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風裹着寒意,吹得荒操場的野草沙沙作響。周垚看着雷耀眼中的光,那股子少年人的赤誠與決絕,像一簇火苗,瞬間燎過他沉寂已久的心。

他抬手,與雷耀的拳頭重重撞在一起,悶響在夜色裏格外清晰。“好一句兄弟一輩子。”周垚的聲音帶着幾分釋然,“有這句話,就夠了。”

兩人並肩站着,望着遠處鳳凰中學的輪廓。月光灑在教學樓的牆上,那行用紅漆寫的規矩,在夜色裏隱約可見。

“劉張海貪財又自負,還記恨着上次倉庫那茬的仇。”周垚收回目光,語氣篤定,“姜恒的話,他一定會信。但我們不能急,得給他點時間,讓他把貪念攢足,把人手湊齊。”

“我等得起。”雷耀攥緊拳頭,指關節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可他眼裏的狠勁,卻比傷口更灼人,“我就是要讓他帶着最得意的小弟來,讓他嚐嚐衆叛親離的滋味,嚐嚐當初在三中後巷,我挨的那些拳頭!”

接下來的三天,鳳凰中學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裏卻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連空氣裏都透着緊繃的氣息。

顧波帶着幾個心細的學弟,把學校周圍的巷口、牆頭都布上了暗哨。每人手裏攥着一把曬幹的狗尾巴草,袖口藏着削尖的竹片——只要看到劉張海的人出現,就立刻扔下草團,竹片劃牆爲號。他們甚至摸清了附近每條巷子的死角,畫了張簡易的路線圖,標注着哪裏適合埋伏,哪裏方便撤退。

高藝則天天往表哥家跑,不僅敲定了援兵,還借來十幾根胳膊粗的木棍,木棍頂端都用砂紙磨得光滑,又纏着防滑的布條。他還特意叮囑表哥,援兵不用急着出手,先守在學校外圍的路口,防止劉張海的人跑掉,等裏面打得差不多了再進來收尾。

金波和陳豪負責加固廢棄倉庫的“戰場”。他們把鬆動的桌椅腿用鐵絲綁緊,又在倉庫中央堆了幾層桌椅,只留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那是特意給劉張海留的“請君入甕”的路。倉庫的橫梁上,雷耀和高藝一起,偷偷掛了好幾捆麻繩,繩頭系着鋒利的碎玻璃片,只等有人觸發機關。

姜恒按計劃,每天泡在東街的網吧裏。他故意在劉張海的幾個手下面前晃悠,裝作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我們七子在倉庫裏藏了五哥的貨,聽說都是好煙好酒,還有幾台遊戲機……周垚哥還說,等風頭過了,就分了,到時候我能拿一台呢……”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那些混混的臉色,看到他們眼裏冒出的貪婪光,心裏暗暗冷笑,面上卻裝作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這話像長了翅膀,當天下午就傳到了劉張海的耳朵裏。

劉張海當時正在遊戲廳打拳皇,一聽這話,手裏的搖杆都差點掰斷。他想起上次在倉庫外,被高藝表哥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憋屈,想起老七哥交代的“收拾鳳凰山七子”的任務,再想到倉庫裏的“貨”,心裏的火氣和貪念瞬間攪在了一起。

他當即就想帶人沖去鳳凰中學,卻被身邊的疤臉小弟攔住了:“海哥,別急!這事兒有點怪。周垚那小子鬼得很,會不會是陷阱?”

劉張海愣了愣,往遊戲廳外看了看,想起周垚那雙銳利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可轉念一想,鳳凰中學那群毛頭小子,就算有埋伏,又能怎麼樣?他手裏有十幾號兄弟,個個手裏都有家夥,還怕他們不成?

“怕什麼!”劉張海一把推開疤臉,囂張道,“就算是陷阱,老子也能踏平了!不過……”他眼珠子一轉,露出一抹陰笑,“我們不着急,等明天下午,學生放學的時候動手。到時候人多眼雜,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我們搶了貨就跑,就算周垚有本事,也追不上!”

疤臉一拍大腿:“海哥英明!”

當天晚上,劉張海就開始召集人手,不僅喊來了自己的老夥計,還從別的地方借了幾個狠角色,個個手裏都拎着鋼管木棍,磨刀霍霍,就等着第二天下午的行動。

而鳳凰中學這邊,顧波安插在網吧的暗哨,早就把劉張海的計劃摸得一清二楚,連夜跑回小平房,跟周垚匯報。

煤油燈下,周垚看着手裏的路線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好,來得正好。明天下午,就讓他有來無回!”

