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珍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按了接聽,走到了房間裏側的陽台那邊去,小聲喊了一聲,“小容叔叔。”
聽到這個稱呼,容臨眉頭總算散開些許。
“安頓了嗎?”他問。
容珍點頭,“嗯,我來找我朋友了,就先借住在她家。”
“那就好。”
“容珍,其實我這邊也有空房子,如果你……”
“不…不用,”聽到他又提起房子,容珍連忙拒絕,“我打算就到學校附近去租房,這樣上班也方便。”
在得知他那天也是受藥物影響後,容珍已經無法再理直氣壯去怪他。
她現在迫切希望兩人趕緊回到之前的關系——就是那種,只是認識,幾乎不聯系的關系,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她不想再回憶起那一晚了。
“還是謝謝您。”她客氣道。
容臨瞬間心塞,怎麼連您都用上了?
剛才不是還在喊小容叔叔嗎?
“容珍,不用跟我這麼生分。”他皺眉強調。
“……”
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容珍沒回應這句話。
容臨在心底嘆了口氣,只能轉移話題,“你認識孫京這個人嗎?”
話題突然從房子轉移到了孫京,容珍有些茫然。
“認識……怎麼了?”
她是認識孫京,但也僅限於認識。
孫家和陸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容珍跟着陸湛偶爾會碰到孫京,但幾乎和他沒有過什麼交流。
陸湛之前特意叮囑過她,說孫京是個吃喝嫖賭樣樣都沾的壞人,讓她一定要和他保持距離。
容珍當然不敢招惹他。
“你小心點孫京。”容臨突然道,“如果前天你沒被弄錯房,等你的應該就是孫京。”
容珍瞳孔地震。
“什麼???!”
“酒店的人早上招供的,說是孫京給了那個侍者好處,所以他才會去抓你,只是後面……”容臨說。
這才是容臨打電話的真正意圖,爲了提醒容珍作出防備。
孫京是老油條,沒直接轉賬給侍者錢,他給的是現金。
酒店娛樂酒水區的監控死角非常多,監控也沒拍到。
侍者好賭,一拿到錢就去賭場揮霍了個幹淨。
線索就此斷了。
警方打電話傳訊孫京,對方態度倒是配合,身邊跟了兩個律師過來,全程律師代言,就一口咬定不承認。
警察也沒轍。
不出意外的話,孫京大概率是要被放回去了。
容臨其實已經派了人跟在容珍身邊,但畢竟不是貼身保鏢,又不敢跟得太明顯,不在他的領域裏,他並不放心。
這樣肮髒的事他原本也不想告訴容珍,但現在涉及她的安全,他只能告知她真相,確保她有一定的警覺性。
容珍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皺眉道,“我跟他說話一共說話都不超過十句,他爲什麼要……”
話沒說完,她自己都察覺到了這句話的可笑。
二世祖強搶民女還需要什麼理由?
從前,她是陸湛名義上的女友,孫京有所顧忌,不敢動作,但現在,陸湛要結婚了,在孫京那種人眼底,她估計就相當於從有婦之夫變成了無主之物。
無主之物,當然可以隨意掠取。
容珍心裏有些難受,一點點錢,就能讓某些人無視法律和規則,肆意橫行。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她低聲道。
“有需要隨時找我。”容臨再次提醒。
這一次,容珍沒再拒絕,嗯了一聲。
打完電話,容珍吐出一口濁氣。
沒想到,那一晚陰差陽錯,竟讓她躲過孫京的魔掌。
酒是白詩吟遞給她的,白詩吟又在裏面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容珍不願以惡意揣度別人,但直覺告訴她,白詩吟不是無辜的。
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實在太復雜了,她從前就和他們格格不入。
好在她已經離開了,或許他們很快就會忘記她,對她失去興趣。
但保險起見,容珍還是找彤彤媽媽剁了一大把超天椒,做了一瓶超辣辣椒水,用噴霧瓶裝着,放在了包裏。
*
隔天是周末,容珍和方彤彤還有另外一個男老師全部都是滿課,三人從早到晚,又跳又喊,忙了一整天。
不到十來歲的孩子們,除了極個別是真喜歡這個,大多數來跳舞其實就是在玩,沒什麼定性,老師們要一遍又一遍地說,一遍又一遍地糾動作,頗爲磨人。
一天下來,容珍渾身酸痛,嗓子也啞得冒煙。
做這一行久了,其實也有一些讓自己不那麼累的方法,但容珍刻意繞開了這些方法……只有在高強度繁忙的工作裏,她才能暫時忘卻痛苦,不去想陸湛。
晚上,兩人開車回家。
“該死的一天終於結束了。”方彤彤在副駕上吐槽,順手點開電台。
舒緩音樂聲響起,片刻後,轉爲廣告。
“我市著名舞蹈藝術家任清歲指導的大型舞劇《新孔雀東南飛》正在熱售票,任清歲潛心一年打造,舞蹈與藝術巔峰之作,感興趣的觀衆可撥打xx-xxxxx電話進行訂購,或關注A市大劇院或A市歌舞劇院公衆號進行購票!”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容珍有些失神。
她已經很久沒聽到老師的名字了,事實上,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關於老師的一切,沒想到在電台……
老師還是那個老師,老師仍在神壇之巔,她已泯然衆人矣。
容珍眼神黯淡了幾分。
方彤彤暗叫不好,電台裏播什麼不好,偏偏播任清歲!
可是,她現在去切台也也太刻意了,不如等等,廣告而已,應該一兩句話就完了。
方彤彤這樣想着,沒想到,電台播完了舞劇廣告,居然又開始播任清歲的專訪,那個優雅、沉穩的嗓音一出回來,方彤彤就手忙腳亂關了廣播。
“容珍……”她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
紅綠燈路口,容珍踩了刹車轉頭看她,笑了笑,“我沒事。”
話是這樣說着,她望向遠處的信號燈,眼眶卻漸漸變得模糊。
怎麼可能沒事?
任清歲憤怒又不可置信的聲音模糊從腦海中響起,瞬間將容珍的記憶扯回那一天下午。
“容珍,你真的要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你熱愛一生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