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盤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雙目緊閉,呼吸悠長而深沉。一股無形的、帶着冰冷破敗氣息的微弱氣流在他周身緩緩流轉,那是《劫體術》運轉時引動的天地元氣中駁雜的劫力。
左臂上猙獰的傷口,在“上品碧玉膏”強大的生肌活血藥力作用下,覆蓋着一層淡綠色的晶瑩藥膜。此刻,這層藥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收、滲透,傷口邊緣的皮肉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收攏。深可見骨的裂痕被新生粉嫩的肉芽填充、覆蓋,原本翻卷的皮肉逐漸平復,只留下一道深紅色的、觸目驚心的疤痕雛形。一股清涼酥麻的感覺取代了劇痛,那是生機在勃發。
更關鍵的變化發生在體內。那顆“一品補元丹”化作的精純元氣洪流源源不斷地涌入丹田。那米粒大小的灰黑色氣旋雛形,貪婪地吞噬着這股精純能量。氣旋旋轉的速度明顯加快,體積雖未顯著增大,但其核心卻愈發凝練、穩固!灰黑色的光澤內斂深沉,旋轉間帶起絲絲縷縷精純的、被初步煉化同化後的灰色劫力,如同小溪,開始沿着特定的脈絡在凌雲體內自發流轉,形成循環!
這股新生的力量,遠比之前駁雜不純的劫力要精純、可控得多!它滋養着受損的經脈,沖刷着淤塞的細微節點,修復着髒腑的暗傷。每一次循環,都讓凌雲的身體更輕盈一分,力量感更凝聚一分。
《劫體術》的基礎法門被凌雲催動到極致。他不再被動承受劫力淬煉的痛苦,而是主動引導着這股新生的精純劫力,如同最精密的儀器,一遍遍、一絲不苟地雕琢着全身的筋骨皮膜!
滋…滋…滋滋……的聲音在體內深處響起。每一次沖刷,都伴隨着深入骨髓的酸麻脹痛,但這種痛苦中卻蘊含着一種新生的力量感!他能清晰地“看到”,在精純劫力的反復淬煉下,全身的骨骼變得更加致密堅硬,如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黑色金屬光澤;筋膜變得更加堅韌柔韌,充滿了彈性;皮膜下的肌肉纖維被梳理得更加緊密,蘊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淬體境一重穩固的根基,在藥力和功法的雙重作用下,被迅速夯實、鞏固!甚至隱隱向着更高的層次——淬體境二重,發起了沖擊!
時間在專注的修煉中悄然流逝。日落月升,小屋內的光線幾度明暗。
當最後一縷補元丹的藥力被丹田氣旋徹底吸收煉化,凌雲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道銳利的精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逝,隨即內斂。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氣息悠長而平穩。低頭看向左臂,那道深紅色的疤痕依舊猙獰,但皮肉已經完全愈合,不再有絲毫痛楚,只剩下一種新生的緊繃感。他嚐試着活動了一下左臂肘關節,雖然還有些許僵硬和力量傳導的滯澀感,但那種“斷裂”的隱患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力量感的穩固!
右胸肩的悶痛也完全消失,呼吸順暢無比。更重要的是,他感受着體內奔涌的力量!丹田那灰黑色的氣旋,已經非常穩固,旋轉間帶動着精純的灰色劫力在體內循環不息。每一次心跳,都伴隨着澎湃的力量感!身體輕盈而堅韌,五感敏銳遠超以往!淬體境一重巔峰!距離二重,僅差臨門一腳!
“雲哥!你感覺怎麼樣?” 一直如同門神般守在門口的鐵山,聽到動靜立刻轉過身,憨厚的臉上滿是關切。
“好多了。” 凌雲嘴角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翻身下炕。他走到鐵山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
“嘿嘿,不辛苦!” 鐵山撓了撓頭,咧嘴一笑,“雲哥你沒事就好!剛才你身上那股冷颼颼的氣息,怪嚇人的。”
凌雲心中了然,那是《劫體術》運轉時引動的劫力氣息外泄。他收斂心神,那股冰冷的氣息頓時消散無蹤。
“對了,雲哥,你餓了吧?我去夥房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鐵山說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 凌雲叫住了他,目光落在炕沿上那兩個藥瓶上。小玉瓶裏的碧玉膏還剩下一半左右,瓷瓶裏還有兩顆補元丹。
他拿起小玉瓶,拔開塞子,那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再次彌漫開來。他又拿起瓷瓶,倒出兩顆龍眼大小的乳白色丹藥。
“鐵山,” 凌雲將碧玉膏和一顆補元丹推到鐵山面前,“拿着。”
鐵山一愣,連忙擺手:“雲哥!這不行!這藥太貴重了!你傷還沒好全呢!而且我也沒受傷……”
“拿着。” 凌雲語氣堅定,不容置疑,“我的傷已無大礙,這些藥足夠我用了。你的雖然沒受傷,但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凌雲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王成武父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昨天我們討藥,接下來,他們的報復只會更狠、更毒!誰也不知道下次動手是什麼時候,會是什麼手段!”
