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兵營內。
四名女兵躺在床席上,臉色灰敗如土,呼吸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一個所謂的軍醫,正顫抖着雙手,舉起一塊在火盆裏燒得通紅的烙鐵。
她咬着牙,準備朝着其中一名女兵大腿上流淌着膿水的傷口燙去。
“住手!”
一聲大喝。
楚風一步跨入營帳。
他一把推開那名軍醫,奪過烙鐵。
“你想殺了她嗎?”
“傷口已經感染化膿,用烙鐵只會加速血肉壞死,把她丟了性命!”
那軍醫被吼得一個哆嗦,人也懵了。
“可……可我們一直都是這麼救人的……”
楚風懶得跟她解釋。
在這個時代,縫合術是天方夜譚,烙鐵止血已是她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能活下來全憑天意。
不過這後勤營的“小護士”,倒是讓楚風眼前一亮。
這些小妮子雖然也比尋常女子健碩不少,但完全沒有失去女人該有的韻味,該大的地方微微顫顫,該細的地方緊緊匝匝,臉蛋也是一個比一個俊俏。
看來,只有金騎營的這些女戰士凶悍異常,其他女兵倒也算有女人味兒。
容不得多想。
“所有人,聽我指揮!”
“去,燒三大鍋開水,要燒到滾沸!再找來所有幹淨的麻布,全部扔進開水裏煮上一炷香!”
“好……”
軍醫們下意識地應聲,立刻亂中有序地行動起來。
楚風轉身,將薛桂英取來的軍用背包重重放在地上。
譁啦。
當他將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出時,整個營帳的呼吸聲都停了。
“這是什麼?孩童的玩具嗎?”
“墨家的物件就是這些?“
“故弄玄虛罷了!”
那造型奇特的亮銀剪刀、閃着寒光的鑷子、一卷卷雪白得不像話的布料,還有一排裝着不明液體的透明瓶罐……這些東西,她們連做夢都想象不出來,更不信能用來救人。
楚風無視所有目光,從容地戴上一雙薄如蟬翼的乳白色手套。
那手套完美貼合他的手指,在火光下泛着奇異的光澤。
這一幕,讓女人們的瞳孔再次收縮。
“剪刀!”
楚風伸出手。
旁邊的軍醫本能地遞過一把鏽跡斑斑的裁布大剪。
“不是這個!”楚風頭也不抬,下巴朝地上的器械一點:“用我這個!”
軍醫慌忙撿起那把小巧卻鋒利的手術剪,遞了過去。
“就憑這個小玩意兒?”跟着進來的石蠻滿臉不屑:“怕是連牛皮都劃不破,還想剪開皮甲?”
她話音未落。
“咔嚓!”
楚風手起剪落,堅韌的皮甲和厚重的衣物竟如紙片般應聲而開,切口平整光滑。
石蠻的嘲諷瞬間噎在了喉嚨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一條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暴露出來,從大腿外側猙獰地延伸至小腹下方,皮肉外翻,慘不忍睹。
“嘶……”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悍婦們,也齊齊抽了一口冷氣。
酒精。
紗布!
楚風擰開瓶蓋,清冽的液體倒在雪白的紗布上,一股奇異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聞着像烈酒,卻又不像!”
“那布……比上等的絲綢還白淨,用來擦拭膿血,豈不是暴殄天物?”
“這似乎也是一種麻布,但怎麼會編織的如此精巧……”
質疑聲四起,可楚風充耳不聞。
接着,在傷員壓抑的痛苦悶哼中,他開始清理傷口。
他的動作快、準、穩,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他要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裏,將這些女人腦中根深蒂固的認知,徹底擊碎!
“你忍着點……”
楚風俯下身,打了一陣局部麻醉。
他趁着藥效時間,引線縫合針。
“他在做什麼?用針線縫合皮肉?”
“那針怎麼會如此精細,還有那針線,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莫不是真的是墨家傳人……不然哪弄得到這種奇物!”
石蠻頓時驚呼出聲,滿臉駭然:“即便如此,用針線縫合皮肉…哪能遭得住啊…這不是折磨人嗎?”
楚風知道,在她們固有的認知裏,用針線縫合皮肉並不是沒有應用過,只是一針一針下去,每一針都是鑽心的疼痛,有幾個受得了的?
而且古代的針線都比較粗糙,疼痛度更是翻了數倍不止。
“都安靜!”
關鍵時刻,慕容燕呵斥了一聲,這才讓議論聲停止。
她的想法很簡單,死馬就當活馬醫,而且他也相信楚風就是墨家之人,一定會給她帶來意外驚喜。
楚風向她點了點頭。
意思在明顯不過:謝謝你的信任,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楚風再次等待片刻。
麻醉差不多了。
他開始縫合。
所有人都在等待女兵痛疼難忍的尖叫,可意外的是,女兵並沒有太大反應,幾乎沒什麼痛苦。
這怎麼可能?
她爲什麼沒有喊叫。
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雷音和石蠻交換了一下眼神,目光落在那個小針管上,難道是傷患處被打入了那裏面的怪東西?
……
楚風顧不得這些人的驚訝。
開始快速縫合,針尖刺入皮肉,特制的絲線在他指間靈巧地穿梭,將那翻卷外露、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分毫不差地完美對合在一起。
這一刻,營帳內所有女人都看癡了。
原來,男人的手,不只是用來揮舞刀劍,施加暴力的。
也可以……如此靈巧,如此溫柔,帶來治愈和新生。
“嗯哼……”
被救治的女兵死死咬着嘴裏的毛巾,在看向楚風的眼神中,從絕望變爲了依賴。
“別怕,你死不了。”
楚風竟下意識地安慰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忍一忍,很快就好。”
終於,縫合完畢。
再次消毒、上藥、包扎。
那醜陋的傷口被雪白的紗布覆蓋,一切都顯得那麼潔淨而有序。
他剛擦了把汗,便走向下一個目標。
最棘手的傷員出現了。
那是一個身材悍小的女兵,狼牙箭的倒鉤,幾乎撕裂了她大腿內側的所有嫩肉。
傷口,離那最私密之處,不過一指之遙。
“不行,這樣沒法處理。”
楚風眉頭緊鎖。
“毛發必須全部剃掉,否則縫合後必定會再次感染,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