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侵入寒潭的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沖擊着凌曜的神經,幾乎要將他淹沒。那極致冰冷的能量順着指尖經脈蠻橫地涌入,所過之處,仿佛連血液和靈魂都要被凍結、撕裂。
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齦甚至滲出了血絲,才勉強沒有痛呼出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剛滲出皮膚就被凍結成細小的冰晶。
【警告!經脈凍傷程度5%…7%…10%!請立刻停止能量汲取!】系統的警報瘋狂閃爍。
不能停!凌曜在內心嘶吼。一旦停止,不僅前功盡棄,體內那該死的“惑神花”藥力就會繼續殘留,潛移默化地侵蝕他,讓他淪爲被操控的“藥材”!
他瘋狂運轉着《引氣訣》和“當石頭”法門,試圖引導、安撫那狂暴的潭水能量,但收效甚微。這潭水的能量等級太高,遠非他現在能駕馭。
就在他感覺自己整條手臂都要廢掉,意識開始因劇痛和寒冷而模糊時,異變發生了!
他體內那一直處於被壓制狀態的詭異吸引力,似乎被這外來的、極致的冰寒能量和內部“惑神花”藥力的雙重刺激徹底激活了!
但它這次並未向外散發,而是猛地向內收縮,如同一個貪婪的黑洞,瘋狂地吞噬起涌入體內的潭水寒力!
不是引導,不是煉化,是純粹的、霸道的吞噬!
劇痛驟然減輕了許多,那幾乎要凍裂經脈的寒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被那灰色的吸引力迅速抽走、吸收、融合!
凌曜愣住了。
他的體質……在主動吸收這極寒能量?
【檢測到宿主體質活性被動激發,進入【自主吞噬】狀態!正在分析吞噬目標:極度精純的極寒靈源。】 【警告!吞噬過程不可控!能量轉化率極低!大量寒能淤積,持續造成凍傷!體質活性微弱提升(+0.5%)!】 【經脈凍傷程度15%!警告!】
系統的提示讓凌曜剛升起的一絲希望瞬間破滅。體質確實在吞噬寒能,但方式粗野,大部分能量都浪費了,反而加劇了對身體的破壞!而且體質活性還在提升?這簡直是飲鴆止渴!
但此刻他已別無選擇!吞噬至少緩解了立刻被凍廢的危機!
他心一橫,不再試圖控制,反而徹底放開對體質的壓制,甚至主動將更多的潭水能量引導向那灰色的吸引力!
來吧!看是你先把我吸幹,還是我先把你喂飽!
一場瘋狂的、自毀般的拉鋸戰在他體內展開。
極寒能量不斷涌入,被灰色吸引力吞噬,小部分被轉化吸收,大部分肆虐破壞,而體質活性則在緩慢而堅定地提升,又反過來增強吞噬力……
凌曜的身體成了戰場,極致的痛苦和冰冷的麻木感交織,意識在清醒與模糊的邊緣徘徊。他只能憑借一股不想任人擺布的狠勁硬撐着。
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當凌曜感覺自己快要徹底失去意識時,體內那灰色的吸引力似乎終於“吃飽”了,吞噬的速度緩緩減慢了下來。
而此時,他整條右臂的經脈已經受損嚴重,覆蓋着一層薄冰,幾乎失去知覺。但幸運的是,體內殘留的“惑神花”藥力,似乎真的被那狂暴的吞噬過程沖刷、中和掉了大半!
他艱難地將幾乎凍僵的手從潭水中抽出,整個人虛脫般地向後倒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霧。
【自主吞噬狀態結束。經脈凍傷程度28%。體質活性+1.5%。惑神花藥力殘留:微量。】 【生存點+30(因成功在極端環境下完成高風險能量代謝)。】
凌曜看着系統提示,苦笑一聲。代價慘重,但總算暫時解決了眼前的危機。而且生存點又漲了一波。
他掙扎着坐起來,嚐試運轉靈力滋養受損的經脈,過程依舊痛苦萬分。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仿佛入定的墨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着他。那冰藍色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既無贊許,也無責備,仿佛只是在觀察一個實驗品的反應。
凌曜心裏咯噔一下,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復雜情緒。
“看來,你找到了在此地修煉的方法。”墨塵的聲音平淡地響起,聽不出喜怒。
凌曜心髒狂跳,硬着頭皮回答:“回師尊,弟子……弟子實在無法抵御寒氣,無奈之下,只能嚐試引導一絲潭水能量,沒想到……”他半真半假地說道,絕口不提“惑神花”和體質吞噬的事。
墨塵並未深究,只是淡淡道:“寒潭之力,非你現今修爲可駕馭。此次是你運氣好。下次,未必還能保住手臂。”
凌曜背後冷汗涔涔:“弟子明白,弟子再也不敢了。”
“嗯。”墨塵應了一聲,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手腕一翻,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盒,凌空送至凌曜面前。
“此乃‘冰髓膏’,對外傷及經脈凍傷有奇效。”
凌曜愣愣地接過玉盒,打開一看,裏面是瑩白如雪、散發着淡淡寒香的藥膏。
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墨塵這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他到底想幹什麼?
“多謝師尊。”不管怎樣,這藥膏確實是他急需的。
“修煉一途,張弛有度。今日到此爲止。”墨塵說完,重新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凌曜心情復雜地挖出一點冰髓膏,塗抹在凍傷的右臂上。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瞬間滲透進去,灼痛和麻木感大大緩解,受損的經脈仿佛久旱逢甘霖,開始緩慢修復。
這藥膏效果極好,遠非普通丹藥可比。
凌曜一邊塗藥,一邊偷偷觀察墨塵。對方依舊如同萬年玄冰,看不出任何心思。
他越發覺得,墨塵的心思深沉如海。他似乎默許甚至期待自己去做一些危險的嚐試,又在關鍵時刻給予一點“幫助”,仿佛在……打磨一件工具,或者喂養一只珍獸?
自己在他眼裏,到底是什麼?徒弟?實驗品?還是……別的什麼?
凌曜不敢細想。
他收起藥膏,不敢再嚐試吸收潭水,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借助此地濃鬱的極寒靈氣修煉《引氣訣》,同時全力修復傷勢。
接下來的幾天,凌曜的生活陷入了某種詭異的“規律”。
他不再服用白祁送的暖陽丹(借口是藥效太強,身體承受不住,需要適應),全靠自身硬抗寒氣和偷偷少量吸收潭水能量(更加小心翼翼)來修煉。每次當凍傷積累到一定程度,墨塵便會“適時”地給他一點冰髓膏。
他的修爲在這種近乎自虐的修煉中緩慢卻扎實地提升着,對極寒的抗性也在不斷增強。經脈在一次次的凍傷與修復中,變得愈發堅韌。
但他體內的詭異吸引力,也在每次吞噬潭水能量後,微不可察地增長着,變得更加凝實,更加……難以壓制。仿佛那極寒能量不僅是淬煉的工具,也是滋養它的“養分”。
墨塵對此視若無睹,甚至偶爾會在凌曜成功吸收一波寒能後,投來一絲難以察覺的……滿意?的目光。
凌曜的心,也在這日復一日的“喂養”中,逐漸沉了下去。
他越來越確信,墨塵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壓制”他的體質。
這寒潭境,看似是囚籠,實則是一個精心準備的……孵化器。
而他,就是那個正在被催熟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