他指着藥瓶:“這碧玉膏是上品金瘡藥,止血生肌效果極佳。這顆補元丹能快速補充元氣,穩固傷勢。我們一人一半,貼身藏好。萬一…我是說萬一,再遇到凶險,受了重傷,這就是救命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鐵山看着凌雲嚴肅認真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兩樣珍貴的藥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了凌雲的意思。這不是普通的贈予,這是兄弟之間在凶險環境下的相互扶持,是留作保命的底牌!
“雲哥…” 鐵山聲音有些哽咽,他不再推辭,鄭重地接過玉瓶和丹藥,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我明白了!你放心!這藥,不到生死關頭,我絕不動用!”
“嗯。” 凌雲點點頭,將剩下的碧玉膏和一顆補元丹也收好。有了這些藥物傍身,心中那份不安也稍稍減輕了一些。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囂張的叫罵聲。
“廢物凌雲!給老子滾出來!”
“還有那個傻大個鐵山!滾出來受死!”
“敢傷虎爺!今天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是王虎的聲音!雖然還有些中氣不足,但更加怨毒,他仗着傷勢稍緩,又糾集了一幫狗腿子前來報復了!鐵山臉色一變,隨即眼中爆發出熊熊怒火和躍躍欲試的戰意:“雲哥!他們來了!讓我去教訓他們!”
凌雲眼神冰冷,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着體內奔涌的力量和左臂沉凝的穩固感。
“一起。” 他邁步走向門口,聲音平靜卻帶着刺骨的寒意,“正好,拿他們試試手。”
吱呀——破舊的木門被凌雲拉開。
門外,王虎在兩名淬體一重巔峰的狗腿的攙扶下,臉色依舊蒼白,他身後還跟着三四個淬體一重初、中期的跟班,個個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看到凌雲和鐵山出來,王虎眼中殺意爆射!
“廢物!你果然沒死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王虎獰笑着,一指凌雲,“給我上!打斷他的四肢!廢了他的丹田!那個傻大個也別放過!一起廢了!”
“吼!” 那幾個跟班嚎叫着,揮舞着棍棒就沖了上來!他們根本沒把重傷初愈的凌雲和鐵山放在眼裏。
鐵山怒吼一聲,就要迎上去。
“讓我來。” 凌雲一步踏出,擋在鐵山身前。他目光平靜地看着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淬體一重中期的壯漢,那家夥手持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帶着風聲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就在木棍即將臨頭的瞬間!
凌雲動了!丹田內那灰黑色的氣旋驟然加速旋轉!一股精純的灰色劫力瞬間涌向右臂!他沒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簡簡單單地抬起右臂,五指張開,迎着那呼嘯而下的木棍,猛地一抓!
咔嚓!一聲脆響!
那碗口粗的硬木棍,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竟被凌雲徒手……生生抓斷!斷口處木屑紛飛!
那壯漢只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直流!他整個人被帶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什麼?!” 王虎和他身後的狗腿子們全都驚呆了!徒手抓斷硬木棍?!這…這怎麼可能?!他昨天還是個半死不活的廢物啊!
凌雲隨手丟掉半截木棍,冰冷的目光掃過沖上來的幾人,如同在看一群螻蟻。
“淬體一重…很了不起嗎?現在,該我了。”
話音未落,凌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砰!
四聲沉悶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
那四個沖在最前面的淬體一重初、中期跟班,連反應都來不及,只覺得胸口、腹部如同被攻城錘狠狠撞中!劇痛伴隨着一股陰寒刺骨的氣息瞬間侵入體內!他們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數丈外的泥地上,口噴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秒殺!
只剩下王虎和那兩個攙扶他的淬體一重巔峰狗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凌雲緩緩收回拳頭,看都沒看那四個廢物。他冰冷的目光,如同盯上獵物的凶狼,鎖定了臉色慘白如紙的王虎。
“王虎少爺,” 凌雲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你的傷…好像還沒好利索?”
“要不要…我再幫你‘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