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部分:脆弱的合作與隱藏的鋒芒

大賽項目啓動後的日子,像上了發條一樣高速旋轉。圖書館的討論區成了“晴空之下”團隊的臨時據點,堆滿了草圖、筆記和筆記本電腦。

周昀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和領導力。他迅速搭建起了項目的技術框架,將龐大的虛擬藝術館項目拆分成一個個清晰的模塊,分配任務條理分明。他的專業能力讓林笑笑和陳默佩服得五體投地,幾乎唯他馬首是瞻。

許微微負責的核心創意和美術設計部分,也與周昀的技術實現需要不斷磨合。她提出的許多藝術化的、感性的構想,常常需要經過周昀理性的、技術可行性的“翻譯”和“簡化”,才能落地。

這個過程,時而是靈感的碰撞,時而是理念的摩擦。

“微微,這個光影漸變的效果理論上可以實現,但需要消耗的算力會成倍增加,可能會影響最終展示的流暢度。我建議改用這種離散階躍的效果,雖然少了些柔和,但更穩定。”周昀指着屏幕上的參數,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

許微微看着屏幕上被修改後略顯生硬的光影,心裏有些失落。那是她精心設計的、最能體現“流光”意境的部分。

“能不能再優化一下算法?或者壓縮其他部分的資源?”她試圖爭取。

周昀搖搖頭,耐心卻堅定:“大賽提供的展示平台性能有限,我們必須做取舍。穩定性是第一位的。藝術表現需要爲技術可行性讓步。”

這樣的話,許微微在這幾天裏聽了太多遍。“技術可行性”、“穩定性”、“取舍”、“讓步”……這些詞匯像一道道枷鎖,漸漸束縛住她想象的翅膀。她感覺自已最核心的創意,正在被一點點地“技術化”,失去原有的靈氣。

她不是不懂技術限制,只是……有些不甘心。她偶爾會堅持已見,拿出陸景軒代碼裏的一些優化思路來反駁。

每當這時,周昀總會微微挑眉,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這個思路很特別,是你那位‘同學’的建議?”

許微微總是含糊其辭。

周昀便會不再深究,但眼神裏的探究意味會更深幾分。他會說:“想法很好,但實現起來風險很高。我們可以作爲備選方案研究一下。”然後,往往就不了了之。

許微微隱隱感覺到,周昀似乎對她背後那個“低調的同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超過了對項目本身的關注。他像是在通過技術討論,不動聲色地試探着她的底牌。

這種被暗中審視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團隊的表面和諧下,兩人之間的張力正在悄然積累。

第二部分:代號“螢火”與無聲的戰場

與團隊內部小心翼翼的周旋相比,與趙峰的“地下合作”則更像一場緊張刺激的諜戰。

許微微和趙峰單獨約定了一個加密的通訊頻道,代號“螢火”。所有的信息交換都通過端到端加密進行,內容簡潔,直奔主題。

許微微會將周昀在團隊中不同尋常的言行、對“低調同學”過度的興趣,以及任何可能的疑點,加密後傳遞給趙峰。

趙峰則像一台沉默的情報處理中心,極少回復,但每次回復,都帶着重量。

“收到。已注意到其對你背後技術來源的關注度異常。持續觀察。” “藍星網吧‘火仔’行蹤已初步鎖定,常於周五晚出現。需進一步確認其與蘇曼聯系證據。” “周昀背景二次核查:家庭背景普通,學業記錄優異,無異常社會關系。與蘇曼無直接交集記錄。幹淨得可疑。”

趙峰的信息冷靜得像手術報告,但最後一句“幹淨得可疑”,讓許微微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一個毫無破綻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她感覺自己仿佛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一邊在明處與周昀合作,維持着團隊的運轉;一邊在暗處與趙峰聯手,調查着可能隱藏在身邊的危險。

這種雙線操作讓她心力交瘁,但同時也讓她保持了一種高度警惕的狀態。她不再輕易相信周昀的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舉動,都會在她腦中經過反復的審視和解讀。

她就像在走鋼絲,腳下是團隊的未來和朋友的期待,兩邊是深不見底的迷霧和未知的危險。

第三部分:蘇曼的陰影與意外的碰撞

蘇曼那邊,反而異常地安靜了下來。沒有再打騷擾電話,也沒有新的謠言傳出。她甚至很少出現在許微微的視線裏,仿佛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但這種安靜,反而更讓人不安。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預示着更猛烈的風暴。許微微不敢放鬆警惕,她讓陳默多留意蘇曼和她小團體的動向。

這天下午,許微微去校外一家打印店打印項目資料。剛走出店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哎喲!”對方驚呼一聲,手裏的咖啡潑了出來,濺了幾滴在許微微白色的外套袖口上。

“對不起對不起!”許微微連忙道歉,抬頭一看,心裏猛地一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蘇曼!她旁邊還跟着那個總是形影不離的小姐妹。

蘇曼今天打扮得格外光鮮亮麗,似乎心情不錯。她看到是許微微,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換上一種混合着厭惡和輕蔑的表情。

“走路不長眼睛啊?”蘇曼的小姐妹搶先開口,語氣尖刻。

許微微不想惹事,再次低聲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她只想盡快離開。

蘇曼卻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懷裏抱着的厚厚一沓項目資料上停留了幾秒,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忙人許微微嗎?怎麼,還真組隊參加那個什麼創新大賽了?真是人窮志不短啊。”

她的語氣裏的挖苦毫不掩飾。

許微微攥緊了手裏的資料,指甲掐進紙頁裏,沒有說話。

蘇曼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壓低了些,卻更加刺耳:“找了幾個歪瓜裂棗湊數,就以爲能翻身了?別做夢了。有些圈子,不是你擠破頭就能擠進來的。別到時候項目做不出來,哭都找不到地方。”

她的話意有所指,仿佛知道些什麼。

許微微猛地抬頭,直視着蘇曼的眼睛:“能不能進,做了才知道。不勞你費心。”

蘇曼似乎沒料到她會頂嘴,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哼,嘴硬。希望你到時候還能這麼硬氣。”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許微微外套上的咖啡漬,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帶着小姐妹揚長而去。

許微微站在原地,看着袖口上那點褐色的污漬,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

蘇曼的話,不僅僅是羞辱,更像是一種……警告。她似乎對團隊的情況有所了解?她知道了周昀的加入?還是……她暗示着團隊會遇到麻煩?

