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內歡呼聲迭起。
周淮硯安靜地往車上走。
臉上沒有任何一絲不正常的情緒。
只是有些頭重腳輕，煙癮犯了。
但他得控制住，萬一她回家，萬一她聞到了他身上有煙味，萬一她再做什麼傻事……
周淮硯用力掐着掌心，用身體的疼痛轉移呼吸的痛感。
突然。
他卻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抱住了。
迎面跑過來，小鳥投林一般地撲進他的懷裏。
軟軟的，小小的，肩膀正好抱住他的腰。
“哥哥……”小姑娘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姜晚櫻的淚只爲段今野而流。
爲了他的爽約，爲了他和別人搭訕，少女的青澀心情，爲他雀躍，爲他歡呼，爲他傷感。
從不是爲周淮硯。
一想到這裏，周淮硯就有些呼吸不上來。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這麼狠心，竟然推了推她。
可姜晚櫻卻抱得更緊了，“哥，我冷……”
她哽咽着，“我好冷，你抱緊我一點好不好？”
她抬起來，眼底閃爍着淚花。
眼睛和鼻子通紅，委屈小孩兒。
周淮硯強迫自己結冰的心，瞬間就塌陷了。
她以往很少露出這副模樣，因爲他沒讓她受過委屈。
她哽咽着苦惱，毛茸茸的小腦袋鑽進他的懷裏，
“哥哥，我真的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我要被凍死了！！！”
周淮硯沉默半晌，自暴自棄地嘆息一聲，“好。”
敗給她了。
姜晚櫻心裏難受，光抱着還不解氣，還往他的大衣裏面鑽。
小腦袋要貼着他的胸口襯衫，用他的外衣擋住風雪才滿意。
周淮硯動都不敢動，無奈地問，
“櫻櫻，我教你的避嫌呢？”
她依舊哽咽着，“避什麼嫌，高考不考這個。”
她樹袋熊一樣地鑽進他的懷裏，“哥，你的手呢，拖一下我的屁股好不好？”
他真的跟個木棍子似的。
就那樣直戳戳地站着。
她臂力沒多強，需要緊緊勾着他的脖子才不讓自己滑下來。
“你到底要怎樣？”
姜晚櫻抽了抽鼻子，“我還呼吸不上來……”
剛才偷拍到的信息實在讓她太心寒了，她難受得要窒息了，
“哥，”她仰頭，紅唇微張，呼吸有些急促，
“大腦缺氧，你給我人工呼吸一會兒。”
周淮硯要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她是一朵沒有任何邪念的梔子花，可這些話在周淮硯的耳朵裏……
簡直要把他……
艹。
他都要……
周淮硯一把把她扯出了自己的懷抱，聲音喑啞，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老實站好。”
姜晚櫻沒骨頭似的又重新黏上來，
“哥，你變了？你對我好冷淡啊，我現在真的很痛苦……”
他又把她扯了出去。
痛苦也沒辦法，要是讓她知道他現在這副模樣，姜晚櫻一定惡心死他了。
“哥……”
“你又不要我了麼？”
姜晚櫻臉色煞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周淮硯是真的要瘋了！
“沒有，”他把她拉回了懷抱裏，“櫻櫻，哥哥只是……只是覺得男女有別……”
姜晚櫻，“我和你沒別，要不你把我當男的。”
“你也大了。”
姜晚櫻，“昨天你還說我是你家小孩兒！”
周淮硯掐着酸澀的眉心，“人與人之間要有邊界感。”
“我冷了找哥哥取暖有什麼錯？”姜晚櫻氣呼呼的，
“就算是現在大馬路上躺着個窒息了的路人，你也會沖過去人工呼吸吧？”
周淮硯無奈，“你不一樣。”
“我怎麼不一樣？”
她一把摟着他的腰，拽着他的領帶，強迫他附身。
男人一米八八的個子，脊背彎成優雅的模樣，與她面對面，不足幾毫米。
姜晚櫻纖長的睫毛幾乎碰到他的鼻尖。
呼吸中，有他身上幹淨的烏木香氣。
他深邃的眼眸黑得發亮……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姜晚櫻瞬間慌了神。
渾身的絕望和冰冷被另一種感情沖散。
她倉皇失措地鬆開了手。
周淮硯說得沒錯，好像，好像是不一樣。
可又是哪裏不一樣呢……
她不太懂。
反正不是愛情。
因爲她和段今野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覺得自己心動過速，
“過兩天讓亦青哥哥給我做個心髒檢查。”
周淮硯的掌心是一層汗，沒敢出聲，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聲音一定會非常啞。
他脫下外套，披在了姜晚櫻的身上。
還把鴨舌帽扣在了她的頭上。
姜晚櫻早不冷了。
她現在爆熱！
可剛才還吵着鬧着喊冷，現在也不好拒絕他的外套。
他身上的冷香從衣服裏散發了出來。
救命——
滿頭大汗了……
*
姜晚櫻回家就開始看書復習。
她經歷了一次高三，明白三輪復習的機制和原則。
復習班早晚要去上，但得等大專批準退學，把她的學籍拿出來。
這段時間她就靠自學了。
陳珂的筆記很有用，幫了她很多。
學完了物理。
她開始翻手機裏偷拍的段今野的聊天記錄。
這些不足以定他的罪。
更不足以把姜安然拉下神壇。
可是她目前也沒有其他的證據……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把這些聊天信息在網上公開。
至少能換來一定的討論度。
她選了兩張內容勁爆的，直接發在了網上。
做了一套數學卷子以後。
她興奮，激動，想象着，評論一定99+，大家都會可憐她，罵死姜安然和段今野。
最好罵到學校也知道，瘋狂@校方，讓姜安然退學！
可是一看手機……
只有兩個點贊……
其中一個還是她自己點的。
唯一一條評論：
【所以呢？你怨誰？690報大專，不該怪自己麼？清北應該感謝這個男的，幫他們篩出去了一個腦殘。】
姜晚櫻……
氣到爆炸！
沒兩分鍾，她發的信息居然不見了！
被刪了？
又過了幾秒。
周淮硯的信息發了過來，
“櫻櫻，過來。”
姜晚櫻敲開了他的房門。
周淮硯看着她的露臍小吊帶和小短褲，臉色一緊，
“換個長衣長褲再過來。”
姜晚櫻皺眉，“你們大清人還沒有殺完麼？我穿成這樣犯法啊？”
周淮硯慢條斯理地說，
“要麼換衣服過來，要麼你因爲偷拍偷錄被警察帶走，你選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