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兮出宮走了一刻鍾左右馬車便被攔停了下來。
秋月在外面喊道:“長樂郡主,我家小姐在醉風樓等你,還請長樂郡主移步。”
陸若兮掀開簾子,前面不遠處正好是醉風樓,她起身下馬車,“前面帶路吧。”
如意把馬車趕到醉風樓交給店小二,自己跟在陸若兮身後上二樓,跟秋月一起在包間門口等着。
秋月上次被打還記恨她呢,此刻紅着眼睛瞪向如意,不過也只是幹瞪眼,因爲她知道自己跟如意硬剛只會吃虧。
陸若兮進包間在沈清窈對面坐下,“沈二小姐有話就直說吧。”
沈清窈輕抿一口茶水,輕輕的放下,道:“陸若兮,你是不是進宮阻止陛下給我和梁郎賜婚了?”
陸若兮頓了一下,看向她,“我沒有那麼無聊。”
沈清窈嗤笑一聲,“本來以爲你會跟其他世家女有所不同呢,原來也跟他們一樣,只會拈酸吃醋,只會在背後耍這些陰險的手段。”
“沈二小姐喜歡梁成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拿去便是,不必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這裏跟我惺惺作態,沒必要。”
沈清窈又得意的笑了一下,“話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仗着你母親對陛下的那點恩情進宮告狀了,陸若兮,我看不起你。”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從來不活在別人的眼中。沈二小姐要是這麼無聊的話,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聊的,告辭了。”
陸若兮站起來就往外面走,要是知道來這裏這麼無聊她是不會來的,浪費時間。
“陸若兮,你是不是嫉妒得發狂,你盡心盡力扶持了梁成伯那麼多年,助他中了狀元,他現在功成名就,卻選擇了我。
也是,你陸家都死絕了,對他再沒有任何幫助,選擇現如今如日中天的將軍府對他更有助力,女人嘛,有價值的時候才配被愛。”
面對沈清窈的挑釁,陸若兮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在門口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她唇角牽起一抹清淺的笑,目光平靜得如同深潭。
“沈二小姐。”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口中‘如日中天’的將軍府,可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這個道理,希望你永遠不必懂。”
她向前半步,眼神裏多了幾分憐憫:“至於梁成伯的選擇......我陸若兮扶持他,是出於道義與本心,而非投資。
倒是要謝謝你,讓我看清一段關系的終結,不是失去,而是及時解脫。畢竟~”
她頓了頓,輕飄飄地掃了沈清窈一眼,“我丟棄的,恰是你如今視若珍寶的。你覺得,我們之間,究竟誰更可悲?”
說罷,陸若兮不再多留一秒,轉身離去,衣袂飄然,留下沈清窈在原地,被那最後一句話釘得臉色煞白。
她原本想激怒對方,讓她發狂,卻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被看得透徹的小醜。
“只有垃圾桶才喜歡撿別人不要的垃圾,還沾沾自喜的以爲自己撿到了寶貝。”
如意丟下這麼一句話跟在陸若兮後面下了樓,倆人清晰的聽到沈清窈尖銳的尖叫聲和瓷器摔碎的聲音。
陸若兮還不忘記囑咐掌櫃的:“樓上沈二小姐摔碎的瓷器,通通按三倍的價格要她賠償。”
“好的,恭送郡主。”
陸若兮回到侯府門口,剛下馬車就被梁母叫了去。
她到了鬆鶴堂的時候,梁成伯也在,梁母坐在主位上面,她懷中抱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目測有七八十斤的樣子,眉眼跟梁成伯有幾分相似,想必這就是他跟沈清窈生的孩子了吧。
陸若兮朝着主位上的梁母屈膝行禮,“母親。”
老夫人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逗弄着懷裏的梁明軒,弄得他咯咯直笑。
真是好一副天倫之樂。
陸若兮也沒等她喊起身,自己站起來到另一邊坐下。
梁母眼睛擰了擰,才放開梁明軒,換上一張笑臉,“若兮來了,我光顧着跟軒軒玩鬧,竟然沒有發現。”
陸若兮將茶盞放下,“是,兒媳還行禮了呢,只是母親沒聽到,兒媳想着母親仁善,往日都不曾要兒媳過來請安便自己過來坐下了,母親不會怪罪吧。”
正想找她錯處的梁母訕訕的笑了兩聲:“怎會,親家母過世,你一回來就操持她的後事,勞心勞肺,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
陸若兮不想再跟她兜圈子了,直奔主題:“那便好,不知母親今日叫兒媳過來所爲何事?”
梁母將梁明軒拉到自己跟前:“我上個月去明華寺上香的時候遇到了明軒,這孩子無父無母,身世可憐,我不忍心他日日在外頭挨餓受凍便將他領了回來。
明德主持也說了這孩子跟梁府有緣,他很旺咱家,只要他呆在你身邊,梁府就會多子多福,步步高升。
等你的孝期過了之後,你也趕緊跟伯兒再要幾個孩子。
所以母親今日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把他收在名下,以後他便是我梁府嫡子。”
陸若兮假裝思忖一會兒,才開口道:“母親可查清楚了,這孩子當真是孤兒?兒媳怕養大以後他的親生父母找過來就麻煩了。”
梁母沒想到陸若兮會這麼問,瞄了梁成伯一眼,強扯出一抹笑來:“自然是查過了的,父母親人均死絕了。”
陸若兮也瞄了梁成伯一眼,道:“那便好,兒媳也是怕以後麻煩,既然母親和夫君已經查清楚了,那便叫下人去請族長以及諸位族老過來,開祠堂上族譜,讓他祭拜梁家列祖列宗,今日開始他便記在我名下,然後跟我一起去侯府守孝吧。”
六年前,因爲陸若兮出錢供養梁家祠堂,梁家族中好些人都搬來了京城。
梁成伯母子倆都以爲要費好大的功夫才能讓梁明軒順利入梁府呢,沒想到陸若兮這麼快就答應了,倆人均是一怔,然後對視一眼,梁母開口道:“明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跟着你去侯府守孝會不會清苦了些?要不還是留在我身邊。”
大齊有律法規定,長輩去世,兒子兒媳以及沒有出嫁的女兒要守重孝,爲期三年。若是兒子兒媳均去世,則出嫁女要回娘家守孝一年。
“他既然記在兒媳的名下,就是我陸家的親外孫了,以後可是要繼承陸家家業的,自然要跟着兒媳去陸家守孝,若是這點苦都吃不了,那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
梁母一想到陸家潑天的富貴以後都是她梁家的,將心一橫,把梁明軒往陸若兮前面推了一把,“明軒,快快見過你母親。”
梁明軒看了梁成伯一眼,他點了點頭,才怯生生的朝陸若兮行禮,小聲的喊了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