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給你說這家老板真的帥死了,看看看”
“我去,我去,我去,真的帥”
順着兩個女生的說話聲,祝知禧也看過去,腳步像扎了根,眼神定住。
“快點兒,這老板只賣倆小時,休息的時候生意好兩個小時不到就不賣了”
“飢餓營銷被老板玩兒得溜啊”
“......”
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站在灶火台前,微低着頭,黑色帽子擋住了眉眼,露出鋒利冷致的下頜,抿着平直的唇。
恰到好處的薄肌,沁着一層薄汗,手臂上青筋若隱若現,炒鍋被輕鬆顛了幾下,抬手,熟練地上菜端盤。
是謝今。
那張周正好看的臉上蠻橫地生出幾分野性,不羈。
祝知禧終於明白,那句很好找是什麼意思。
一排望過去,其他攤販的座位基本是空的,謝今身後大部分都坐了人。
女生偏多,在拿着手機偷偷拍忙碌的少年。
在一群滿臉橫肉和大肚腩的中年男人女人之中,謝今那張臉,簡直太招人。
只是,她沒想到十幾歲的謝今居然是過着這樣的生活。
和二十八歲的謝今。
是雲泥之別。
一個地,一個天。
她抬腳,跟着兩個女生走過去。
有一個女生明顯是熟客,熟練地點飯,只不過付錢時遇到點麻煩。
謝今自己不找錢,顧客自己手機轉或者在台面上的零錢盒裏自己找零。
兩個人拿得整錢一百。
“老板,零錢不夠找啊,怎麼辦”
謝今垂着冷白的眼皮:“到對面店裏找零,或者下次付”
女生調皮地笑了笑:“老板,你不擔心我以後不來了?要不加個微信唄,微信轉你,行嗎”
謝今眼皮都沒抬,手上未停,沒說話。
同行的女生指了指帳篷上掛着一張白紙黑字的提示:未成年,沒QQ,沒微信,沒電話,吃飯自己找零。
直白的毫不客氣的拒絕。
謝今冷着一張臉。
真拽啊。
拿着百元鈔的女生撇撇嘴,用手機轉了賬。
祝知禧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像塊兒美麗的背景板,有幾個後來的人也比她先進去,挑位置坐下。
“吃飯就進來,不吃別擋我生意,我這兒不要門神,也不要模特”謝今抬着冷白的眼皮,挑了一眼她。
乖嬌的大小姐,腳下昂貴的小皮鞋踩在看不清顏色的黑瀝青地上。
手裏拎着一大堆包裝精致的盒子,白皙透粉的手勒出了紅印子。
和他隔着一個灶台,裏外站着。
“我吃飯”
祝知禧立馬上前一步。
視線掃了一眼食材,秀眉皺了皺,有些猶豫:“我不要雞蛋,不要胡蘿卜,不要肉,不要韭菜,不要洋蔥,不要辣椒,不要......”
後面,聲音越來越小,透着心虛。
“哐”地一聲。
謝今將勺子丟進炒鍋,抬着下巴,唇角勾出冷淡的弧,一副“愛吃吃,不吃滾”的眼神。
“我真是來吃飯的”
聽着像是找茬兒的。
她抿着唇,黑白分明的眼水潤潤地看着謝今,純淨無辜的眼神很難不讓人相信她的話。
謝今的薄眼皮翻起褶皺,聲音沒了冷色:“直接說吃什麼”
“只要豆芽和青菜,可以嗎”
大小姐體驗生活,也不免挑剔。
謝今冷致的下頜緊了緊,開火。
祝知禧輕輕吐了口氣,都是顧啓深和祝懷謙害她呀。
拿手機轉了賬。
剩餘的位置不多,她又拎着東西,只能坐在最外面,鄰着另一街道。
她轉着烏溜圓潤的眸,打量。
女生多男人少,謝今這兒只有炒面,女生從斜對面的奶茶店直接過來,男人會從隔壁老板娘的冰櫃拿飲料,順便要一份涼菜。
她聽見幾個女生在偷偷討論謝今“長得又正又野”。
祝知禧心裏默默贊同。
天熱又靠着灶火,謝今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冷白的皮膚,形成極致的反差,寬肩窄腰的薄肌身材。
身材頂欲。
“我去,那不是祝知禧嗎?她怎麼來這兒了?”
吳良一溜煙兒地從對面店裏跑過來,和謝今齊肩站着,低聲嘀咕。
“參加學農活動都要帶着自家阿姨的大小姐,居然來這兒吃你的飯,她是來吃飯的還是來找茬兒的?”
吳良是土著,樓二代,頂着一頭自來卷和花花綠綠的衣服,綽號叫花卷兒。
謝今沒說話,起鍋,將盤子遞給吳良:“大小姐的”
“她絕對是來找茬兒的”吳良肯定道。
哪個好人大老遠來吃青菜炒面啊。
何況,祝知禧還有一個惡人哥哥祝懷謙,又是顧啓深的小青梅。
倆人都是謝今的死對頭。
祝知禧看着也是個難相處的主,驕縱,傲氣。
總之,三個討厭鬼。
吳良眼角眉梢都是頂級敷衍怠慢,沒有個好臉色,恨不得把盤子撂在桌子上。
愛吃不吃。
“謝謝”祝知禧長了一張乖嬌的臉。
她彎着漂亮緋色的唇,沖吳良禮貌地笑。
吳良愣了一下,眉稍微挑,轉身就走的腳步頓了頓,指了指後面揚着調:“筷子自己拿”
“好,謝謝”祝知禧的聲音很輕。
很客氣。
“謠傳,一定是謠傳”吳良一溜煙兒回去,壓着嗓子,對謝今伸出兩根手指:“大小姐挺和善的,對我說了兩聲謝謝呢”
謝今呵了一聲,男人的心真挺易變的。
吳良嘖了一聲,煞有其事地繼續:“我猜大小姐應該是來看親戚朋友的,拎着一大堆補品,看來這人,虛啊”
祝知禧嘴很挑,帶着鍋氣香的面,她慢慢嚼了兩口,狹長的眼眸微微挑動有些驚喜。
她坐相好,吃相斯文,高馬尾順着白皙的脖頸分開,像絲滑的綢緞鋪開,色澤光潤。
謝今盯着她看了幾秒,垂下淺淡漆黑的眸。
吃了小半份兒,放下筷子,她想去對面買杯水果茶。
“老板”
她對面,兩個年輕男人突然把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粗聲粗氣地揚着調:“你這飯不幹淨啊”
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
謝今抬起下巴,露出被帽檐遮擋的眉眼,冷漠深邃:“哪兒不幹淨了?”
黑短袖的年輕男人捏着根筷子在見了底的盤子裏攪來挑去。
最後筷子一摔。
起身,指着盤子喊:“看到了沒,有蟲”
另一個平頭男起身幫腔:“我兄弟都吃完了,最後吃出來一條蟲,你他媽說惡心不惡心?誰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兄弟一個人吃到了”
“都別吃了啊,他這兒不幹淨”平頭男沖着其他人喊。
謝今叉着腰胯,手臂肌肉股脹出流利的線條,薄唇勾出淺淡的弧,挺冷淡的神色:“直接說,你們想怎麼解決”
黑衣男呵了一聲:“你把蟲吃了,從這兒滾蛋”
謝今頂着腮邊,周正的臉上染着混不吝的笑,漫不經心的冷音:“要不你把蟲吃了,從這兒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