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巷子深處的水窪倒映着昏黃的路燈，像一塊塊碎裂的銅鏡。
蕭凡站在車旁，沒有動，也沒有接那張支票。
二十萬。剛好夠母親轉入特護病房，剛好能買一條命。
可他的手指只是輕輕蜷起，雨水順着指尖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爲什麼是我？”他再次問，聲音不高，卻像一把鈍刀，緩緩切入寂靜。
蘇清雪端着咖啡杯，指尖輕抵杯沿，動作優雅得近乎冷酷。
她抬眼看他，那雙冰湖般的眼眸裏沒有情緒，只有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武器的鋒利程度。
“因爲你能讓不可能的破綻，變成致命一擊。”她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釘，“這種能力，不該埋在地溝裏。”
蕭凡心頭一震。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不是知道他會“看”，而是知道他能“看穿”——看穿那些連頂尖武者都無法察覺的真氣滯澀、經絡扭曲、招式裂痕。
那是武道天眼獨有的權限，是系統賦予他的逆天視野。
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後視鏡中，蘇清雪的眼神微微一閃，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但在武道天眼的視角下，那一瞬的波動被清晰記錄：她體內某條隱秘經絡中，一道極淡的幽藍色氣流如毒蛇般蟄伏，隨即被一股渾厚真氣強行鎮壓。
僞勁。
而且是被深度改造過的“殘餘體”。
蕭凡瞳孔微縮。
他曾在地下鬥場見過這種痕跡——那些被注射“僞勁藥劑”的武者，最終都會經脈潰爛、神志錯亂，成爲廢人。
可她的僞勁卻被某種高深功法壓制，甚至反向煉化，這需要恐怖的意志與資源。
她……也曾是實驗體？
“我拒絕。”蕭凡終於開口，聲音平靜，“我不做棋子。”
蘇清雪沒動，也沒惱。
她只是輕輕放下咖啡杯，金屬車門自動滑開，冷風灌入。
“你可以再想想。”她說，“當你母親的時間，不會等你。”
車門關閉，黑色商務車無聲駛離，像一頭潛入深海的鯊魚。
蕭凡站在原地，雨水打溼全身，卻感覺不到冷。
他轉身，大步走回網吧。
“凡哥！”小七已經等在前台，眼睛發亮，“我扒到地下鬥場的錢流了！你知道最後匯到哪了嗎？‘玄樞科技’！星隕戰隊的母公司！每一筆黑錢，最終都流向他們旗下的武道數據平台，再通過‘康復治療’項目洗白！”
蕭凡眼神驟冷。
玄樞科技……星隕背後的資本巨獸，掌控着聯賽七成以上的青訓數據與醫療資源。
而蘇清雪，正是它的實際掌舵人。
巧合？還是必然？
他打開電腦，調出剛才與蘇清雪對峙的監控錄像，啓動武道天眼的“記憶回溯”功能。
畫面被逐幀放大，她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次呼吸、指尖的細微顫動，都被數據化標注。
——當她說出“破綻”二字時，右手無名指輕微抽搐，持續0.3秒。
——喉結微動，心跳加速12%。
——體內幽藍僞勁在那一刻出現0.01秒的躁動，似被記憶觸發。
她在害怕。
不是怕他拒絕，而是怕他“真的懂”。
“她知道‘破綻’不止是戰術術語……”蕭凡喃喃，“對她而言，那是傷口，是禁忌，是曾經被操控的烙印。”
就在這時，門被猛地推開。
老刀走了進來，渾身溼透，臉色凝重。
他關上門，壓低聲音：“我查了近五年退役的B級以上選手，三十七人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的共同點——全在‘玄樞’下屬的武道醫院接受過‘經絡強化治療’。”
蕭凡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不止是地下鬥場。”老刀聲音沙啞，“正規聯賽也在被滲透。那些突然狀態下滑、關鍵戰離奇失誤的選手……不是老了，不是心態崩了，是被人動了手腳。他們的真氣循環裏，被人種下了‘延遲性破綻’——平時看不出，一到決賽，就會在特定招式上出現0.1秒的遲滯。”
“0.1秒……”蕭凡冷笑，“足夠輸掉一場戰鬥。”
整個高武電競的榮耀殿堂，竟建立在無數被操控的軀體之上。
所謂的天才崛起、黑馬逆襲，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資本設計的劇本。
而蘇清雪……她究竟是操控者，還是幸存者？
蕭凡盯着屏幕，天眼自動推演着所有線索的交匯點——玄樞科技、僞勁殘留、地下鬥場、斷碑會舊案……
突然，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高危信息關聯，解鎖新模塊：破綻溯源】
一道金色光流涌入意識，無數碎片開始拼合。
