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家。
脫掉高跟鞋,腳上的血泡觸目驚心。
手機響了一下,是尹沫雪發來的消息。
【你別生阿琛哥哥的氣,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和你搶副駕駛了】
看着消息,阮念氣得笑出來。
這話說的,她明明是那個搶座位的人,卻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尹沫雪是阮家傭人尹玲的女兒。
她家來自偏遠農村,尹玲的丈夫酗酒賭博家暴,她離婚帶着女兒來到京市打工。
找了一個月沒找到工作,身上錢花光了,餓暈在路邊,剛好被路過的溫展顏發現。
出於同情,阮家收留了她們。
尹玲留在阮家做幫傭,她的衣服全都是溫展顏送的,阮念的父親阮搏成幫尹沫雪解決了學籍問題,學費也是阮搏成支付的。
她們就這樣在阮家生活了十年。
直到半年前,阮家突遭變故,尹玲和尹沫雪才離開。
尹沫雪從小到大都表現得老實乖巧,學習也很優秀,阮念和她同歲,真心把她當家裏人,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送她一份。
沒想到從阮家破產後,尹沫雪和陸時琛越走越近。
阮念這才恍然明白。
尹沫雪從來不是她表現得那樣老實乖巧,她早就覬覦陸時琛了,以前礙於阮家不敢表現,阮家破產後,她就肆無忌憚了。
阮念想到阮家破產後,溫展顏情緒崩潰。
阮念請求尹玲幫忙照看一下爸爸,尹玲卻推脫說老家有急事,然後再也沒出現過。
她冷笑一聲。
這對母女還真是活脫脫一對白眼狼。
對待白眼狼,那就沒必要客氣。
想到這裏,她迅速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你知道就好】
另一邊。
看到阮念的回應,尹沫雪愣了一下,眼圈微紅。
陸時琛看她臉色不對,問:“怎麼了,事情辦得不順利?”
尹沫雪搖頭,把手機交給陸時琛。
“我只是不想你們因爲我鬧矛盾,所以跟她客氣一下,沒想到她這種語氣。”
陸時琛看着屏幕,剛要開口。
阮念再次回復——
【你不會想說你只是不想我和陸時琛鬧矛盾,所以假裝跟我客氣一下吧?】
陸時琛愣了一下,還真被她說中了。
尹沫雪尷尬地咬唇,把手機拿回來:“算了,我不跟她計較。”
阮念沒等到尹沫雪的回復,就猜到她和陸時琛還在一起,而且陸時琛看到了她的回復。
不過她現在沒空和尹沫雪玩這些小心機,明天要面試,她要抓緊準備。
第二天,阮念早早到達面試地點。
她學的是室內設計,投的簡歷是京市最知名的設計公司之一。
面試過程很順利,面試官讓她回去等通知。
兩天後,阮念收到通知,下周一去公司報到。
之後的半個月,阮念的生活忙碌而充實,在學校和公司間兩點一線,來回奔波。
偶爾她會低頭看向小腹,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懷孕。
雖說這個月生理期一直沒到,但她偶爾也有生理期推遲的現象,並不能說明什麼。
她上網查了一下,一次就中的概率並不高。
心裏還是不抱多少希望。
這天周五,下班後阮念正收拾東西,鄰座的路小芸叫住她。
“念念,晚上部門聚餐,一起去吧。”
路小芸是去年的實習生,上個月剛轉正,和阮念很聊得來。
公司有個傳統,每年九月實習生轉正,出去聚餐慶祝。
“聽說這次托大老板的福,去京市最貴的會所玩,裏面最便宜的酒都要十萬一瓶呢。”
路小芸抱着阮念的胳膊,“去吧去吧,沾沾喜氣,明年你也能順利轉正。”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阮念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大家先去吃了火鍋,然後去會所。
剛到會所門口,路小芸就被奢華的鑲金大門和光可鑑人的進口大理石地板震驚到了。
阮念倒是很淡定。
這地方她來過一次,陸時琛總愛和他那幫朋友在這裏消遣。
那時阮家剛破產,她凌晨睡不着,失魂落魄地給陸時琛打電話尋求安慰,接電話的卻是尹沫雪。
氣得阮念大半夜來找陸時琛,卻被他當着一群人的面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說她疑神疑鬼,嫉妒心強。
路小芸左看右看,小聲道:“念念,你說這裏能不能點男模呀?”
阮念道:“應該可以。”
路小芸滿臉憧憬:“這裏這麼高大上,男模肯定特別帥,可惜我現在沒錢,等將來成富婆了,請你來玩,咱一人一個男模。”
阮念笑:“要夢就夢個大的,一人兩個,左擁右抱。”
路小芸狂點頭:“對對對。”
“那不是阮念嗎?”
不遠處,馮柯的目光追隨着阮念離開的方向。
另一個男人道:“她就是陸哥那個家裏破產的未婚妻?”
馮柯撇嘴:“可不就是她麼。”
兩人來到包廂,陸時琛正在和幾個朋友喝酒。
馮柯在他旁邊坐下:“陸哥,猜我們看到誰了?”
陸時琛淡淡道:“誰?”
“你未婚妻。”
馮柯笑得一臉揶揄,“阮家都破產了,她還來這種地方,還真是大小姐性子不改。”
陸時琛輕嗤一聲。
想起上次的不愉快,他的臉色微沉.
另一個人道:“陸哥,你未婚妻真漂亮,身材也好,豔福不淺啊!”
這話讓陸時琛的臉色稍微變得好看些,“也就那樣吧。”
其他幾個喝酒的兄弟一聽,頓時好奇起來。
“陸哥,把她叫來讓我們看看唄。”
“是啊,讓兄弟們開開眼,看看將來的嫂子到底有多美。”
“陸哥該不會是妻管嚴,請不動她吧?”
陸時琛的嘴角勾起幾分不屑:“我請不動她,開玩笑!”
馮柯附和:“阮家破產,她全靠抱陸哥的大腿才撐起面子,別說請她了,就算打她罵她,她也不敢說什麼。”
阮念剛在包廂坐下,手機就響了。
當看到來電人是陸時琛,她皺了皺眉,走到包廂外接電話。
“你今晚來會所玩了?”陸時琛問。
阮念猜測八成是被他的朋友看到了,回道:“嗯,有事嗎?”
陸時琛道:“我在606包廂,你過來一趟。”
阮念蹙眉:“幹什麼?”
陸時琛“嘖”了一聲:“讓你過來就過來,快點。”
阮念剛要拒絕,電話就被掛斷了。
雖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她還指望這份婚約來解決家裏的燃眉之急,只能硬着頭皮過去。
誰知剛進電梯,就遇到了熟人。
“阮小姐。”
宋胤看到她很意外,微笑着打招呼。
阮念尷尬地笑了笑,“您……”
宋胤道:“我姓宋,是徹爺的私人助理。”
阮念點頭:“宋助理。”
宋胤:“過來玩?”
阮念:“嗯。”
之後,兩人沒再說話,還好六樓很快就到了,電梯門剛打開,阮念就飛快地跑了。
宋胤推了推銀絲眼鏡,對着電梯照了照鏡子。
“跑這麼快,我長得有這麼嚇人嗎?”
頓了兩秒,忽然想明白什麼,“哦,不是我嚇人,是徹爺。”
待會兒要不要告訴徹爺,這小姑娘也來了呢?
他還真摸不準自家爺對這位阮小姐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要說不喜歡吧,那天小姑娘離開,嘴巴像被蛇咬了似的,又腫又流血。
徹爺可真夠禽獸的。
要說喜歡吧,這都半個月了,徹爺完全沒提她,好像忘了世上有這麼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