜市場啊?”
這家夥正是這一片的滾刀肉,王癩子,派出所的常客,跟楚陽打過好幾次交道。
秦守安此時也趕了過來,他一邊用對講機呼叫支援。
一邊警惕地盯着這群人,對楚陽低聲說:“小心點,這小子出了名的不講規矩。”
王癩子壓根沒把秦守安放在眼裏。
他往前走了兩步,幾乎要貼到楚陽臉上。
用手指戳着楚陽的胸口,囂張到了極點。
“楚警官,我們兄弟們在這兒鬧着玩呢,不關你的事吧?”
“識相的,就當沒看見,滾遠點。”
“不然,磕着碰着,我們可不負責啊。”
他身後的十幾個小弟也都跟着發出了哄笑,一個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圍觀的市民們都爲楚陽捏了一把汗。
這警察也太年輕了,就兩個人,對面可是有十幾個呢!
楚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那眼神,沒有憤怒,沒有波動,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冷。
就在王癩子還想繼續叫囂的時候。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炸響在嘈雜的農貿市場。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懵了。
王癩子捂着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楚陽。
他……他居然敢動手打我?
“你他媽敢打我?!”
王癩子暴怒,揮起拳頭就要砸向楚陽的臉。
楚陽看都沒看,左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扣住王癩子的手腕,向外一擰。
“咔嚓!”
“啊——!”
骨骼錯位的劇痛讓王癩子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楚陽反手一壓,將王癩子狠狠地按在地上,膝蓋死死頂住他的後心。
他從腰間抽出手銬,“咔噠”一聲,將王癩子的雙手反銬在身後。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到讓人眼花繚亂。
剩下的那群混混全都看傻了,一個個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楚陽站起身,拍了拍手,冰冷的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還有誰想試試?”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混混們,此刻噤若寒蟬,一個個低着頭。
連跟楚陽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全都給我抱頭!蹲下!”
楚陽再次喝道。
“譁啦啦——”
這一次,再沒人敢猶豫,十幾個混混爭先恐後地抱住腦袋,乖乖蹲在了地上。
圍觀的市民中,不知是誰先鼓起了掌。
“好!”
“警察同志好樣的!”
“這幫小流氓就該這麼治!”
掌聲和叫好聲瞬間響成一片。
攤主夫婦也掙扎着爬起來,對着楚陽和秦守安一個勁地道謝。
很快,增援的警車呼嘯而至,將這群混混全部打包帶走。
……
青川派出所。
楚陽和秦守安押着王癩子等人回來時。
發現所裏的氣氛比他們離開時更加緊張。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臉上帶着風雨欲來的凝重。
指導員陳敬民正站在大廳裏,焦躁地打着電話。
看到楚陽他們帶回來一大幫人,他匆匆掛斷電話,皺着眉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陳敬民的語氣不太好,顯然心情極差。
楚陽指了指蹲成一排的王癩子等人,簡明扼要地解釋。
“這幫人在農貿市場聚衆鬥毆,毀壞商戶財物,我們正好碰上,就給帶回來了。”
陳敬民掃了一眼鼻青臉腫的王癩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先關進留置室,讓老李他們審!”
他把楚陽拉到一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出大事了。”
楚陽心裏一沉:“跟女警的案子有關?”
陳敬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低,帶着顫抖。
“不止。”
“市局刑偵支隊的陸曼。”
“她怎麼了?”楚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陳敬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失蹤了。”
“今天下午,徹底聯系不上了。”
楚陽的腦袋“嗡”地一下。
又一個女刑警!
陳敬民的臉色蒼白,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驚懼。
“市局現在懷疑,這兩起案子,根本不是獨立的。”
“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團夥幹的!”
他頓了頓,盯着楚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而且,市局懷疑……跟上次從他們手裏跑掉的那三個持槍偷獵的嫌犯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