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安皺起眉,面露難色:“父親,我找過了。她回娘家那陣子,我撬開她的嫁妝箱子找過,根本沒找到地契,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顧宏德冷哼一聲:“蘇裕隆就是個老狐狸,說是有急事,八成是他讓這丫頭回娘家時,把地契帶回去了。”
他坐在顧懷安床邊,沉聲道,“你得趕緊好起來,讓她懷上孩子。有了孩子,她的心自然會偏到咱顧家,到時候還不是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拿捏起來易如反掌。”
顧懷安臉上滿是爲難,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父親。”
007在明夏腦海裏笑得樂不可支:“宿主,你聽着沒?他們父子倆這算盤打得,我在這兒都聽見響聲了。”
明夏聞言呵呵一聲,007繼續說道:
“前世原主就是太單純,剛成親就被他們哄着拿出了一張地契。後來他們變本加厲,把剩下的兩張也都騙走了。顧家不顧安全大肆開采鐵礦,結果出了事故,死傷慘重。蘇家父子爲了處理這事兒,四處奔波,忙得焦頭爛額,一直沒能回京,才讓顧家有了可乘之機。”
“貪得無厭。”明夏冷冷地道,“這次他們別想打地契的主意。”
明夏端着冰糖燕窩羹回到顧懷安院裏時,顧宏德已經走了。
顧懷安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見她進來,連忙睜開眼,眼神有些不自然。
“夫君,這是冰糖燕窩羹,可以滋潤心肺,快趁熱喝吧。”明夏把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語氣溫柔。
顧懷安接過碗,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明夏,像是有話要說。
明夏假裝沒看見,坐在一旁翻看着書。
“娘子,”顧懷安放下碗,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
“這幾日委屈你住在偏房了,我身體雖然快好了,但總歸還有些病氣,我想着先搬去書房住一段時日,也好處理這幾日生意上的事。”
明夏抬眸,假裝有些疑惑,卻還是點點頭:“好的夫君,我知道你憂心生意上的事,你也不要太過勞累,一切有父親在呢。”
顧懷安見她答應得痛快,反而有些意外,但也鬆了一口氣。
007猥瑣地笑道:“嘿嘿,宿主,顧懷安這是怕你垂涎他的肉體,對他霸王硬上弓呢!”
明夏聞言一噎:“007,你活膩歪了是嗎?”
是夜,信州城外,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即將登場……
月涼如水,灑在崎嶇的山道上,給夜行的隊伍鍍上一層冷輝。
顧家的鏢隊正借着夜色潛行,二十餘匹騾馬馱着沉甸甸的貨箱,蹄鐵踏在碎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都打起精神來!”鏢頭趙猛勒住繮繩,壓低聲音喝道。
他手裏的樸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芒,“還有兩天就能到京城郊外,這最後一段路最是要緊。”
身旁的副手周平揉了揉酸脹的肩頸,望着連綿的貨箱皺眉:“可惜少爺這次沒來鎮場子,他那功夫要是在,弟兄們也能鬆快些。”
“廢話少說!”趙猛瞪了他一眼,“少爺的事,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他看了眼身旁的貨箱,“這批貨有多重要,你們心裏都有數。夜裏視線差,都睜大眼睛盯着四周,別中了埋伏。”
隊伍末端的夥計們紛紛應是,握緊了手裏的刀刃。貨隊像一條黑色的長蛇,在山路上緩緩蠕動。
山道左側的密林裏,十幾個黑衣人影正貓在樹後。二當家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扯了扯頭領的衣袖:
“大哥,這是顧家的鏢隊啊,聽說他們在京城勢力大得很,咱們動了他們的貨,怕是會遭報復。”
頭領啐了口唾沫,手裏的鬼頭刀在樹影裏閃着凶光:
“報復?你看他們這行頭——白天躲在山洞裏睡覺,半夜才敢趕路,馱的貨箱重得快壓塌了石板路。這要是光明正大的生意,用得着這麼鬼鬼祟祟?”
他聲音裏帶着狠勁:“我觀察三天了,這些箱子裏絕對藏着見不得人的東西。顧家就算吃了虧,也不敢報官聲張。這種肥羊不宰,難道等着喝西北風?”
二當家還想再說,頭領已經按住他的肩膀:“別廢話,等他們過了前面的隘口就動手。”
風突然停了,林間的蟲鳴也驟然消歇。
趙猛心裏咯噔一下,剛要喊衆人戒備,就聽前方傳來一聲哨聲,緊接着箭雨如蝗般射來。
“有埋伏!”顧家鏢隊都拔刀格擋,箭矢撞在刀面上迸出火星。
“我們是京城皇商顧家鏢隊,請問閣下是何人?爲何暗中傷我鏢隊?”趙猛向着發箭方向大喊。
“你黑峰寨爺爺在此,回去跟顧家說黑峰寨借他們的貨周轉幾天。”黑峰寨頭領囂張大笑道。
“狂妄至極!”趙猛大聲呵斥道。
“兄弟們上!”強盜頭領一聲令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跳出來。
周平已經抽出腰間軟鞭,劈頭蓋臉地朝沖出來的黑衣人甩去:“保護貨物!”
鏢師們紛紛拔刀應戰,慘叫聲、刀刃碰撞聲在山間裏炸開。黑風寨的強盜仗着人多勢衆,像潮水般涌上來。
趙猛砍倒兩個悍匪,胳膊卻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袍。
“周平!帶弟兄們護住後隊!”他捂着傷口嘶吼,“這批貨要是丟了,咱們都得給顧家陪葬!”
周平的軟鞭卷住一個強盜的脖頸,用力一勒卻被對方死死咬住。他正想抬腳踹過去,後心突然一涼,低頭看見半截刀尖從胸口穿出。
“你……”周平瞪圓了眼睛倒下去,視線裏最後映出的,是強盜頭領那張猙獰的臉。
廝殺持續了半個時辰。當最後一個鏢師被砍倒時,山道上已經積起了薄薄一層血水。
剩下不多的強盜們正忙着撬開貨箱,頭領突然捏住手裏的鬼頭刀:“誰在那兒?”
樹影裏走出一隊玄衣人,爲首的公子手持長劍,他身後的護衛已經悄無聲息地圍住了隘口,劍刃上的寒氣比山風更冷。
月光照在他臉上,正是收到明夏的信件蘇楚舟。
明夏信上說顧家鏢隊的貨物似乎有問題,讓他在信州城外截下看看,本來以爲得大費周章,沒想到竟目睹了黑峰寨埋伏顧家鏢隊,這下可好。
“黑峰寨的好漢倒是勤快。”蘇楚舟撣了撣衣袖上的落塵,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可惜撿了不該撿的東西。”
強盜頭領揮刀就砍:“哪來的毛頭小子,敢管你爺爺的閒事!”
本來與顧家鏢隊一戰就已經負傷累累,現在還來了個“黃雀”。他氣得大喝一聲就沖了上去,還沒過上兩招,咽喉就被劍鋒刺穿,黑峰寨的剩下的人也迅速被解決掉。
蘇楚舟用劍挑開一個貨箱,搬開上面的綢緞,裏面的精鐵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眼神微冷,顧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