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連下了三天三夜,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淹沒。
凌曜就站在蘇晚家的別墅門口,任憑冰冷的雨水澆透全身。他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底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曾經挺拔的身影變得憔悴不堪。
別墅裏沒有開燈,像一座荒廢的城堡。凌曜知道蘇晚在裏面,傅景深的車昨天就停在車庫裏,只是她一直沒有露面。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是等她出來說一句 “我騙你的”,還是等自己徹底死心。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她一定有苦衷,她那麼愛你,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第四天凌晨,別墅的門終於開了。
蘇晚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手裏提着一個行李箱,顯然是要搬家。看到門口的凌曜,她的腳步頓了頓,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被冰冷取代。
“你怎麼還在這裏?” 她的聲音隔着雨幕,顯得有些模糊。
凌曜猛地沖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爲什麼?蘇晚,你告訴我爲什麼!”
他的手冰冷刺骨,蘇晚疼得皺眉:“放開我!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愛你了,我選了傅景深!”
“我不信!” 凌曜嘶吼着,雨水順着他的頭發滴落,砸在蘇晚臉上,“你前兩天還說要和我養一只叫‘糯米’的貓,你說要在院子裏種滿鈴蘭,你怎麼可能突然不愛我了?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傅景深逼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
“沒人逼我!” 蘇晚用力想掙脫,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混着雨水滑過臉頰,“是我自己選的!凌曜,我膩了!膩了看着你媽臉色過日子,膩了你的世界裏永遠只有工作!傅先生能給我想要的一切,他會帶我去巴黎看秀,去馬爾代夫度假,他不會讓我受一點委屈!”
“所以蘇家呢?” 凌曜的聲音陡然低沉,“你爲了這些,連蘇家都不要了?你爸還在醫院躺着,你就不管了嗎?”
提到父親,蘇晚的身體猛地一顫。她看着凌曜通紅的眼睛,突然用力甩開他的手,語氣狠戾:“我管?我怎麼管?我爸的手術費要三千萬,蘇氏的資金缺口要五個億,你能和你媽抗衡嗎?能說服董事會救蘇氏嗎?你能眼睜睜看着凌氏因爲一個瀕臨破產的蘇家被拖垮嗎?”
她逼近一步,幾乎是貼着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傅先生能!他已經幫我還清了所有債務,我爸的手術也安排好了!凌曜,你能嗎?你不能!所以別再糾纏我了,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凌曜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他確實猶豫過,擔心凌氏的股價會因爲注資蘇氏而波動,擔心董事會的反對…… 這些猶豫,此刻都成了刺向他心髒的利刃。
“我……” 他想解釋,想說他後來已經決定不顧一切幫她,可蘇晚根本不給她機會。
“夠了。” 蘇晚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凌總,認清現實吧。我蘇晚現在是傅景深的人,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她轉身想走,凌曜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這一次,他的力道輕了很多,帶着一絲絕望的懇求:“晚晚,最後問你一次…… 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了嗎?”
蘇晚看着他眼底那點殘存的微光,心像被揉碎了一樣疼。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冰冷:“不愛了。從決定跟傅先生走的那一刻起,就不愛了。”
凌曜的手猛地鬆開,像是被燙到一樣。他踉蹌着後退一步,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眼底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死寂的灰燼。
“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蘇晚,你會後悔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糾纏,轉身走進了滂沱大雨中。他的背影蕭瑟而決絕,很快就被雨幕吞噬。
蘇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終於支撐不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雨水打溼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冰冷刺骨,可她感覺不到絲毫寒冷,因爲心已經比冰還冷。
她知道凌曜說的是對的,她會後悔。可她更怕,如果不這麼做,她會永遠失去他。與其讓他陪着蘇家一起毀滅,不如讓他恨她,至少他還能好好活着。
傅景深的車緩緩開過來,停在她面前。“上車吧。”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蘇晚擦幹眼淚,站起身,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車裏。
車窗外,雨還在下,仿佛要洗去這座城市所有的痕跡。而蘇晚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被雨水沖刷,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