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着對面正襟危坐,一臉肅穆,仿佛準備聆聽聖人教誨的蕭嫣然,心裏一陣無語。
他能彈什麼?
他根本不會彈古琴,對這個世界的音律更是一竅不通。他之所以擺出這副架勢,純粹是覺得好玩,而且姿勢帥。
至於彈奏的曲子……他搜腸刮肚,也只能想起一些前世耳熟能詳的簡單旋律。
有了!就彈那個吧,簡單,好聽,而且足夠舒緩,最適合用來“治愈”病人。
林凡醞釀了一下情緒,手指輕輕撥動了琴弦。
“叮——”
一聲清脆的琴音響起,如山澗清泉滴落磐石,空靈而純淨。
蕭嫣然渾身一震!
來了!
僅僅是第一個音符,她就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道韻”撲面而來!這聲音仿佛直接在她靈魂深處響起,洗滌着她的心神。
林凡並不知道自己隨手一彈,在別人耳中已是天籟。他按照記憶中的旋律,繼續彈奏。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一段簡單到極致,甚至有些單調的旋律,從他指尖緩緩流淌而出。
在林凡聽來,這就是一首簡單的《小星星》。
可在蕭嫣然的耳中,這已經不是音樂,而是天地初開,萬物演化的創世神曲!
第一個音符,是混沌中誕生的第一縷光!
第二個音符,是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天地初分!
隨後的旋律,她仿佛看到了星辰的誕生與寂滅,看到了生命的萌發與枯榮,看到了時間的流淌,空間的變幻……
大道至簡!
前輩用最簡單的音符,闡述了宇宙最本源的至理!
因爲修爲在一天之內連續突破,蕭嫣然的心境其實已經出現了一絲不穩的跡象,根基也有些虛浮。這是所有武者都無法避免的後遺症。
然而,此刻,在這首“創世神曲”的洗禮下,她那絲不穩的心境,瞬間變得古井無波,堅如磐石!虛浮的根基,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復夯實,變得前所未有的牢固!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林凡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彈得還不錯。
他抬起頭,準備接受“聽衆”的贊美,卻看到蕭嫣然雙目緊閉,靜靜地坐在那裏,臉上兀自帶着震撼與沉醉,兩行清淚,從她眼角無聲地滑落。
林凡心裏“咯噔”一下。
“不是吧?給我彈哭了?”
他有點慌,難道是自己彈得太難聽,把人家給弄抑鬱了?還是說……這首曲子觸動了她內心的傷感往事?
“喂,你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嫣然這才如夢初醒,緩緩睜開雙眼。她的眼神清澈無比,仿佛洗去了所有塵埃,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空靈與出塵。
她站起身,對着林凡,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帶着一絲前所未有的顫抖與感激。
“多謝前輩……賜予此等大道之音,爲晚輩洗滌道心!此恩,嫣然永世不忘!”
哈?大道之音?
林凡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古琴,滿臉問號。
我彈的不是《小星星》嗎?什麼時候變成“大道之音”了?
“你……喜歡這首曲子?”林凡試探着問。
“喜歡!”蕭嫣然重重點頭,眼中全是狂熱的崇拜,“前輩的琴音,是嫣然此生聽過最神聖,最蘊含至理的仙樂!每一個音符,都足以讓晚輩受用終身!”
林凡:“……”
他徹底明白了。
這姑娘的“病”,已經不只是強迫症了。她還有嚴重的臆想症!能把一首兒歌,腦補成蘊含天地至理的仙樂。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林凡嘆了口氣,收起了古琴,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行吧,你喜歡就好。”
他覺得心好累,這個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麼善良、這麼有耐心的人,肯陪一個神經病玩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