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哥哥的誓言 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何雨柱就醒了。不是被雞鳴吵醒,也不是被飢餓催醒,而是被一種莫名的警醒感喚醒——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 他輕手輕腳起身,看了眼還在睡的雨水。小姑娘睡得正香,小臉埋在枕頭裏,呼吸均勻。何雨柱給她掖好被角,走到窗前。 推開窗,晨霧撲面而來,帶着深秋的涼意。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前院傳來隱約的咳嗽聲——是閻埠貴早起備課了。 何雨柱開始生爐子。煤塊已經不多,他省着用,只加了兩塊。火苗躥起,映亮了他年輕卻沉穩的臉。這些天,這張臉漸漸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些成年人的堅毅。 米缸裏的棒子面只剩半碗,白面還有三斤。他想了想,決定做餅——白面摻棒子面,既能省白面,又能改善口感。 和面,醒面。趁着醒面的功夫,他切了些鹹菜丁,用一點點香油拌了拌。沒有肉,沒有蛋,這是最簡單的早餐。 面醒好了,擀開,刷上鹽水,撒上蔥花,卷起來再擀開。鍋裏放少許油,餅下鍋烙。小火慢烙,餅皮漸漸金黃,蔥花和面香混在一起,飄滿整個屋子。 雨水被香味喚醒,揉着眼睛坐起來:“哥,好香...” “起來吃飯。”何雨柱把餅盛出來,切成四塊。 兄妹倆坐在桌前,一人兩塊餅,一碗熱水,一碟鹹菜。簡單,但熱氣騰騰。 雨水吃得很香,小嘴塞得鼓鼓的。何雨柱看着她,心裏盤算着:今天要去買煤,冬天快到了,沒有煤可不行。還要買些過冬的菜,白菜、土豆、蘿卜,得存一些。修屋頂的錢還差一點... 正想着,敲門聲響起。很輕,很規矩。 何雨柱開門。門外站着一個穿綠色制服的郵遞員,手裏拿着一個信封。 “何雨柱家?” “我是。” “有你的信。”郵遞員把信封遞過來,“保城來的。” 何雨柱心中一動。保城?何大清? 他接過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紙,上面用鋼筆寫着:北京市東城區南鑼鼓巷95號院何雨柱收。字跡潦草,但能看出是何大清的筆跡。 “謝謝。” 郵遞員走了。何雨柱拿着信回到屋裏,關上門。雨水好奇地看着他手裏的信:“哥,誰來的信?” “爸。”何雨柱簡短地說。 雨水愣住了,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爸...來信了?” “嗯。”何雨柱坐下,拆開信封。裏面是一張信紙,還有一張匯款單。 他先看信。何大清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還有很多錯別字: “柱子,見字如面。我和你白姨在保城安頓下了。這邊廠子食堂缺人,我找了個工作,比在北京掙得多點。你們兄妹倆還好吧? 我知道我走得急,沒跟你們說清楚。我也是沒辦法。白姨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得幫幫她。你們有院裏鄰居照應,應該沒事。 寄去五萬塊錢(舊幣),你們先用着。下個月發工資再寄。雨水該上學了吧?你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受委屈。 有什麼事寫信來,地址在信封上。不過別常寫,我忙。 父:何大清 1953年10月28日” 何雨柱看完信,心中五味雜陳。信寫得潦草,字裏行間透着敷衍。五萬塊錢,在這個年代不算少,但也不多。最重要的是,何大清沒有提什麼時候回來,甚至沒有問他們過得好不好。 他拿起匯款單。五萬元,可以取現。 “哥,爸說什麼了?”雨水小聲問。 何雨柱把信遞給她:“你自己看。” 雨水接過信,她識字不多,只能磕磕絆絆地念:“柱子...見字...如面...我和你白姨...在保城...” 念到這裏,她停住了,抬起頭,眼圈紅了:“爸不回來了,是不是?” 何雨柱沉默了一下,說:“沒說。”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 雨水的眼淚掉下來,砸在信紙上。何雨柱把她抱到懷裏:“雨水,別哭。” “我想爸...”雨水抽泣着,“我想他回來...” 何雨柱拍着她的背,心裏卻一片冰涼。何大清不會回來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這封信,這五萬塊錢,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打發——用一點錢,買一個心安理得。 “雨水,聽着。”何雨柱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睛,“爸有他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生活。他不回來,我們也要過好。” “可是...” “沒有可是。”何雨柱語氣堅定,“爸寄錢來,是好事。我們可以用這錢修屋頂,買煤,買過冬的菜。但我們的生活,要靠我們自己。” 雨水看着他,眼淚還在流,但眼神漸漸變得堅強:“哥,我聽你的。” “好。”何雨柱擦掉她的眼淚,“現在,把信收好。這是爸來的第一封信,以後可能還有。但你要記住,我們的生活,我們自己做主。” “嗯。” 何雨柱把信和匯款單收進抽屜裏。五萬塊錢,加上之前的錢,修屋頂足夠了,還能剩下一些買煤和過冬的菜。 但他心裏不舒服。不是因爲這錢少,而是因爲何大清的態度——那種輕描淡寫,那種理所當然。 “哥,咱們還吃飯嗎?”雨水小聲問。 “吃。”何雨柱把涼了的餅重新熱了熱,“吃完了,哥去取錢,然後買煤。你在家,誰來也別開門。” “嗯。” 吃完飯,何雨柱出門。先去郵局取了錢,五萬元,厚厚一疊。他仔細數好,揣進懷裏。 然後去煤鋪。冬天的煤要提前買,不然到時候漲價還買不到。他買了五百斤煤,花了三萬元。煤鋪負責送到家,但要等下午。 接着去菜市場。白菜五分錢一斤,他買了五十斤,兩元五角。土豆三分錢一斤,買了三十斤,九角。蘿卜兩分錢一斤,買了二十斤,四角。一共三元八角(舊幣三萬八千元)。 又買了些調味品:鹽、醬油、醋,花了五千元。 一圈下來,五萬元只剩下六千多了。但家裏過冬的物資基本齊了。 回到四合院,已經是中午。煤還沒送到,菜先提回來了。何雨柱把菜搬進屋裏,碼放整齊。 雨水看着滿地的菜,眼睛亮了:“哥,這麼多菜!” “嗯,過冬的。”何雨柱說,“白菜放院子裏,用草簾子蓋着。土豆蘿卜放屋裏陰涼處,能放好久。” “那我們冬天不缺菜吃了!” “不缺。” 正說着,敲門聲響起。何雨柱開門,是許大茂。 “傻柱,聽說你爸來信了?”許大茂眼睛滴溜溜轉,“還寄錢了?寄了多少?” 消息傳得真快。何雨柱心想,肯定是郵遞員來的時候被誰看見了。 “跟你沒關系。”何雨柱說。 “怎麼沒關系?”許大茂擠進門,“都是一個院的,關心關心不行?聽說你爸跟寡婦跑了,現在寄錢來,是良心發現了?” “出去。”何雨柱聲音冷下來。 “喲,還生氣了?”許大茂笑,“是不是錢太少,不夠花?要我說,你爸也夠摳的,跑那麼遠,就寄那麼點...” “許大茂。”何雨柱盯着他,“你再不出去,我就去找一大爺,說你私闖民宅。” 許大茂臉色一變:“你...你嚇唬誰呢!” “你試試。” 兩人對視幾秒,許大茂先敗下陣來:“行,你厲害。我走。”他轉身出門,嘴裏還嘟囔,“得意什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 何雨柱關上門,深吸一口氣。這個許大茂,真是陰魂不散。 “哥,許大茂是不是又想欺負咱們?”雨水小聲問。 “沒事,哥能應付。” 下午,煤送到了。五百斤煤堆在院子裏,像座小山。何雨柱一筐一筐往屋裏搬,雨水在旁邊幫忙遞東西。 搬完煤,何雨柱渾身是汗,手上、臉上都是煤灰。雨水打來水,讓他洗臉。 “哥,你辛苦了。”雨水說。 “不辛苦。”何雨柱洗着臉,“有煤,冬天就不冷了。有菜,就不怕餓肚子。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嗯!”雨水用力點頭。 晚上,何雨柱做了豐盛的晚飯——白菜燉豆腐,裏面加了幾片肉。白米飯,這是難得的奢侈。 兄妹倆吃得飽飽的。飯後,何雨柱教雨水認字。今天教的是“獨立”、“自強”、“奮鬥”、“希望”。 雨水寫得很認真。寫到“希望”時,她抬頭問:“哥,希望是什麼意思?” “希望就是...”何雨柱想了想,“就是相信明天會更好,相信努力會有回報,相信咱們能過上好日子。” “那我有希望嗎?” “有。”何雨柱摸摸她的頭,“每個人都有希望。雨水好好上學,將來考大學,這就是希望。” “那哥呢?” “哥的希望,就是看着雨水長大,過上好日子。” 雨水眼睛亮亮的:“哥,我一定好好學,不讓你失望。” “好。” 夜深了,雨水睡着後,何雨柱坐在燈下,拿出紙筆。 他要給何大清回信。 信怎麼寫?他心裏很矛盾。作爲穿越者,他對何大清沒有感情,甚至有些鄙夷。但作爲何雨柱,他應該憤怒、委屈、質問。 最終,他決定以何雨柱的身份來寫。 “爸,見字如面。信和錢都收到了,謝謝。 我和雨水還好。我還在軋鋼廠食堂工作,現在負責小灶,工資漲了,能養活我們倆。雨水上學的事辦好了,九月一號開學,上一年級。 屋頂漏雨,我準備修,錢夠用。過冬的煤和菜也買好了,您不用擔心。 保城那邊,您照顧好自己。白姨和孩子也請多照顧。 我和雨水會好好生活,您不用擔心。 兒:雨柱 1953年11月2日” 寫得很平淡,沒有質問,沒有抱怨,也沒有親熱。就像一個普通的家信。 何雨柱看了兩遍,把信折好,裝進信封。明天去郵局寄。 然後,他拿出本子,開始寫日記。 “今天收到何大清的信和五萬元匯款。信寫得很敷衍,錢不算多但夠用。許大茂又來挑釁,被我趕走了。買了過冬的煤和菜,生活有了保障。 我決定,從今天起,徹底斷絕對何大清的依賴。這五萬元,我收下,因爲這是我和雨水應得的。但以後,我不會再期待他的錢,他的信。 我要靠自己,養活妹妹,撐起這個家。 修屋頂的錢湊齊了,下周開工。雨水上學的事定了,九月一號開學。工作穩定了,廠長賞識。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四合院裏的算計不會停,生活的困難不會少。我要更強大,更謹慎,更堅定。 爲了雨水,爲了這個家。” 寫到這裏,他停下筆。 窗外,月光如水。 這個夜晚,何雨柱覺得自己真正長大了。不是年齡上的長大,而是心理上的成熟——他不再期待任何人的施舍,不再依賴任何人的憐憫。他要靠自己的雙手,打出一片天。 雨水在夢裏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哥...餅好吃...” 何雨柱笑了。他走到床邊,給妹妹掖好被角。 “雨水,哥會保護好你。一定。” 他輕聲說,像是在發誓。 回到桌前,他吹滅燈。屋裏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何雨柱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要繼續奮鬥,繼續前進。 這個家,他會守住。這個生活,他會過好。 一定。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