雷耀一拳砸在桌上,眼裏的光,亮得嚇人。

第二天下午,太陽剛偏西,放學的鈴聲響過沒多久,鳳凰中學外的老槐樹下,就晃過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領頭的正是劉張海,他穿着一件花裏胡哨的夾克,頭發染得黃黃綠綠,嘴裏叼着煙,身後跟着十幾個吊兒郎當的混混,手裏的鋼管木棍在陽光下閃着冷光。

“都給我精神點!”劉張海吐掉煙蒂,狠狠踩了一腳,“進去之後,先把倉庫裏的貨搶出來,再把那七個小兔崽子的腿打斷!記住,動作快!”

“明白!”混混們跟着起哄,一個個摩拳擦掌,眼裏滿是貪婪和凶光。

劉張海一揮手,剛要帶人往學校裏闖,疤臉又拉了拉他的胳膊,指了指校門口:“海哥,你看,校門怎麼沒關?裏面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劉張海往學校裏看了看。操場上空蕩蕩的,只有風吹過野草的聲音,教學樓的門也虛掩着,靜得有些詭異。

他心裏的警惕又升起來了,可一想到倉庫裏的“貨”,那點警惕瞬間就被貪婪壓了下去。

“管他娘的!”劉張海罵了一句,率先沖了上去,“走!沖進去!”

一行人罵罵咧咧地沖進學校,直奔廢棄倉庫的方向。

倉庫的門虛掩着,從門縫裏能看到裏面黑漆漆的,隱約堆着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那是顧波和金波特意用舊衣服和稻草堆的“誘餌”,麻袋上還故意露了個角,掛着一包拆開的煙。

“貨肯定在裏面!”劉張海眼睛一亮,貪婪的光幾乎要溢出來,他一把推開疤臉,率先沖了上去,一腳踹開倉庫門,“給我搜!”

混混們一窩蜂地涌進去,剛踏進門檻,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

“劉張海!你的死期到了!”

是雷耀的聲音!

劉張海猛地抬頭,只見雷耀站在倉庫的橫梁上,手裏攥着一根麻繩,眼神冷得像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倉庫的門“哐當”一聲被關上了。高藝帶着人從門後沖出來,死死頂住門板,木棍撞在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顧波吹響了哨子,尖銳的哨聲劃破寂靜的校園。

倉庫外,表哥的援兵立刻從各個巷口圍了上來,堵住了所有出口。倉庫裏,金波和陳豪推倒了堆在牆邊的桌椅,桌椅轟然倒地,瞬間形成一道屏障,把混混們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劉張海看着眼前的景象,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凍住了。

他這才明白,自己掉進了周垚設的天羅地網裏!

“周垚!你他媽陰我!”劉張海怒吼着,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看向站在陰影裏的周垚,色厲內荏地喊,“老七哥不會放過你的!你敢動我,他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周垚緩緩從陰影裏走出來,手裏把玩着一根木棍,木棍的頂端,纏着一圈亮閃閃的鐵絲。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眼神裏的寒意,能把人凍僵:

“老七?”

他一步步走向劉張海,聲音沉如寒冰,一字一句,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要是敢來,我連他一起收拾!”

“劉張海,三中後巷的仇,姜恒的仇,還有我當年被他陷害、兄弟背叛的仇……”

周垚的目光掃過驚慌失措的混混們,最後死死盯住劉張海,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今天,我們一起算清楚!”

倉庫外,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把鳳凰中學的影子拉得老長。倉庫裏,空氣凝滯得像一潭死水,只剩下混混們粗重的喘息聲,和少年們壓抑不住的怒火。

劉張海的吼聲在倉庫裏回蕩,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周垚,看着橫梁上眼神冰冷的雷耀,看着四周嚴陣以待的少年們,心裏的恐懼像潮水般涌上來,卻還強撐着色厲內荏:“周垚,你別太囂張!老七哥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我喊一聲,你們全都得完蛋!”

