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破虜將軍會不會拿下這山大王？”
“ ** 勢不兩立，正是立功的好機會。”
“我看未必，孫將軍正缺人手，說不定會收服這員猛將。”
孫賁對議論充耳不聞，大步走向擂台。
李錚握緊鋼刀，見孫賁逼近，眉頭緊鎖，聲音裏帶着幾分期待與忐忑：“孫將軍要趕我走？”
孫賁聽出話中寒意，仿佛看到一只豎起尖刺的刺蝟。
他一把抓住李錚手腕，朗聲道：“靖遠乃真豪傑，何必在意閒言碎語！”
這話說得李錚耳根發熱。
孫賁又道：“隨我上來！”
領着李錚登上觀戰台，安排他坐在甘寧身旁，孫賁親自斟滿酒杯：“大丈夫但求問心無愧，何須理會庸人短見。
這杯酒，爲君壓驚。”
望着孫賁真誠的面容，李錚眼眶發熱，仰脖飲盡杯中酒，鄭重抱拳：“將軍厚待，李某沒齒難忘！”
台下嘲諷聲不絕，但孫賁以國士相待，他必以國士報之。
這一刻，李錚認定這就是他要追隨的明主。
人群外圍，老學究沖三寨主擠眉弄眼：“瞧見沒？大當家受重用了！”
三寨主搓着手傻笑，黑虎寨弟兄總算能洗白身份了。
甘寧冷眼旁觀，暗贊孫賁手段高明。
三言兩語間，便收服一員虎將。
更讓他安心的是，孫賁對李錚的出身毫無芥蒂——這讓他這個錦帆賊出身的也放下心來。
當初甘寧率部離開巴郡，本欲投奔劉表，卻因出身連面都沒見着。
兩日前聽聞孫賁設擂，抱着看熱鬧的心思前來，不料竟生出投效之念。
日影西斜，四座擂台終於決出十位勝者。
除甘寧、李錚外，後八人中唯有個猥瑣身影格外扎眼——陳輝。
此人勝得極不光彩，專靠偷襲取巧，遇強即退，伺機再戰。
其餘七人都是血戰到底，自然瞧不上這等行徑。
但陳輝渾不在意，在他看來，勝者爲王就是硬道理。
暮色中，十人肅立觀戰台。
甘寧、李錚居首，餘者依次排開。
除了陳輝，另外七人望向前列的目光都帶着豔羨與嫉妒。
孫賁目光掠過陳輝時，眼中閃過贊賞。
知進退，善機變，沉得住氣，這才是難得的人才。
孫賁環視其餘晉級者，朗聲道："今日之戰，諸位已獲軍中中級職位資格。”
"明日將進行最終比試，十位晉級者可挑戰黃蓋、韓當二位將軍。”
"勝者授校尉之職，敗者最低可任屯長。”
"此乃平步青雲之良機，望諸位珍惜！"
甘寧、李錚、陳輝等十人眼中閃過興奮之色，齊聲應道："謝主公！"
翌日，晴空萬裏，朝陽灑落暖意。
經過整夜休整，甘寧等人精神飽滿。
孫賁望着鬥志昂揚的十人，滿意道："想必諸位已考慮清楚是否挑戰。
若有放棄者，此刻可出列。”
陳輝當即上前拱手："屬下願放棄挑戰。”
其餘七人見狀暗自鄙夷，唯獨甘寧、李錚神色如常。
孫賁早有預料，頷首問道："可還有放棄者？"
七人目光灼灼望向黃蓋、韓當，戰意沸騰："我等皆願挑戰二位將軍！"
孫賁心中暗笑，這七人與黃韓二人實力懸殊，倒是陳輝知進退更顯可貴。
"明宇能審時度勢，甚好。”孫賁贊許道，"且在一旁觀戰吧。”
陳輝欣然入座，七人見狀面露困惑。
孫賁朗聲道："爲節省時辰，爾等七人可聯手挑戰黃韓二位將軍。
若能取勝，皆授校尉之職。”
擂台上，黃蓋、韓當持兵而立。
