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身後的護衛使了個眼色:“把貨挪到安全地方分批帶走。將跟我們打鬥過的黑峰寨的人丟到山裏去,另外檢查是否有活口。”
護衛們迅速行動起來,將現場清理成黑峰寨的人打贏後帶着貨物跑了的樣子,護衛發現有一個年輕鏢師還活着,傷不重,只是剛好傷到頭暈過去了。
蘇楚舟沉思了一下:“留活口,讓他給顧家報信,我們先撤。”
一個時辰後,山路上只剩下滿地狼藉。
那個重傷的鏢師悠悠轉醒,掙扎着爬起來,從懷中摸出信號筒,對着天空放出一道紅光。
薄霧繚繞的清晨,京城像被籠罩了一層輕紗。城門剛剛打開,一隊人馬飛快往城外而去,留下被揚起的飛沙。
明夏正準備起床,青竹從外面走進來說,“小姐,剛剛夫人派人來說早膳不用去前廳吃了,讓您自己在房裏用就行。”
明夏點點頭,讓青竹伺候自己梳洗。
正說着,秋桃匆匆地跑進來,低聲道:“小姐,這是楚舟少爺的飛鴿傳書!”
她將竹筒遞給明夏,又道,“還有今早天剛亮,就見顧老爺帶着不少家丁出城了,看那樣子像是有急事。”
明夏接過竹筒,倒出裏面的紙條。
裏面寫着:偶遇強盜埋伏,一切順利,貨物完整,內有精鐵。
明夏看完就將紙條揉碎,“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明夏走到窗邊,望着庭院裏的花,腦海裏響起 007 的聲音:“宿主,這招幹得漂亮!顧家這次損失可不小。”
“是啊。”明夏在心裏回道。
“前世這個時候,顧宏德也是這樣急匆匆地出城,把受傷的顧懷安接回來。顧懷安對外說是去做生意,其實是去信州接那批私鑄的精鐵,結果剛好半路上遇到鏢隊跟黑峰寨的強盜廝殺,有顧懷安的支援,雖然折損了不少人,但貨物保下來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時候原主還傻乎乎地擔心他的安危,到處求藥。這次顧懷安沒有帶人去支援,蘇楚舟又帶着人馬在信州郊外截胡,很難不成。”
007 嘿嘿笑:“這叫自作自受。誰讓他們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現在就等着看顧家怎麼應對了。
午後,顧宏德的人馬回來了,還抬着一人,烏泱泱地往他書房而去,過一會兒,管家帶着幾個郎中也匆匆進去。
書房裏,顧宏德穿着件藏青色綢緞長衫,眉頭擰成了疙瘩,焦躁地在書房踱步,腰間的玉佩隨着動作撞擊出細碎的聲響。
“老爺,阿武醒了。”管家垂着手站在門口,聲音裏帶着難掩的疲憊。早上收到消息後,他就沒安生過。
“讓他進來。”顧宏德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門軸吱呀作響,一個纏着繃帶的年輕鏢師被攙扶着走進來。
他叫阿武,是隊裏最年輕的夥計,左臂打着夾板,額頭包扎着,臉上還留着幹涸的血痕。
見到顧宏德,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混着血污往下淌:“老爺,對不起……弟兄們都沒了……那些貨物……全被搶走了……”
顧宏德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阿武哽咽着回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昨夜過信州時,突然沖出一群黑峰寨的人。他們下手忒狠,趙鏢頭讓我們護住那些貨物,可他們人太多了…… 我被打中了頭暈倒了……醒來兄弟們都被……”
他猛地用頭磕着地面:“老爺,都是我們的錯,我們沒護住那些貨……”
顧宏德盯着他顫抖的肩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黑峰寨?一個山寨有這麼大膽子?”
他彎腰捏住阿武的下巴,“你確定沒錯?有沒有報我們顧家的名號?”
阿武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掙扎:
“千真萬確!他們雖然黑衣打扮,但是沒有遮臉,爲首的那個大胡子拿着鬼頭刀,跟江湖上傳說的黑峰寨頭領一模一樣!我們報了顧家名號,他說……說借顧家的貨周轉幾天……”
“周轉?他們太囂張了!”顧宏德甩開他的下巴,轉身走到案前,想起之前三皇子送來的密信上那句“三月內需精鐵一千斤”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疼。
如今不僅沒湊夠數目,連好不容易攢下的三百斤都折了進去,這讓他怎麼向那位爺交代?
管家遞上一杯熱茶:“老爺,要不要報官?”
“報官?”顧宏德把茶杯掃到地上,茶水濺溼了阿武的褲腳,
“報官說我們半夜運私鐵被搶了?嫌腦袋長得太結實?而且那批貨內側有顧家徽識,絕不能落在官府手裏。”
他煩躁地解開領口的盤扣,“給黑峰寨送信,說我顧家願意出雙倍價錢贖貨,讓他們開個價。”
管家面露難色:“可黑峰寨向來不講道理,萬一他們……”
“沒有萬一!” 顧宏德打斷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貨拿回來,哪怕傾家蕩產也得湊夠三皇子要的數目!”
他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阿武,“賞他二十兩銀子治傷,讓他給死去的弟兄們燒點紙錢。”
阿武磕頭謝恩,被下人扶着出去時,還在不住地顫抖。
書房裏重歸寂靜,顧宏德癱坐在太師椅上,望着屋頂的橫梁發呆。
他做了半輩子生意,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可這次牽扯到皇子爭鬥,稍有不慎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老爺,三皇子那邊要是追問起來……”管家的聲音壓得極低。
顧宏德閉上眼睛,指腹摩挲着茶盞留下的水漬:“先別聲張,我想想辦法。”
他猛地睜開眼,眸子裏閃過一絲算計,“去把蘇家那丫頭請來,我有話跟她說。”
明夏正倚在貴妃榻吃着海棠果,007的聲音突然響起:
“宿主,顧宏德真以爲那些貨物被黑峰寨劫去,正打算實在沒辦法就用雙倍價錢去贖回,現在正讓管家來請你過去呢。”
“雙倍價錢嗎?”明夏挑眉問道,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心中又有一計。
青竹急匆匆地跑進來:“小姐,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好像是出了什麼急事。”
明夏放下果子,用帕子擦了擦手:“知道了。”
走進書房時,顧宏德正側身站在窗前。
陽光透過窗櫺,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倒顯得有些蕭索。
“父親找我?”明夏福了福身,聲音清脆溫柔。
顧宏德轉過身,臉上帶着幾分疲憊:“明夏,有件事……父親想求你幫忙。”
明夏有些意外,卻還是恭敬地回道:“父親有話盡管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只要女兒能做到,定當盡力。”
“昨夜……”顧宏德頓了頓,像是難以啓齒,“顧家的鏢隊在城外被黑峰寨劫了些貨物,他們說要三百斤鐵才肯還貨,還只給五天時間。”
他故意捏造黑峰寨勒索要三百斤鐵的事,好爲後面的計劃做鋪墊。
明夏微微蹙眉:“黑峰寨?他們如此大膽?父親怎麼不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