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堂的檀香與燭火氣息交織,林澈剛踏入殿門,便感受到六道目光同時落在身上。玄陽長老坐在主位,左側依次是外事長老李默、執法長老周烈,右側則是負責宗門資源的倉管長老吳濤、掌管外門事務的方靜長老,以及最末位、極少參與宗門要務的供奉長老柳乘風。六位長老神色各異,目光中既有對墟界碎片的期待,也有對局勢的凝重。
“林澈,上前落座。” 玄陽長老抬手示意,殿側早已備好一張木椅。林澈依言走到椅前,先將墟界碎片放在中央的石桌上,才恭敬行禮:“弟子林澈,見過各位長老。”
“不必多禮。” 執法長老周烈率先開口,他面容剛毅,腰間佩劍的劍穗無風自動,“你且詳細說說,黑木林遺跡的具體位置,以及你在遺跡中所見的一切,半點都不能遺漏。”
林澈點頭,從踏入黑木林的遭遇講起:迷霧狼的詭異行蹤、被撕碎的修士殘骸、趙小虎遇險的經過,再到山洞內的墟界符文陣、那道與母親相似的女子影像,甚至連碎片入手時的冰涼觸感、符文隱隱散發的黑色微光,都一一細說。當提到影像中女子手持的半塊玉佩時,供奉長老柳乘風突然坐直身體,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銳利。
“玉佩?” 柳乘風聲音沙啞,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那玉佩上,是否刻着‘墟’字紋路?”
林澈心中一震,他仔細回想影像細節,確實在玉佩邊緣看到過模糊的紋路,當時未及細辨,經柳乘風一提才猛然記起:“回柳長老,弟子依稀記得,玉佩上確有類似‘墟’字的刻痕!”
柳乘風聞言,長長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銅令牌,令牌正面刻着與墟界碎片相似的符文,背面則是一個完整的 “墟” 字。“此乃我柳家祖傳的墟界令牌,當年先祖曾是墟界遺民的護衛,可惜傳承到我這一代,早已只剩殘片信息。” 他將令牌推到石桌中央,與墟界碎片並列,兩者接觸的瞬間,竟同時泛起淡金色微光,符文仿佛活過來般相互纏繞。
殿內衆人皆驚,玄陽長老起身走近,指尖懸在兩者上方,感受着其中流轉的靈氣:“果然有關聯!柳長老,你可知這玉佩與令牌的淵源?”
柳乘風搖頭:“先祖只留下遺言,若遇持‘墟’字玉佩者,需助其解開墟界崩塌之謎。只是千百年來,柳家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沒想到今日竟從林澈口中聽到線索。” 他看向林澈,目光變得復雜,“你母親的身份,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不簡單。”
林澈攥緊拳頭,心中對母親的思念與疑惑愈發濃烈,卻也明白此刻不是追問的時機。
“先不談玉佩。” 倉管長老吳濤打斷話題,他身材微胖,手指不停捻着胡須,“眼下最緊要的是遺跡的保護與探索。黑木林雖屬我流雲宗地界,但趙家與天劍門近期動作頻頻,昨日還有弟子匯報,天劍門的人已在黑木林外圍徘徊,顯然是沖着遺跡來的。”
“敢搶我流雲宗的東西,簡直找死!” 執法長老周烈一拍桌案,腰間佩劍發出嗡鳴,“不如讓我帶執法堂弟子,將天劍門的人驅殺幹淨,再派人駐守遺跡,看誰敢靠近!”
“不可。” 外事長老李默立刻反駁,“天劍門與趙家素有勾結,若我們主動動手,反而會落下把柄。前日趙家還派人送來請柬,邀我宗參加下月的青陽城修士大會,明着是聯誼,實則是想打探虛實。” 他頓了頓,看向玄陽長老,“依我之見,不如先派弟子暗中加固遺跡周邊的防御陣,再以‘清理黑木林殘餘妖獸’爲由,派核心弟子駐守,既不暴露遺跡秘密,也能防備天劍門與趙家。”
方靜長老贊同點頭:“外門弟子中,已有不少人突破煉氣一層,可抽調三十人配合核心弟子行動。只是…… 駐守之人需得可靠,還得有能力應對突發狀況。” 她說着,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林澈身上。
玄陽長老會意,看向林澈:“林澈,你對遺跡最爲熟悉,且持有護宗令牌,駐守之事,你可願擔此重任?”
