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後的第三天，蘇晚晚回到了片場。
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她不想再耽誤拍攝進度。顧清風看到她，關心地問：“完全好了嗎？不行就再休息一天。”
“不用了導演，我可以的。”蘇晚晚說。
今天的戲是林婉兒和趙雪兒的對手戲——兩個情敵在花園裏偶遇，表面客氣，暗藏機鋒。這場戲難度很大，因爲有很多潛台詞。
白依依已經到了，正在和化妝師說笑。看到蘇晚晚，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來了？”白依依淡淡地說，“聽說你病了，還以爲你今天來不了呢。”
“已經好了，謝謝關心。”蘇晚晚客氣地說。
化妝時，王姐小聲對蘇晚晚說：“今天小心點，白依依心情不太好。”
“怎麼了？”
“聽說她昨晚和投資方吃飯，想加戲份，被顧導拒絕了。”王姐說，“現在正憋着火呢。”
蘇晚晚心裏一沉。看來今天這場戲不會順利。
果然，開拍前對詞時，白依依就很不配合。
“這句台詞不對吧？”白依依指着劇本，“趙雪兒是大家閨秀，怎麼會說這麼直接的話？”
編劇趕緊解釋：“依依姐，這是爲了表現人物內心的嫉妒……”
“嫉妒也不能這麼明顯。”白依依打斷她，“得改。”
顧清風走過來：“怎麼了？”
“導演，我覺得這句台詞不符合人物。”白依依說，“趙雪兒是知書達理的，就算嫉妒，也不會說得這麼直白。”
顧清風看了看劇本，想了想：“那就改得含蓄一點。蘇晚晚，你那邊台詞也要相應調整。”
“好的導演。”蘇晚晚點頭。
臨時改詞對演員來說是很大的挑戰。蘇晚晚抓緊時間記新台詞，調整表演方式。
正式開拍。
“action！”
花園裏，林婉兒和趙雪兒“偶遇”。兩人互相行禮，表面客氣。
白依依先開口：“林妹妹今日氣色不錯，看來病已痊愈了。”
蘇晚晚按照劇本，微微低頭：“多謝姐姐關心，已無大礙。”
“那就好。”白依依笑了笑，“妹妹可要保重身體，莫要再爲不相幹的事勞心傷神。”
這句是新加的，劇本裏沒有。蘇晚晚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白依依在暗示林婉兒對李慕白的感情是“不相幹的事”。
她該怎麼接？林婉兒會怎麼回應？
蘇晚晚腦子裏飛快轉動。按照林婉兒的性格，她應該會假裝聽不懂，把話題岔開。
“姐姐說的是。”蘇晚晚低下頭，“婉兒記住了。”
這個回答很巧妙，既接住了白依依的刁難，又符合人物性格。
但白依依不打算放過她。接下來的對話，她頻頻改詞，加潛台詞，把原本簡單的對手戲變得復雜難演。
蘇晚晚努力應對，但能感覺到自己的節奏被打亂了。她開始緊張，忘詞，表情僵硬。
“卡！”顧清風喊，“蘇晚晚，你的表情不對。林婉兒現在應該是不安，不是害怕。”
“對不起導演，我調整一下。”蘇晚晚說。
休息五分鍾。蘇晚晚走到場邊喝水，手還在抖。
凌霄走過來，遞給她一塊巧克力：“別緊張，她在故意打亂你的節奏。”
“我知道。”蘇晚晚小聲說，“但我控制不住。”
“看着我的眼睛。”凌霄說。
蘇晚晚抬頭看他。
“深呼吸。”凌霄的聲音很平靜，“你是林婉兒，不是蘇晚晚。林婉兒面對趙雪兒時，是什麼心情？”
蘇晚晚閉上眼睛，回想昨晚的準備。
林婉兒對趙雪兒，應該是……既羨慕又自卑。羨慕她能得到李慕白的愛，自卑自己不如她。但同時，又有一種倔強——她雖然不如趙雪兒，但也有自己的驕傲。
“我懂了。”蘇晚晚睜開眼睛。
重新開拍。
這一次，蘇晚晚調整了狀態。當白依依再次刁難時，她不再慌亂，而是按照林婉兒的性格，做出適當的反應。
她的表情裏有不安，有自卑，但眼底深處，有一種倔強的光芒。這種復雜的情感，演得很到位。
“卡！”顧清風喊，“很好！這條過了！”
蘇晚晚鬆了口氣。她能感覺到，白依依看她的眼神更冷了。
接下來的拍攝，白依依又用了各種方法刁難她——搶鏡頭，改走位，故意說錯台詞讓她接不上。但蘇晚晚都一一應對過來了。
收工時，蘇晚晚累得幾乎虛脫。今天的戲比打戲還累，心累。
回到酒店，她癱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凌霄給她倒了杯水：“今天表現很好。”
“我差點就撐不住了。”蘇晚晚說，“白依依太厲害了，她能用各種方法讓你演不好，還讓人挑不出毛病。”
“但你撐住了。”凌霄說，“這就是成長。”
“凌霄。”蘇晚晚突然坐起來，“你今天……是不是又用靈力幫我了？”
在片場時，有那麼幾個瞬間，她感覺一股溫暖的力量傳來，讓她突然冷靜下來，想到了正確的應對方法。
凌霄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用了一點點。”
“不是說好不用了嗎？”蘇晚晚急了，“你的身體……”
“我沒事。”凌霄說，“只是看你那麼辛苦，忍不住想幫你。”
