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來到裴老爺子的病房後,陪着老爺子下了幾盤棋。
老爺子一開始很高興,總算有人陪自己解悶,不然他快無聊死了。
可是下着下着,見孫子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又着急起來。
剛領了證,孫子不陪媳婦,陪他這個糟老頭子算什麼事?
“不下了,你總放水。”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故意裝出一副興味闌珊的樣子,“我聽評書,老楊,給我放《亂世梟雄》。”
裴琛很順着老爺子,讓人把棋盤收走,耐心十足,“吃蘋果嗎?我削一個?”
他做事細心,老爺子牙口不好,他削完蘋果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老爺子知道孫子孝順,可現在,他更着急孫子的感情大事。
“你就別杵在我這裏了,清清初來乍到,你該多陪陪她,別讓她有被冷落的感覺。”
“她在上班,不需要我陪。”裴琛直男發言,繼續削蘋果。
老爺子氣得想吐血,拍了一下他腦袋,“臭小子,我說一句你頂一句是吧?”
“真沒有。”裴琛無奈地笑笑,“爺爺,我知道怎麼做。”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我醜話說在前面,你沈爺爺對我有救命之恩,你要是敢辜負清清,我打爆你的頭!”
“暴力的小老頭。”裴琛抬起眼簾,眼裏滿是寵溺的笑,“放心,不會辜負她,爺爺,我有分寸。”
盡管裴琛再三保證,可裴老爺子就是不相信。
“等會兒你接清清下班,晚上不用過來了,你爸跟你媽一直在,再說了,還有那麼多勤務兵守着,我不會有事的,只要你跟清清和和美美的,我比吃什麼靈丹妙藥都強。”
“知道。”裴琛再次點頭,把蘋果削好,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喂到老爺子嘴邊。
吃完蘋果後,老爺子就把他轟走了。
裴琛看了一眼時間,再等半個小時就能去接沈清清下班。
他帶了書來看,找個僻靜的角落看會書,剛好打發時間。
“小李,你去買束鮮花。”
想到中午跟沈清清的不愉快,裴琛想先低個頭。
他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不會斤斤計較。
一碼歸一碼。
沈清清嫌棄他,他生氣。
但爲了爺爺,他想穩住這段感情,就該先放下身段。
“好嘞!”李成傑高興地答應。
團長從來沒談過戀愛,沒想到悟性這麼高。
惹女人生氣了,還知道買花來哄。
不錯不錯。
正當他美滋滋地邁着大步,準備離開的時候,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部隊的軍醫餘盛楠。
“喂?餘醫生?”李成傑停下腳步,接電話的時候,餘光不禁瞥到裴琛身上。
“電話可以拿給你家長官嗎?”餘盛楠開門見山。
李成傑沒多想,把手機遞給裴琛。
裴琛面無表情地接過來,聲音淡淡的,“餘醫生。”
“假期這段時間,有好好敷藥嗎?”電話那頭,餘盛楠的聲音關切。
裴琛挑了挑眉,想到昨天晚上沒有敷藥。
不過,偶爾忘了一次應該也不影響。
“什麼事?”他沒有回答餘盛楠的話,而是直奔主題。
“你是我最重要的病人,首長司令再三囑咐,無論犧牲多大代價,務必把你的腿治好!”
電話裏的聲音和現實裏的聲音重疊。
裴琛抬起頭,便看到迎面走來的女人。
穿着常服,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颯爽的英姿,絲毫不輸給部隊裏的其他女兵。
餘盛楠把電話掛斷,嘴角上揚,“首長司令不放心你,特地委派我過來,說是已經聯系了301醫院這邊的院長,骨科和外科要開個大會,重新討論你的治療方案。”
“重新討論?是有什麼重大突破嗎?”李成傑急得上前搶話。
餘盛楠抿了抿嘴,有些尷尬,“暫時還沒有重大突破,不過這次會叫上八大院骨科的大拿,包括我在內,一起討論方案。”
聽到這裏,裴琛興致缺缺。
他這雙腿是在戰亂中受傷的,當時子彈擊穿腿部,造成了腿部神經不可逆的損傷。
這兩年,部隊沒少給他找名醫,甚至安排餘醫生近乎貼身一般照顧。
可最後成效甚微。
他的腿……毫無知覺……
爲了不讓腿部肌肉萎縮,他每天還要堅持非常殘酷的復健。
以後上前線不可能,只能坐鎮指揮部。
有時候他甚至自暴自棄,覺得自己就是個廢人。
也是從雙腿殘廢開始,他的性情變得喜怒無常。
“李副官,我有事想跟裴團長單獨聊聊……”餘盛楠朝李成傑客氣地說道。
李成傑剛好有事,於是從裴琛手裏拿走自己的手機,臨走前笑問,“玫瑰買多少支?九十九支可以嗎?”
“你看着弄。”裴琛淡淡道。
李成傑嬉皮笑臉的,立了個軍姿,撒腿就跑。
看着他歡快的背影,餘盛楠的眉頭卻緊皺起來,“買玫瑰?是送給你新婚妻子嗎?”
裴琛不置可否,表情仍舊淡淡的,“餘醫生有話直說。”
他以爲餘盛楠要聊他的腿。
人都是充滿希望的,哪怕治了兩年沒有成效,但他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站起來。
“其實首長司令有意把女兒許配給你,那個叫沈淼淼的,她配不上你……”
裴琛聽到這話,劍眉深擰,一雙森冷的眸子抬起,帶着不近人情的冷酷,“餘醫生要聊什麼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餘盛楠的眼睛立馬紅了,英氣的臉上滿是可惜,“裴團長還是第一次給異性送花呢,沒想到,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你也能做到這種地步。”
“其實只要你跟裴首長明言,他未必非讓你娶沈淼淼不可。”
“我娶的人不是沈淼淼。”裴琛冷聲道。
餘盛楠很驚訝,“不是沈淼淼?那是誰?”
“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餘醫生,這些都是我的私事,這些私事,我沒義務給我的軍醫全都和盤托出吧?”
餘盛楠早就習慣了他的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
“軍醫?我們的關系,只是軍醫和患者的關系嗎?裴琛,在軍校裏你就知道,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