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鋒一轉，誘惑的口氣道：“但如果你乖乖答應了，我保證，你不但不會有任何影響，反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應該知道，在這江城縣，我杜嫣然，還是能說上一些話的。”
楊哲眯起了眼睛，厲聲問道：“楊宇明！他到底留下了什麼東西，讓你如此忌憚，甚至不惜用這種手段？！”
“什麼東西？咯咯……” 杜嫣然剛發出笑聲，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用手捂住嘴，轉身沖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隔着門，楊哲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幹嘔聲，一聲接一聲，異常痛苦。
楊哲皺緊了眉頭，心裏的憤怒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斷，一絲疑慮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只見杜嫣然正趴在馬桶邊，臉色蒼白。
他嘆了口氣：“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杜嫣然吐掉嘴裏的酸水，側過頭用紙巾擦着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也是個原因！”
楊哲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原因？”
突然，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劈中了他的腦海！他猛地指向杜嫣然：“你……你難道是……懷孕了？！”
杜嫣然將揉成一團的紙巾扔進馬桶，按下沖水鍵，然後直起身，看着鏡子裏楊哲驚駭的臉，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意味難明的表情：“對。”
楊哲的腦子“轟”的一聲徹底炸開了！他立刻聯想到了大伯那個蹊蹺的電話，關於付曦可能懷孕的猜測……難道……難道大伯聽到的風聲，根本就是張冠李戴？！他震驚得幾乎失語：“這……這是楊宇明的？！”
杜嫣然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了直接回答：“是誰的重要嗎？重要的是，這是我的孩子。”
她走過楊哲身邊，不由分說地拉過他僵硬的手，將他的掌心輕輕按在自己尚且平坦、但仔細感覺似乎已略有弧度的小腹上：
“當然，從今天起，這也是你的孩子。”
那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的睡袍傳來，楊哲像被電擊一樣，慌亂地猛地抽回手，踉蹌着後退一步，撞到了門框上。
太荒謬了！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我……我不是！這跟我沒關系！”
杜嫣然盯着驚慌失措的楊哲，緩緩地搖了搖頭：“楊哲，你太天真了。事到如今，你覺得，你還有退路可選嗎？”
楊哲的腦子徹底亂了，各種信息碎片瘋狂沖撞：“這……我不是……還有，如果這真是楊宇明的，你找我……找我幹什麼？！你應該去找……”
“這是我的孩子！”杜嫣然再次打斷他，目光灼灼地逼視着他，“也將是你的孩子！你聽明白了嗎？”
在杜嫣然步步緊逼的目光和話語下，楊哲節節敗退，一直退到床邊，腿一軟坐了下去，接盤俠三個字迅速的躍入他的腦中，他低吼：“我……我不是……”
“你是！”
楊哲猛地抬起頭，死死盯着杜嫣然：“爲什麼？爲什麼這個人偏偏是我？！”
杜嫣然走到他面前，伸出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神復雜地變幻着，裏面似乎交織着若幹的情緒。
一字一頓地說：“因爲，你是最、合、適、的人。”
楊哲感到一陣陣窒息。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身份如此復雜危險，如果不是她肚子裏懷着可能是楊宇明的孩子，如果她的話不是這樣真假難辨、充滿脅迫……單以杜嫣然的條件——她的身份、能力、財富，乃至出衆的容貌氣質——對很多男人來說，都堪稱極品。但是，沒有如果……
他咽了口唾沫，他需要時間，需要緩沖。“我……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杜嫣然臉上露出了笑容。“當然可以，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去民政局。記得，把你的戶口本準備好。”
“還有，我會在江城大飯店準備我們的婚禮。我保證，這一定會成爲江城人口中，最盛大、最令人難忘的婚禮。”
楊哲聽着她的話，只覺得無比諷刺，他喃喃道：“你真是瘋了……”
看着楊哲失魂落魄的背影，杜嫣然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殆盡。她緩緩走到窗邊，看着那個踉蹌的身影消失在小區路口，輕輕撫摸着依舊平坦的小腹，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言說的淒然。
她在窗前呆立了好一會，才回身坐在床邊，捋了一下頭發，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她對着話筒，輕聲道：
“我做了。”
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了回應。
杜嫣然靜靜地聽着，最後只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過來。”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晦暗難明。
楊哲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江城花園那氣派的大門。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口，他一陣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家？那個冰冷的宿舍？辦公室？他哪裏都不想去。這他媽算怎麼回事？這種只有在狗血電視劇裏才會出現的奇葩情節，怎麼就真實地、不容反抗地砸在了自己頭上？
他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流經縣城的江安河邊。河水已經變得清澈，在陽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依着冰涼的石頭欄杆，看着腳下流淌的河水，想從那永不停歇的水流中找到一絲答案。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抖出一根有些皺巴巴的香煙，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吸入肺裏，帶來一絲短暫的麻痹感。
頭頂是難得的藍天，白雲悠悠。河面上，幾只白鷺優雅地掠過，細長的腿偶爾點一下水面，搜尋着水下的魚蝦。
周圍是散步的老人、嬉戲的孩子，一片安寧祥和的景象。可這一切，都與楊哲內心的驚濤駭浪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