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大哥大嫂,"陸錫延沉聲道,"二哥回不來,二嫂您回頭再轉告吧。事情要從蔓兒生日宴上說起。"
他目光沉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這些年來,蘇家與我們一直明爭暗鬥,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自從'A盾計劃'被陸氏拿下後,他們終於按捺不住了。"
"公司內鬼我已經鎖定。"陸錫延的指尖在實木桌面上輕輕叩擊,"但他們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蔓兒生日宴上那場精心設計的局,正是蘇家的手筆。"
"他們計劃得很周全——給我下藥,制造與蘇家女的醜聞,讓第二天的新聞頭條變成'陸氏負責人色令智昏泄露合作計劃',借輿論風暴動搖合作方對我們的信任..."
他掏出一枚僞裝成耳飾的微型竊聽器,冷笑一聲,"他們想用這個全程錄音。以爲能在我意識模糊時套出A盾的核心。"
隨着陸錫延的敘述,大廳裏的空氣越發凝重。
當提到林楚楚陰差陽錯替他擋下這場算計時,老太太的眼眶都紅了。
話至此處,陸錫延的聲音突然停住——那夜的混亂與瘋狂再次浮現眼前。
"自那次意外之後,我雖然一直定期接受復診,只是結果卻..."
他喉結微動,嗓音沙啞:"爸,媽,這個孩子對我意味着什麼,你們最清楚。也許是天意,讓她今天去醫院時剛好被柯晨遇見,又正好由許言接診。我說要娶她,是認真的......"
"楚丫頭的人品,這些年我們都看在眼裏。"老爺子沉聲打斷,"眼下最要緊的是照顧好她。只要她願意,婚事我們不反對。只是,你要好好安撫,這事對陸家雖是喜事,但終究是委屈了那孩子。至於蘇家——"老人眼中寒光乍現,"敢打公司核心機密的主意,絕不能輕饒。"
……
這場家庭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
男人們主要商討着商業對策,而女眷們則更關心如何照顧那位受驚又懷着身孕的姑娘。
待衆人散去,唯獨陸今昔留了下來。
陸錫延望着自己的大哥——A盾計劃真正的核心,從來都不在他身上。
"老三,"陸今昔沉聲道,"當年讓你放棄自己的夢想,是大哥欠你的。A盾一直由我們實驗室負責研發,你放心,大哥一定會守住。"
陸錫延輕聲道:"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如果我不回來,可能永遠都不會遇見楚楚......"
他轉身上樓,推開臥室門,迎接他的卻只有滿室的黑暗。
他唇角微揚,轉身徑直走向三樓。
輕叩陸蔓兒的房門,她們果然在這裏。
“楚楚,跟我回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小叔,我…”林楚楚下意識就想拒絕…
"小叔,"陸蔓兒鼓起勇氣插話,"就讓楚楚今晚在這陪我吧?"
天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保持鎮定——她這個連和小叔對視都不敢的閨蜜,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那晚她怎麼都聯系不上的閨蜜,原來就在家裏的地下二層…
"蔓兒。"溫綰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聲音溫柔,"你小叔確實有事要和楚楚談。"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楚楚,"放心,他現在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裏疼呢。"
林楚楚被這話惹得耳根發燙。
可眼下這情形,似乎別無選擇了。
"蔓兒,那我先下去了。"她硬着頭皮往門口走,"阿姨再見。"
"早點休息。"溫綰抿唇微笑。
這聲"阿姨"怕也聽不了多久了,改口叫"二嫂"的日子指日可待。
陸錫延就靜立在門口,身姿筆挺如鬆。
盡管他眼底盛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可那股與生俱來的清冷氣場,依然讓林楚楚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小叔,我們走吧。"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向前邁了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感受到她瞬間的僵硬,他放緩力道,卻依然堅定地牽着她往樓下走去。
“媽,楚楚真的要成我小嬸嬸了嗎?”
“蔓兒,你也大了,家裏很多事也可以和你說了,那年,你小叔他…”
隨着他們慢慢走遠,母女倆的聲音也漸漸聽不到了。
林楚楚怔怔地望着被他牽着的手,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往前走。
恍惚間,她似乎被他牽引着,輕易的就走進了他的世界。
房門咔噠一聲關上,黑暗瞬間吞沒了整個房間。
林楚楚轉身剛要說話,卻被溫柔的攬入一個懷抱。
"小叔?"她聲音裏帶着明顯的輕顫。
陸錫延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按下開關。
牆角的落地燈隨即亮起,暖黃色的光線溫柔地驅散黑暗,將房間籠罩在恰到好處的朦朧中。
"楚楚,你很怕我。"他輕嘆着鬆開些許力道,在燈光下虛環着她,好讓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這個篤定的認知讓她一時語塞。
暖光中,他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全然不見平日的凌厲。
她被圈在他的臂彎裏,鼻尖縈繞着那股獨特的清冽氣息——不是香水,卻莫名令人安心。
本該掙脫的力道,最終只化作了默許。
"我們談談?"他聲音輕若耳語。
"談...什麼?"
"楚楚..."溫熱的呼吸拂過耳際,低沉的嗓音帶着罕見的無奈,"爲什麼...這麼怕我?"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我..."她咬了咬唇:"第一次見面時,你的眼神就像淬了冰...後來每次遇見,你都冷着臉..."
陸錫延怔了怔,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原來這些年...他刻意壓抑着想要靠近她的沖動,竟都化作了這般生人勿近的神情。
想見,見了又不敢流露分毫,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和她保持着距離。
唇瓣被咬得發白,她聲音越來越小:"連蔓兒...蔓兒也說怕你..."
這話半點不假。
陸家上下誰人不知,陸三爺一個眼神就能讓整個會議室噤若寒蟬。
即便是從小在他跟前長大的蔓兒,也只敢在背地裏撒個嬌。
而她這個外人,每次在陸家遇見他,都恨不能化作牆上一道影子。
"別咬。"他突然抬手,拇指輕輕摩挲她泛白的唇瓣。
就在林楚楚爲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僵住時,他話鋒一轉:"發現懷孕的時候,很害怕吧?"
記憶閃回那個逼仄的衛生間,驗孕棒上兩道刺目的紅曾讓她眼前發黑。
而此刻,她被孩子的父親珍而重之地擁在懷中,那些獨自面對時的惶恐竟奇跡般消散。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像一劑安定,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
"怕的..."她輕聲承認。
"那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害怕..."
這兩個顫抖的"怕"字讓陸錫延收緊了環抱的手臂。
懷中的姑娘單薄得像片雪花,他不禁想起那晚自己的不知輕重...
"楚楚,"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們留下這個孩子,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