周垚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停下腳步,把玩着手裏的木棍,嘴角的笑意更冷了:“老七?你以爲他真的會來救你?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把刀,用完了,就該扔了。”

這話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劉張海的心裏。他想起老七哥平日裏的冷漠,想起每次辦事後那些不痛不癢的獎賞,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少廢話!”劉張海猛地吼了一聲,試圖掩蓋自己的慌亂,他回頭沖着手下的混混們喊,“兄弟們,怕什麼!他們就是一群毛頭小子!給我上!砍翻他們,倉庫裏的貨全是我們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混混本就被貪念沖昏了頭,聽到這話,瞬間紅了眼,揮舞着鋼管木棍,就朝着少年們撲了過來。

“雷耀,動手!”周垚一聲令下。

橫梁上的雷耀應聲而動。他猛地拽緊手裏的麻繩,橫梁上早已綁好的幾捆麻繩瞬間繃直,藏在麻繩裏的碎玻璃片折射出冷冽的光。那些撲在最前面的混混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麻繩絆倒在地,鋒利的玻璃片劃破了他們的胳膊,疼得他們嗷嗷直叫。

“沖!”高藝一馬當先,手裏的木棍掄得虎虎生風,狠狠砸在一個混混的鋼管上。“鐺”的一聲脆響,混混被震得虎口發麻,鋼管脫手而出。高藝趁勢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那混混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金波和陳豪背靠背,守在桌椅屏障的缺口處。金波胖乎乎的身子像一堵牆,死死擋住兩個混混的進攻,陳豪則瞅準時機,用木棍狠狠敲打他們的手腕。每一下都精準狠辣,打得混混們慘叫連連,手裏的家夥紛紛落地。

顧波雖然文弱,卻一點也不慌亂。他手裏拿着一把提前準備好的石灰粉,瞅準機會就往沖過來的混混臉上撒。石灰粉迷住了混混的眼睛,他們瞬間失去了戰鬥力,只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滾。

姜恒躲在倉庫的角落裏,手裏緊緊攥着一根木棍,眼睛瞪得溜圓。看到一個混混朝着顧波撲過去,他咬了咬牙,猛地沖出去,一棍子砸在混混的背上。“不準欺負我兄弟!”他的聲音帶着顫抖,卻異常響亮。

混混吃痛回頭,看到姜恒這副瘦小的樣子,頓時怒了,揮着拳頭就朝他打過來。姜恒嚇得一哆嗦,卻沒有退縮,死死地攥着木棍,瞪着混混。就在這時,顧波沖過來,一把推開姜恒,將手裏的石灰粉狠狠撒了過去。

倉庫裏亂成一團。木棍碰撞的悶響、混混的慘叫聲、少年們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而雷耀,自始至終都站在橫梁上,目光死死鎖定着劉張海。

劉張海看着手下的混混一個個倒下,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他知道,今天要是栽在這裏,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他咬了咬牙,從腰間掏出一把彈簧刀,寒光一閃,就朝着離他最近的金波撲了過去。

“金波小心!”雷耀的吼聲瞬間響起。

金波聽到聲音,猛地回頭,看到閃着寒光的彈簧刀,嚇得臉色慘白,一時間竟忘了躲閃。

千鈞一發之際,雷耀從橫梁上縱身躍下。他像一只矯健的雄鷹,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重重地落在劉張海身後。還沒等劉張海反應過來,雷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

“啊——”劉張海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裏的彈簧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雷耀沒有停手,他想起三中後巷的屈辱,想起那些被劉張海欺負的日子,想起李婷玉離開時的背影,怒火瞬間沖上頭頂。他拽着劉張海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拉,又狠狠往後一甩。

劉張海的身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木屑。

雷耀一步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他緩緩抬起腳,踩在劉張海的背上,聲音裏帶着壓抑已久的怒火:“劉張海,還記得三中後巷嗎?你說我是廢物,說我一輩子都只能被你欺負!”

劉張海被踩得喘不過氣,只能拼命掙扎:“雷耀……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

“錯了?”雷耀冷笑一聲,腳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當初你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他蹲下身,一把揪住劉張海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我告訴你,”雷耀的聲音一字一句,帶着少年人的決絕,“我雷耀,再也不是那個任你欺負的慫包了!”

就在這時,倉庫的門被“哐當”一聲撞開。表哥帶着援兵沖了進來,看到倉庫裏的景象,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小子們,幹得漂亮!”

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混混,看到援兵進來,瞬間沒了鬥志,紛紛扔下手裏的家夥,抱頭蹲在地上。

周垚走到劉張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劉張海,你輸了。”

劉張海趴在地上,看着周垚,眼裏滿是不甘和恐懼:“周垚……你敢動我……老七哥不會放過你的……”

“老七?”周垚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臉頰,聲音輕描淡寫,卻帶着一股寒意,“我等着他來。”

夕陽的餘暉透過倉庫的破洞,灑在少年們的身上。他們滿身塵土,臉上帶着傷痕,卻一個個笑得格外燦爛。

雷耀看着身邊的兄弟,看着滿地狼狽的混混,心裏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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