林澈起身行禮,眼神堅定:“弟子願往!只是趙小虎尚在醫館療傷,弟子想先確認他的情況,再前往黑木林。”
“準了。” 玄陽長老點頭,“你可先去醫館,午後再帶弟子出發。吳長老,你需調配足夠的療傷丹與符籙,確保駐守弟子的安全。周長老,執法堂需派人在黑木林外圍巡邏,防止閒雜人等靠近。”
“是!” 衆人齊聲應道。
長老會散去後,林澈快步趕往回春堂。剛到醫館門口,便看到夥計端着藥碗從裏面走出,見到林澈,連忙笑着迎上來:“林公子,你來得正好!趙公子今早已經醒了,氣色好了不少,李大夫說毒性已經控制住了。”
林澈心中一鬆,跟着夥計走進病房。趙小虎正靠在床頭,看到林澈進來,連忙想坐起身,卻被林澈按住:“躺着就好,不用多禮。” 他坐在床邊,摸了摸趙小虎的額頭,體溫已恢復正常,“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好多了,就是腿還有點麻。” 趙小虎笑着說,眼中滿是感激,“師兄,多虧了你,不然我這條腿就保不住了。對了,宗門的事……”
“長老會已經商議過了,午後我要帶弟子去黑木林駐守,可能要待一段時間。” 林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趙小虎,“這裏面有十顆療傷丹,你每日服用一顆,好好養傷。我已經跟醫館夥計交代過,若有任何情況,立刻派人去流雲宗報信。”
趙小虎接過瓷瓶,用力點頭:“師兄放心,我會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就去找你幫忙!”
林澈笑了笑,又叮囑幾句,才起身離開醫館。回到流雲宗時,吳長老已派人將物資送到清玄居,三十張一階防御符籙、五十顆療傷丹,還有一個裝滿下品靈石的儲物袋。林澈將物資收好,又去核心弟子居住的 “凌雲閣” 挑選一同駐守的弟子。
“林師兄,你要去黑木林?算我一個!” 剛到凌雲閣,便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林澈轉頭,看到身材高大的核心弟子陳雷快步走來,他是煉氣一層後期修爲,擅長使用重型戰錘,性格豪爽,與林澈關系不錯。
“好,算你一個。” 林澈點頭,又陸續有三名核心弟子主動加入,加上林澈,一共五人,皆是煉氣一層修爲,實力在核心弟子中屬中上遊。
午後,五人帶着從外門抽調的三十名弟子,朝着黑木林出發。剛到黑木林外圍,林澈便察覺到一絲異樣 —— 空氣中除了妖獸的氣息,還夾雜着淡淡的丹藥香味,這是天劍門弟子常用的 “聚氣丹” 的味道。
“大家小心,天劍門的人可能還在附近。” 林澈壓低聲音,將護宗令牌握在手中,“陳雷,你帶十人守住東邊入口;張遠,你帶十人守西邊;剩下的人跟我去山洞附近布防。”
衆人迅速行動,林澈帶着餘下弟子,沿着上次的路線前往山洞。剛走到半山腰,突然聽到前方傳來打鬥聲,還夾雜着弟子的慘叫。林澈心中一緊,加快腳步沖了過去,只見三名天劍門弟子正圍攻兩名流雲宗外門弟子,其中一名外門弟子已經受傷倒地,另一名弟子也已支撐不住。
“住手!” 林澈大喝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劍氣直逼天劍門弟子。爲首的天劍門弟子回頭,看到林澈,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卻仍硬着頭皮說道:“流雲宗的人?這黑木林又不是你們的地盤,我們在此歷練,與你們何幹?”
“歷練?” 林澈冷笑,目光掃過倒地弟子身上的傷口,那是天劍門獨門劍法 “落霞劍” 造成的痕跡,“用劍傷人,也算歷練?今日若不留下個說法,你們別想離開!”
話音未落,林澈身形已動,長劍帶着靈氣,直刺爲首弟子的胸口。那弟子連忙舉劍抵擋,卻被林澈的劍氣震得手臂發麻,連連後退。另外兩名天劍門弟子見狀,立刻揮劍圍攻,林澈從容應對,劍招靈動,時而防守,時而反擊,不過片刻,便將三名天劍門弟子的劍逼得節節後退。
“你…… 你是流雲宗的林澈?” 爲首弟子認出林澈的劍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們是天劍門的弟子,你若傷了我們,宗門定不饒你!”
林澈眼中寒光一閃,長劍更快:“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還敢在黑木林撒野,今日便讓你們知道,得罪流雲宗的下場!” 他手腕一轉,劍刃劃破爲首弟子的手臂,鮮血瞬間涌出。那弟子慘叫一聲,轉身便想逃跑,卻被陳雷攔住去路,一錘砸在他的腿上,使其跪倒在地。
另外兩名天劍門弟子見狀,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扔下武器求饒:“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林澈收起長劍,冷冷說道:“滾!告訴你們掌門,黑木林是流雲宗的地界,若再敢派弟子前來挑釁,休怪我們不客氣!”
兩名弟子連滾帶爬地扶起受傷的同伴,狼狽地逃離黑木林。林澈走到受傷的外門弟子身邊,掏出療傷丹喂他服下:“怎麼樣?還能走嗎?”
“多謝林師兄!弟子還能走。” 那弟子感激地說。
林澈點點頭,看向山洞的方向,眉頭皺起 —— 天劍門弟子此次前來,顯然是爲了墟界遺跡,只是他們如何知道遺跡的位置?難道…… 長老會中,有內奸?
他壓下心中的疑慮,對衆人說道:“加快速度,盡快趕到山洞,布下防御陣!”
衆人跟着林澈,快步朝着山洞走去。夕陽西下,黑木林的霧氣漸漸濃鬱,林澈握緊手中的墟界碎片,碎片上的符文隱隱發熱,仿佛在預示着,接下來的駐守,絕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