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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報告顯示,京城要下一周雨。
爲了不耽誤後面的計劃,鹿岑只能淋着雨走出精神病院。
來到道路旁,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過,濺了她一身泥濘。
車窗後,是趙伊湄笑容得意的臉。
鹿岑咬緊牙關,牙根都在發酸。
奸情敗露,傅其琛連裝都懶得裝了。
她倒要看看,這對狗男女最後要怎麼在老爺子面前收場!
鹿岑一個人徒步下山,雨水混着泥土糊滿褲腳,沉重得幾乎抬不起腿,遍體鱗傷的身體在寒風中搖搖欲墜,幾次差點摔進旁邊的泥溝裏。
誰知走到半山腰,忽然沖出幾個人,把她拽到旁邊的小樹林裏拳打腳踢!
鹿岑猜到這夥人的身份,死死咬着牙嘶吼:“夫家在京城一手遮天,趙大小姐爲了給妹妹報仇,就敢這樣草菅人命嗎!”
頭頂的人卻笑開了,笑聲裏滿是譏諷:“什麼趙大小姐,趙伊湄根本沒有堂姐!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她安排的,你跟她搶男人,就是這個下場。”
“勸你趕緊滾,否則別怪她弄死你!”
鹿岑被毆打後,在山上昏死了很久。
直到暴雨停歇,冰冷的露水打溼臉頰,她才從一片混沌中醒來,拖着虛弱的身體,一步一挪地繼續行程。
回到市區,鹿岑的兩只腳已經磨得鮮血淋漓。
抬起頭,大樓的LED屏幕上在播放她的新聞。
“因丈夫出軌,傅太太一氣之下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被送進精神病院後,遭到病人圍毆......”
視頻裏放了好幾張她衣不蔽體的照片,臉上甚至沒有打馬賽克。
極致的羞辱瞬間沖上頭頂,鹿岑的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
趙伊湄顛倒黑白就算了,竟然還把她的隱私這樣公之於衆!
就在這時,一通電話打到她手機上。
鹿岑接起來,聽到那頭傳來傅其琛冰冷刺骨的聲音。
“看來你已經下山了?三天後的家宴,記得向所有人承認昭昭是你自己掐死的,我要娶伊湄爲妻,她絕不能背上這個罪名。”
“傅其琛,你做夢!”鹿岑雙眸猩紅,渾身顫抖。
傅其琛似乎早料到她會拒絕,冷聲道:“不承認也可以,但別忘了,你父母的墓地管理權在我手裏。”
鹿岑驀地笑了,笑聲淒厲又悲涼,帶着幾分玉石俱焚的味道。
她當然希望父母安息。
但她更清楚,父母一定不會希望她爲了他們,失去這寶貴的重生機會!
見鹿岑久久不說話,傅其琛以爲她終於屈服,聲音難得放緩了幾分:“只要你照做,聽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在江城買一套別墅,再和你生一個孩子。”
“只要那孩子不和嫣兒爭,我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
“不需要。”鹿岑的聲音很輕,卻帶着斬釘截鐵的堅定,“三天後的家宴,我會出席。”
只不過,不是以鹿岑的身份出席。
更不會替趙伊湄背下那口黑鍋!
......
家宴當天,趙伊湄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珠光寶氣地站在老宅門口,表情卻惴惴不安。
“阿琛,我之前畢竟是其宇的妻子,你說......爺爺真的會同意我們的事嗎?”
傅其琛握緊她的手,語氣志在必得:“放心,鹿岑已經答應在今天承認是她自己掐死的昭昭,何況我已經聯系到爺爺最喜歡的鑑寶大師小棲,今晚就會請她過來,到時我就說是你引薦的,爺爺看在這份情面上,一定會鬆口。”
趙伊湄聞言,總算是放下心來。
她知道老爺子癡迷古董,多年前似乎還受過小棲的恩惠,有這層關系在,確實能給她增添不少助力。
傅其琛就這樣牽着趙伊湄,堂而皇之地走進老宅。
傅家人看到兩人,紛紛蹙起眉頭,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裏,充滿掩飾不住的鄙夷和驚詫。
就在這時,一道老態龍鍾的身影拄着拐杖,從正廳緩緩走出來。
傅其琛連忙上前,鄭重其事道:
“爺爺,我今天帶伊湄來,是想向您澄清一件事。”
“昭昭的死與伊湄無關,是鹿岑自己狠心掐死了親生女兒,還反過來栽贓嫁禍給伊湄,伊湄這些日子,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誰知他話音剛落,一旁的家仆就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走了過來,輕聲道:“大少爺,您在說什麼胡話?昭昭小姐活得好好的呀。”
傅其琛愣了一秒。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趙伊湄就一個箭步沖上前,“什麼昭昭?這明明是我女兒嫣兒!”
老爺子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冷冷一哼,直接將兩份文件甩到她臉上!
“你自己看看清楚,這孩子到底是昭昭,還是嫣兒?”
傅其琛心頭一緊,先一步搶過報告。
目光掃過紙面的瞬間,他瞳孔驟縮,渾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間抽空,連手指都開始不受控地顫抖。
死亡證明的姓名欄,赫然寫着傅嫣兒。
而今日出具的鑑定報告上顯示,活着的這個孩子才是鹿岑的親生女兒,傅昭昭!
就在這時,家仆快步走來,畢恭畢敬道:“老爺子,小棲大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