七人如餓虎撲食般躍躍欲試。
韓當挑眉道："公覆且觀戰，容某先會會他們。”
黃蓋含笑退至台邊，目光卻投向觀戰席的甘寧、李錚。
"速戰速決！"韓當橫刀喝道。
"狂妄！"
"並肩子上！"
七人怒吼着沖向韓當。
"來得好！"韓當大笑，虎翼刀寒光乍現，當先一人應聲倒地。
轉瞬間，又有三人敗於刀下。
剩餘三人中，一人竟轉向攻向黃蓋。
韓當冷笑更甚——黃蓋實力猶在他之上，此舉無異自尋死路。
黃蓋身形閃動，左鞭格擋鐵錘，右鞭擊中偷襲者後背，眨眼間又解決兩人。
最後一人慌忙棄械投降。
"滾下去！"黃蓋收鞭怒斥，"懦夫不配與某交手！"
擂台上，黃蓋與韓當傲然挺立，齊齊望向觀戰台："甘興霸、李靖遠，可敢與黃公覆（韓義公）一戰？"
聲如驚雷，在演武場上空久久回蕩。
軍中職位，向來強者居之！
甘寧與李錚雖得孫賁器重，即便不與黃韓二人交手，也能獲封校尉之職。
但若想得到以黃蓋、韓當爲首的孫賁心腹認可，此戰勢在必行。
面對挑戰，甘寧、李錚各執兵刃，穩步踏上擂台。
甘寧率先邁步而出，朗聲笑道："許久未遇強敵，不知二位將軍是要聯手，還是輪番上陣？"
說話間，他將雁翎刀插入擂台，身姿如鬆，氣宇軒昂。
這番英姿引得校場士卒齊聲喝彩。
軍中尚武，自古皆然！
見甘寧大出風頭，李錚雖心向往之，卻想起臨行前老學究的叮囑，仍選擇低調行事。
韓當聞言大怒，正欲提刀上前，卻被黃蓋攔住："義公且慢，此人如此狂妄必有過人之處，待我先試其深淺，你爲我掠陣。”
韓當略作遲疑，終是點頭應允。
戰事一觸即發。
黃蓋目光如電，鐵鞭在空中劃出數道寒芒。
"黃將軍威武！"
"黃將軍必勝！"
江東將士的呐喊聲響徹校場。
黃蓋雙鞭平舉，道聲"請"。
甘寧亦鄭重還禮。
交鋒伊始，黃蓋踏步前沖，左鞭虛晃，右鞭直取甘寧面門。
甘寧側身避過虛招，雁翎刀自下而上斜撩而出。
"鏘！"
兵刃相擊，火花四濺，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
一招試探，甘寧神色頓肅："黃將軍武藝竟不遜於我！"當即收起輕慢之心，刀勢驟變，銀弧乍現，直取黃蓋胸膛。
黃蓋亦暗贊對手了得。
面對凌厲刀鋒，他雙鞭合擊，如泰山壓頂般砸向雁翎刀。
"鐺！"
巨力反震，甘寧退後兩步即止，黃蓋卻連退五步方才站穩。
雖表面無恙，實則虎口發麻，雙臂微顫。
然黃蓋生性剛毅，縱知不敵亦要戰至最後。
甘寧拖刀疾進，刀鋒與台面摩擦發出刺耳銳響。
距敵三步時驟然躍起，雁翎刀自下而上劃出半月，繼而轉勢下劈。
黃蓋全神貫注，雙鞭連出。
"鐺！鐺！"
兩記重擊雖卸去大半力道，仍被震得連連後退。
甘寧乘勝追擊，刀光如雪，劈掃撩切，逼得黃蓋節節敗退。
"鐺！鐺！鐺！"
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
五十回合後，甘寧暴喝一聲，雁翎刀挾排山倒海之勢橫掃黃蓋咽喉。
黃蓋沉腰聚力，雙鞭硬接。
"鐺！鐺！"
巨力震開雙鞭，刀鋒去勢不減。
千鈞一發之際，孫賁急呼："刀下留人！"