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第四部分:代碼疑雲與信任危機

帶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圖書館討論區,許微微發現氣氛有些微妙。

周昀正坐在她的筆記本電腦前(她離開時設置了鎖屏,但並未關機),眉頭微蹙,手指在觸摸板上滑動着。林笑笑和陳默在一旁看着,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許微微快步走過去,心裏升起一絲警惕。

周昀抬起頭,臉上帶着一絲困惑和……不易察覺的銳利:“微微,你回來了。我剛才想幫你測試一下那個光影渲染的接口,發現你電腦上有一個後台進程占用了大量GPU資源,導致測試環境很卡。我看了一下進程名,好像是一個很底層的圖形調試工具?版本很新,我們項目應該用不到吧?”

許微微的心猛地一沉!

他說的那個進程,極有可能是陸景軒給她的優化代碼在編譯運行時開啓的監控調試窗口!她爲了測試效果,一直沒有關閉!

他竟然……趁她不在,動了她的電腦?還查看了進程?

雖然可能是出於調試的目的,但這種行爲無疑越界了,而且極其敏感!

“哦,那個啊,”許微微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伸手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是我之前請教別人問題時,他遠程調試用的一個小工具,忘了關了。可能有點沖突,我回頭關掉就好。”

她的解釋聽起來有些蒼白。

周昀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那雙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精光。他沒有追問,只是笑了笑:“原來如此。這種底層工具確實容易沖突,以後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

但他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

林笑笑連忙打圓場:“哎呀,沒事沒事,解決了就好!周昀師兄也是好心幫你看嘛!”

陳默也附和着點頭。

許微微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周昀的懷疑顯然更深了。他一定察覺到了那個工具的非同尋常,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了它來自一個技術水平極高的人。

信任的裂縫,在這一刻驟然擴大。

第五部分:邀約與陷阱

接下來的合作,明顯多了一層隔閡。周昀依舊專業、高效,但和許微微之間的技術交流變得更爲謹慎和……試探性。他不再輕易否定她的想法,反而會鼓勵她提出那些“天馬行空”的構想,然後細致地詢問其背後的思路和“可能的”技術實現途徑。

像是在通過這些構想,反向推導她背後那個“技術支持”的思維模式和實力水平。

許微微疲於應付,既要保護陸景軒的秘密,又要維持項目的推進,心力交瘁。

周五晚上,團隊照常討論。結束時,周昀忽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許微微。

“微微,等一下。”

許微微的心提了起來,警惕地看向他。

周昀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語氣自然地說:“明天周六,我約了之前合作過的一個技術朋友,他對實時渲染這塊很有研究。我想請他幫我們看看項目核心模塊的架構,提點優化建議。機會難得,你要不要一起來?正好也可以把你那些精彩的創意想法跟他交流一下,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技術朋友?實時渲染專家?交流創意?

每一個詞都像是精心設計的誘餌。

許微微的心髒狂跳起來。這是一個絕佳的學習和交流機會,但更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一旦她去了,在那個“專家”面前,她肚子裏那點從陸景軒代碼裏學來的、一知半解的技術概念,很可能瞬間就會暴露無遺!甚至可能被套出更多關於背後“高手”的信息!

去,還是不去?

她看着周昀那雙含笑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其深處隱藏的算計。

這是一個陽謀。她如果拒絕,顯得心虛且不利於項目;如果答應,則可能一步步走入對方設好的局中。

“明天……”許微微的大腦飛速運轉,尋找着推脫的理由,“明天我可能有點私事……”

“哦?很要緊嗎?”周昀顯得很體貼,“我這個朋友很難約的,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了。而且這對項目真的很關鍵。”

他將“項目”和“團隊”的大旗抬了出來,堵住了她的退路。

林笑笑在一旁聽見了,興奮地說:“去啊微微!多好的機會!說不定能學到好多東西呢!”

陳默也點頭:“對啊許老師,項目要緊!”

團隊的壓力,機會的誘惑,陷阱的風險……多重因素交織在一起,讓許微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

她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明天什麼時候?在哪裏?”

她決定赴約。與其被動猜測,不如主動踏入,看看對方究竟想做什麼。

周昀臉上的笑容加深了:“明天下午兩點,藍岸咖啡館。地址我發你。”

藍岸咖啡館……一個聽起來很普通的名字。

但許微微的心,卻因爲這個名字,猛地沉了下去。

她記得,趙峰之前提到過,“火仔”經常出現的那個網吧——藍星網吧,就在藍岸咖啡館的隔壁街區。

這……真的是巧合嗎?

夜幕降臨,許微微走出圖書館,感覺前方的路更加迷霧重重。

周昀的邀約,蘇曼的警告,團隊的期待,暗處的調查……所有線索仿佛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指向了明天下午那場未知的“技術交流”。

那仿佛是一場精心布置的鴻門宴,等着她自投羅網。

而她,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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