就在這時，網吧大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阿鬼的身影閃了進來，臉色慘白，左臂纏着滲血的布條。
他踉蹌幾步，從懷裏掏出一個密封的U盤，塞進蕭凡手中。
“陳九的舊部……交代了……”他喘着粗氣，聲音發抖，“我差點沒活着出來……”
蕭凡握緊U盤，眼神如刀。
這是通往深淵的鑰匙。無需修改
中文翻譯：
夜色如墨，暴雨未歇。
網吧頂樓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蕭凡站在天台邊緣，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腳下是整座城市燈火流淌的脈絡。
遠處，星隕大廈如一根刺破雲層的黑色尖碑，矗立在城市中心，通體流轉着冷光，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
但他看見的，不是光。
而是網。
武道天眼全開，視野中的一切被剝離表象——空氣扭曲出能量軌跡，建築結構顯現出內嵌的符文回路，而那座星隕大廈，竟被一層幽藍色的能量場層層包裹，細密如蛛絲，縱橫交錯，形成一張覆蓋整棟建築的僞勁共鳴陣！
那不是普通的武道護盾。
那是活的。
每一根能量絲線都在微弱搏動，像血管，像神經，像某種沉睡意識的呼吸。
更可怕的是，這網絡的頻率，竟與他體內武道天眼的運轉節奏，隱隱共振！
“影蝕計劃……可控強者？”蕭凡喃喃自語，腦海中翻騰着阿鬼送來的U盤內容。
陳九舊部的口供清晰記錄：五年前，玄樞科技秘密啓動“影蝕”計劃，以失敗的武道實驗體爲基礎，提取“僞勁殘魂”，植入健康武者的經脈，通過遠程能量場誘導，實現精神壓制與戰力調控。
而實驗代號，就叫——影手。
斷碑會，曾是上一代武道真意的守護者組織，掌握着“破妄之眼”的傳承。
他們察覺“影蝕”計劃的真相後，試圖揭露，結果一夜之間滿門覆滅，僅餘傳說。
而他蕭凡，曾被青訓隊判定“天賦平庸”、毫無潛力可言的人，卻在覺醒天眼後，竟能看穿一切武學本質——這真的是系統？
還是……某種沉睡意志的復蘇？
“我不是偶然覺醒。”他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我是被‘選中’的……斷碑會最後的‘影手’。”
風聲呼嘯，吹不散他心中翻騰的寒意。
蘇清雪知道“破綻”是禁忌，因爲她也曾是實驗體，她的僞勁殘留是反抗的傷痕，而非罪證。
她遞出支票，不是收買，是試探——她在等一個能“看見”的人。
可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一旦踏入玄樞的棋局，便再無退路。
他要的不是依附，不是復仇，而是斬斷這張網。
他轉身下樓，動作果斷。
回到網吧後廳，他撥通私人診所的電話，確認母親已安全轉移至邊境小城，所有信息加密處理，不留痕跡。
“小七。”他低聲開口，聲音冷得像刀鋒劃過冰面。
女孩縮了縮脖子，從電腦前抬起頭：“在……凡哥？”
“幫我查‘斷碑會’最後一位幸存者。”蕭凡盯着屏幕，天眼正在解析U盤中一段被加密的坐標殘片，“代號‘守碑人’，二十年前失蹤。如果他還活着……他知道怎麼毀掉那個能量網。”
小七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反向追查玄樞？那可是掌控聯賽的巨獸！”
“正因如此，”蕭凡冷笑，“我才不能等他們來選我——我要先找到他們看不見的破綻。”
他關閉所有聯網設備，僅留一台離線終端運行天眼推演程序。
屏幕上，星隕大廈的能量結構被逐步拆解，一道隱藏在第47層地基深處的反向能量回流節點浮現出來——那是整張網的“眼”，也是唯一可能被外力幹擾的薄弱點。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閃電劈落。
刹那間，他仿佛看見遙遠大廈頂層，有一道身影靜靜佇立，正望向這邊。
蘇清雪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終端顯示着蕭凡在樓頂掃描的畫面，唇角微微揚起。
“你果然看見了。”她輕聲說，按下發送鍵。
一段加密視頻悄然發出，目的地未知。
“啓動‘誘眼計劃’。”她眸光幽深，“讓他……主動來找我們。”
而此刻，蕭凡切斷電源，將U盤碾碎，眼神如刃。
風暴將至。
他要以一人之眼，照破整個高武世界的謊言。
夜盡，天未明。
老刀悄然走進一家隱蔽的茶館，對面坐着城市聯賽B級賽的賽事主管，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我推薦一個人，做臨場裁判助理。”
主管抬眼，嗤笑：“你？退役都三年了，還薦人？誰？”
老刀盯着他，一字一頓地說：
“一個……能看穿假動作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