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裏蘭卡的最後一天。上午醒來,他照常給我發消息,喊我去大廳的露台喝咖啡,吃小蛋糕。那天我要退房了,我穿上了最漂亮的一條裙子,拖着行李箱和吉他到了大廳。他穿着白t恤坐在露台抽煙,我敲了敲玻璃門,他轉頭看到我,很是驚喜。他眼裏帶着光笑着和我說:“行李丟我房間。”
多年後再回斯裏蘭卡,當我又一次站在格蘭貝爾的酒店大廳,看着露台空蕩蕩的座椅很是恍惚。好像他還穿着白t恤坐在那裏。可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出現。
行李暫放到他的房間後,我去露台吃完了小蛋糕。六哥叫上阿珍和阿強,我們四人組又出門了。先去他一個朋友的公司,他們幾個坐在那裏聊事情,又是我聽不懂的術語。中間他朋友看我在抽電子煙,還和我搭話:“誒,你這個煙,我前兩天買了一模一樣的。這煙不好買啊。”我一聽到陌生人和我說話,又開始社恐發作。他看出我的窘迫,幫我接話:“這種沒意思,還是黑利群帶勁。大男人要抽真煙。”他朋友爽快地笑起來:“六哥說的對。”
跟他朋友聊完事情後,他又帶我們去了另一個朋友那裏。這個朋友是賣寶石的,且和大使館關系密切。桌子上有很多使館的宣傳手冊。
六哥把我叫到櫥窗跟前,說我晚上就要走了,他送我個寶石當禮物。我想起來那天在電梯裏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你來看寶石嗎?”
我選了一顆2.26克拉的無燒皇家藍。“印度洋上的最後一顆眼淚”——正是因爲斯裏蘭卡盛產寶石,才會有這句話出現。
打車回別墅,蘭卡司機找不到我們。他把電話撥通讓我溝通,2分鍾後司機就停在了我們面前。阿強在旁邊感嘆,有文化真好。六哥神情得意,“那必須的。”
等飯的期間,阿珍還在和我說話:“下次我們去清邁玩,那邊環境特別好,租棟別墅住舒服得很。”她還不知道我晚上的飛機離開斯裏蘭卡,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再見。
外面又下起了雨,我們在別墅吃完了最後一頓飯。我回到旁邊沙發安靜的坐着,結果六哥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一直在跟阿強還有其他小弟聊天。眼看着快要到時間,我有點心急,但又不好打擾他們說話。我記得那天是11點的飛機,我最遲9點半要到機場,也就是最晚8點半要從格蘭貝爾酒店出發,可我的行李還放在六哥房間。
最後到8.10分,我都打算自己回去了。他突然湊過來:“走,我送你回去。”他讓小弟開車。路上我埋怨他怎麼到現在才走,都快來不及了。他說他一直在看着時間,來得及。他只是不想我那麼早就走。
8.30分,終於回到了酒店。我說這下真要來不及了,去機場也得一小時。他還笑嘻嘻地說,走不了你就睡我這唄。我特別不爽,說那機票你賠嗎。他說給我拿2000美金,趕得上飛機就拿到馬來西亞花,趕不上就當賠我機票。我說好,那你給我。結果他說沒帶錢包,給我轉支付寶吧,要賬號和真實姓名。我說支付寶轉賬還需要真實名字嗎?他說當然要啊。我說好吧。
結果他一收到我名字,就說:“原來你名字是這麼寫的,中間第二個字怎麼讀?”我說你果然在詐我,我就記得支付寶不需要名字。
他說他知道我的姓氏和小名,但不知道我完整的姓名。他只是想記得我的名字。
眼看着到了8.40分,我必須得走了。他送我到樓下,我打車去機場,他還得回別墅去接阿珍阿強。在格蘭貝爾的酒店門口,我抱了抱他,我說下次我再來找你玩。他朝我笑。
最終我順利登機。在去馬來西亞的航班上,我回想着這幾天的離奇經歷。還會再見嗎?還有後續嗎?我不知道。也許沒了吧。我走過那麼多國家,遇到過那麼多人,每個人都和我相約會再來找我,可每個人都沒有和他們再見。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每個人都只路過我的世界,誰又會爲了我的生命駐足。
沉沉睡去。到達吉隆坡已是次日清晨。等我入境拿完行李從機場打車到市區,在酒店辦完入住又洗了個澡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我還是沒收到他的消息。我想,果然他不會再聯系我了。斯裏蘭卡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