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宴推開基金會書房門時,室內的空氣像結了冰。二叔姜承澤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指尖夾着那冊《楚辭》贗品,面前攤着鑑定報告,嘴角掛着一絲冷笑:“找鑑定專家之前,怎麼不先跟二叔打聲招呼?還是說,你早就盼着我出醜?”
姜時宴沒理會他的挑釁,走到書桌前,將沈母的舊照片和筆記本放在桌上:“二叔,先說說這冊《楚辭》吧——用我祖父姜修遠失竊的真本殘頁拼接,再仿刻‘雲林堂’印造假,您這手‘移花接木’,倒是挺熟練。”
“姜修遠?”姜承澤的臉色瞬間變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書冊,“你別血口噴人,這是我從民間收來的,跟你那早死的祖父沒關系!”
“是嗎?”姜時宴拿起筆記本,翻到記錄失竊案的那一頁,“我阿姨是祖父的徒弟,她記得很清楚,當年失竊的《楚辭》裏,有一頁夾着祖父畫的小標記——在‘離騷’篇的‘路漫漫其修遠兮’旁邊,畫了個小小的銀杏葉。”他說着,伸手翻開贗品的對應頁碼,指尖點在一處修補痕跡上,“您要不要看看,這殘頁的邊緣,是不是還留着半個銀杏葉的印子?”
姜承澤的眼神瞬間慌了,猛地合上書本,卻不小心讓一頁紙掉了下來。姜時宴彎腰撿起,發現紙頁背面有一行極小的字跡,是用褪色的墨寫的:“承澤借走,三月未還”——正是祖父的筆跡。
“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姜時宴的聲音冷了下來,“當年您借走祖父的《楚辭》,遲遲不還,後來作坊失竊,書也跟着消失。現在您用殘頁造假,是想把當年的偷書罪,僞裝成失竊案?”
姜承澤的額頭滲出冷汗,卻還在強撐:“我那是年輕時不懂事,借了書忘了還!後來書丟了,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會用殘頁造假,還想借着基金會的展覽抬身價?”姜時宴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是特助昨天偷偷錄下的,內容是姜承澤和造假販子的通話,商量如何用殘頁拼接贗品。
錄音播放到一半,姜承澤突然站起來,伸手想去搶手機,卻被姜時宴躲開。他喘着粗氣,眼神變得凶狠:“姜時宴,你別太過分!這姜家的產業,本來就該有我一份!你爺爺偏心你,現在連個外人(沈知夏)都能騎到我頭上,我憑什麼不能爲自己爭一爭?”
“爭?”姜時宴冷笑一聲,“用偷來的殘頁造假,用新能源項目套取資金,這叫爭?這叫不擇手段!”他走到姜承澤面前,語氣帶着壓迫感,“明天早上,你自己去爺爺面前坦白,否則,我就把鑑定報告、錄音和這張殘頁,一起交給董事會。”
姜承澤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泄了氣,癱坐在椅子上:“我……我知道了。”他拿起那冊贗品,手指輕輕拂過殘頁,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其實我當年不是故意偷書,是借走後被我父親發現,他說這書能賣好價錢,就讓我藏了起來。後來作坊失竊,我父親又讓我把書藏得更隱蔽,直到去年整理舊物,才發現書已經受潮發黴,只能用殘頁拼造假的……”
姜時宴皺了皺眉,沒想到這件事還牽扯到二爺爺(姜承澤的父親)。他沒再追問,只是冷冷地說:“不管原因是什麼,做錯的事總要承擔後果。明天早上,我不想在董事會上看到你遲到。”
說完,姜時宴拿起照片和筆記本,轉身走出書房。夜色正濃,基金會樓下的路燈亮着,他拿出手機給沈知夏發消息:“事情有進展,明天解決完二叔的事,就帶你去見爺爺,說清楚我們的緣分淵源。”
手機很快傳來回復,附帶一個笑臉表情:“我等你,注意安全。”
姜時宴看着消息,心裏的冰冷漸漸被暖意取代。他知道,這場對峙只是開始,姜家的舊賬和新矛盾還需要慢慢理清,但只要有沈知夏在身邊,有那些藏在殘頁、照片裏的“緣分證據”,他就有底氣,把所有混亂都理順,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而那些被遺忘的往事,也終將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得到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