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她緊着在外頭物色,總算又找到兩個沈家清白的婦人進府。
經過一番檢查和教導,如今幽雨軒裏有四個奶娘。
人手充裕,排班自然也重新調整。
每人只需守三個時辰,比之前輕鬆不少。
田嬤嬤被罰了月錢,但柳聞鶯不忘當初答應之事,還是將月錢勻一半給她。
因而,特意將她調到白日的班次,活兒也相對清爽。
這樣一來,柳聞鶯的作息總算正常,也能有更多精力陪陪落落。
落落原先不叫這名兒,叫阿麥,陳阿麥。
是原身的婆婆,見屋外麥子熟了,隨口取的,敷衍又潦草。
柳聞鶯穿來後便覺得別扭,她的女兒,合該有個更好聽,寓意更美好的名字。
她本名也姓柳,女兒便隨母姓吧。
她希望女兒的人生能如雲卷雲舒般自在,又能有踏實安穩的落腳之處。
那就叫……雲落,柳雲落。
如今,落落已經四個多月,不再是只知道吃睡的小嬰兒。
她能穩穩抓住柳聞鶯用碎布料做的布老虎,能看着柳聞鶯的臉呵呵地笑。
血脈的牽絆,真是神奇。
陳家不要她們母女,那她們母女便相依爲命,也能把日子過得亮亮堂堂。
…………
清晨,柳聞鶯用過早飯,便去往汀蘭院當值。
剛走到住院廊下,便見一個穿着鵝黃雲錦裙、身姿窈窕的年輕婦人,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而來。
想必這就是府裏的二夫人林知瑤。
柳聞鶯連忙退到一旁,垂首行禮。
林知瑤並未留意到她,徑自走進內室。
大夫人溫靜舒笑說:“知瑤來了?快坐,今兒天氣好,正想着你會過來走動。”
柳聞鶯跟在後面,悄無聲息進入內室,照例先去看了看小床上還在酣睡的小少爺,然後垂首侍立在角落,盡量降低存在感。
溫靜舒和林知瑤坐在羅漢榻的兩側,言笑晏晏,氣氛融洽。
“瞧着燁兒又長大了些,眉眼愈發像大嫂你。”
林知瑤看着小床的方向,語氣裏裹着喜愛和羨慕。
溫靜舒笑道:“小孩子一天一個樣,你也別急,緣分到了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呀。”
兩人絮絮叨叨嘮着家常,柳聞鶯站在角落聽着,心中了然。
大夫人和二夫人是自幼相識的手帕交,感情深厚,後來又同年嫁入裴家,成了妯娌,情分自然非比尋常。
溫靜舒說着,拉過林知瑤的手輕拍。
“老實說,我倒是羨慕你和二爺,二爺性子溫潤謙和,最是體貼人,不像大爺,整日裏就在刑部忙活,十天半月見不着幾回人影……”
林知瑤唇角的笑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那瞬間還是被柳聞鶯捕捉到。
就見林知瑤端起手邊的茶,借着動作掩去眼底情緒。
再抬眸時已是巧笑嫣然,她岔開話題。
“大嫂快別取笑我了,我聽婆母前幾日還說,因着燁兒出生,大伯最近回府的次數可比以往多多了。”
“他呀,也就是回來看看孩子罷了……”
溫靜舒搖搖頭,“罷了,不說他了。說起來,咱們未出閣那會兒,我就常憂心你。”
“憂心我?”
“是啊,你性子極好,就是太溫軟和順,若是將來嫁個不知冷熱的,會受多少委屈啊?幸好你嫁的是二爺。”
二爺裴澤鈺誰不知道?是京城裏出了名的謙謙君子,最是溫文知禮。
裴家大爺和二爺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拒人於千裏之外。
另一個出了名的好相與,謙和溫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