甘寧聞聲收勢，刀鋒堪堪停在黃蓋頸前。
全場鴉雀無聲，衆人望向甘寧的目光既敬且畏。
韓當暗自吞咽，心知絕非其敵。
"承讓。”
甘寧收刀而立，語氣平靜如水。
“我認輸，輸得心服口服！”
黃蓋毫不拖泥帶水，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敗績。
甘寧見黃蓋如此磊落，心中暗自贊許。
觀戰席上，孫賁露出滿意的笑容，甘寧擊敗黃蓋，確實是一員難得的虎將。
展示完驚人實力後，甘寧轉向韓當：“韓將軍，可願賜教？”
韓當壓下胸中戰意，坦然道：“甘興霸，雖未交手，但從方才比試來看，你尚有餘力，我自愧不如！”
韓當性格直爽，認輸便是真心認輸。
得到韓當認可，甘寧會心一笑，也爲有這樣坦蕩的同僚感到欣慰。
但韓當並未就此熄滅戰意，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李錚：“李靖遠，可敢與我一戰？”
未等李錚回應，觀戰的江東軍士已齊聲呐喊：
“戰！”
“戰！”
“戰！”
見識過甘寧與黃蓋的精彩對決，衆人對韓當與李錚的交手更加期待。
李錚環視四周，爲了黑虎寨兄弟的前程，爲了不負孫賁期望，他必須全力爭勝。
“戰！”
李錚斬釘截鐵地回應。
韓當見挑戰被接受，大喝一聲“好”
，隨即橫刀相邀。
李錚挽了個漂亮的刀花，同樣擺出起手式。
激戰一觸即發！
李錚疾步突進，鐵環刀破空劈出，第一擊便氣勢驚人。
韓當沉着應對，待刀鋒逼近，虎翼長刀猛然格擋。
李錚早有準備，第一刀看似凶猛實爲虛招。
他迅速變招，連續劈出五道凌厲刀光，快如閃電。
韓當神色微變，暗道李錚果然不凡，立即凝神應對。
李錚抓住先機，連續搶攻十餘回合，攻勢如潮。
韓當邊守邊思，看出李錚雖攻勢凶猛但後勁不足，便故意示弱。
見韓當露出破綻，李錚不疑有詐，揮刀直取對方腹部。
刀鋒擦過鎧甲，迸出耀眼火花。
韓當抓住機會突然反擊，長刀直取李錚咽喉。
李錚驚覺中計，倉促閃避，仍被刀背擊中後背。
劇痛之下，李錚尚未站穩，第二刀已迎面劈來。
千鈞一發之際，李錚勉強避開，刀鋒擦過肩甲。
韓當及時收力，否則李錚右臂難保。
“韓將軍武藝高強，在下心服口服！”
李錚收刀認輸。
“承讓！”
韓當爽朗一笑。
比試結束，甘寧勝黃蓋，韓當勝李錚。
雖然不及甘寧耀眼，但李錚的表現同樣令人稱道。
衆人這才明白孫賁的識人之明。
不久，十位勝出者整齊列隊，等待孫賁封賞。
“甘興霸！”
“末將在！”
甘寧昂首出列。
孫賁滿意點頭：“你武藝超群，現封你爲錦帆校尉，準你組建錦帆營，望你早日練就精兵，揚我軍威！”
聽到“錦帆”
二字，甘寧先是一愣，隨即深受感動。
他尚未坦白錦帆賊身份，孫賁卻已爲他考慮周全。
“末將甘寧拜見主公！”
甘寧單膝跪地，“主公大恩，末將萬死不辭！”
孫賁扶起甘寧，大笑道：“我得興霸，如高祖得樊噲！”
這個比喻讓甘寧再次感動不已。
“李靖遠！”
“末將在！”
李錚激動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