他的聲音很輕，但蘇晚晚聽出了其中的疲憊。她仔細看凌霄的臉，發現他臉色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陰影。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問。
“有點累。”凌霄承認，“可能這幾天沒休息好。”
“那你快去休息。”蘇晚晚站起來，“晚飯我來準備。”
“不用，你也很累。”
“聽話。”蘇晚晚推他回房間，“去躺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凌霄沒再堅持，回房間休息了。蘇晚晚去廚房簡單做了兩碗面，煎了兩個雞蛋。
晚飯時，凌霄吃得很少，臉色還是不好。
“明天去醫院看看吧。”蘇晚晚擔心地說。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凌霄說，“明天你還有戲，早點睡。”
晚上，蘇晚晚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她腦子裏全是凌霄蒼白的臉。
她知道，凌霄的靈力快耗盡了。每次幫她，都是在消耗他僅存的力量。她既感激，又心疼，又自責。
如果不是她，凌霄不會變成這樣。
深夜，她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推開凌霄的房門。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能看見凌霄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好像在做噩夢。他的額頭有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像紙。
蘇晚晚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他在發燒。
“凌霄？凌霄？”她輕輕叫他。
凌霄沒醒，只是無意識地動了動，嘴裏喃喃着什麼，聽不清。
蘇晚晚慌了。她跑回自己房間，拿來退燒藥和毛巾。她扶起凌霄，喂他吃藥，又用溼毛巾給他擦臉。
忙活了半天，凌霄的燒稍微退了一點。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蘇晚晚，愣了一下。
“你怎麼在這裏？”
“你發燒了。”蘇晚晚說，“怎麼不告訴我？”
“不想讓你擔心。”凌霄聲音很弱。
“你總是這樣！”蘇晚晚的眼眶紅了，“什麼事都自己扛，不舒服也不說！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凌霄看着她，眼神很溫柔：“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蘇晚晚的眼淚掉下來，“我要你好好照顧自己。你的靈力已經很少了，不能再消耗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再用靈力幫我，聽見了嗎？”
凌霄沒說話。
“聽見了嗎？”蘇晚晚追問。
“聽見了。”凌霄說，“但可能做不到。”
“你……”
“看到你被人欺負，我就忍不住想幫你。”凌霄說，“這是我的本能。”
這話說得蘇晚晚心都碎了。她撲進凌霄懷裏，放聲大哭。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你值得。”凌霄輕輕拍着她的背，“你值得所有的好。”
兩人就這麼抱着，很久很久。蘇晚晚的眼淚打溼了凌霄的衣服，但她不在乎。凌霄的體溫很高，但她也不在乎。
她只在乎他，只在乎這個爲她付出一切的人。
“凌霄。”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
“我不會出事的。”凌霄擦掉她的眼淚，“我還要陪你看你成爲大明星呢。”
“真的？”
“真的。”
蘇晚晚這才稍微放心。她又給凌霄換了條毛巾，看着他重新睡下。
“我在這裏陪你。”她說。
“不用，你去睡吧。”
“我不走。”蘇晚晚很堅持，“我就在這兒，看着你。”
凌霄拗不過她，只好隨她。
蘇晚晚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月光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她看着凌霄安靜的睡臉，心裏涌起一種強烈的決心。
她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功。不只是爲了自己的夢想，也爲了凌霄。
她要證明，他的付出是值得的。她要讓他看到，她可以在這個世界闖出一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