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還打算道歉呢,要不是她說坐大巴,也不會讓蕭硯舟遇到這種糟心事。
可一轉頭,卻撞見他眼底未散的笑意。
姜晚:“?”
這男人被騷擾了還這麼開心?
蕭硯舟則是湊到她耳邊,溫熱氣息拂過她耳廓。
“金主大人,好大的威風。”
姜晚斜睨他一眼,耳根微熱,面上還冷着:“怎麼,有意見?”
“不敢,只是好奇……”
他刻意停頓,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垂上。
“金主大人打算……怎麼安置我?”
姜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面上卻強裝鎮定,微微抬起下巴。
“這一路服務好我,當好我的車夫、挑夫。”
蕭硯舟從喉間溢出一聲低笑,順從地點頭:“好。”
他細致地將那件帶着體溫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頸側。
“遵命,先伺候金主大人披好外套,別着涼了。”
姜晚裹緊帶着雪鬆氣息的外套,暖意從布料滲透進來。
她偏過頭看向窗外,卻壓不住嘴角偷偷揚起的弧度。
車輛緩緩停靠服務區。
蕭硯舟自然起身:“金主稍等,我去補給。”
片刻後他回來,手裏拎着個紙袋。
正是她最愛的那家甜品店的包裝。
“不知道金主大人喜不喜歡吃栗子蛋糕?”他語氣自然,仿佛隨手買的。
姜晚一怔。
他怎麼會知道?
她不由得想起他公寓的裝修,家具和色調全是她喜歡的風格。
這次又是她最愛的甜品。
他對她的了解,深得令人心驚……
可他們明明才認識不久。
“謝謝。”她接過蛋糕,立刻拿出手機轟炸閨蜜。
【快出來,我跟你有億點賬要算。】
對面遲遲沒有回復。
姜晚挑眉,直接甩出王炸。
【我跟你大哥的關系有了重大進展,他真的太合我心意啦。】
下一秒,“對方正在輸入…”瘋狂閃爍。
【真的真的!什麼進展,是不是成男女朋友了。】
姜晚回了一個字:【呵。】
蕭清瑤自知情況不妙,姜晚趁機又問:【你是不是把我的隱私全告訴你大哥了?】
對面戰戰兢兢,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最後慫了,發來:【什麼隱私啊?是說你性感的身材,還是聰慧的大腦。】
姜晚:【再裝?】
蕭清瑤:【嘿嘿,你是要裝什麼呀,我大哥動手能力強,讓他幫你。】
姜晚:【繼續裝傻?】
蕭清瑤光速認錯:【對不起,都是我大哥不好,你要氣就打他罵他,我們還是要做好朋友。】
姜晚氣笑。
【以後不許在你大哥面前扒我底褲。】
蕭清瑤答應的痛快:【好嘞,我保證。】
畢竟那些“隱私”都是她大哥自己暗中觀察+瘋狂打探來的。
但這種行爲實在太變態,爲了大哥的幸福,這鍋她背了就背了吧。
姜晚收了手機,這才注意到身旁的蕭硯舟安靜得過分。
他閉着眼,眉頭緊鎖,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蕭硯舟?”她輕輕碰他手臂,“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他睜開眼,勉強笑了笑:“沒事。”
“還逞強?”姜晚皺眉,“不說我真不管你了。”
蕭硯舟無奈投降,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車有點顛……我好像,有點暈車。”
姜晚愣住。
暈車?
這位在商場上殺伐決斷、氣場兩米八的蕭總,居然……暈大巴??
看着他難得流露出的脆弱模樣,姜晚心裏一軟,先前那點“被看穿”的惱意瞬間散了。
“等着。”
她立刻翻包,掏出暈車藥和一瓶水。
“吃一片,會好點。”
她看着他吃藥,又伸手調整了一下他頭上的空調出風口,避免直吹。
“下次不舒服要早點說,又不是小孩子了。”
蕭硯舟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爲自己忙碌的樣子,眼底溫柔漫溢。
“嗯。”他低聲應着,因她的照顧而感到一種隱秘的歡喜。
然而,當他的目光跟隨她的動作,看着她將那板暈車藥重新收回包裏。
一個之前被忽略的細節,驟然變得清晰無比。
她並不暈車。
那這精心備好的暈車藥,原本……是給誰準備的?
一個名字瞬間撞入他的腦海:蕭嶼白。
他那弟弟,也有暈車的毛病。
原來如此。
托了弟弟的“福”,他才僥幸分得這一刻她給予的溫柔。
方才因她關切而升起的些許歡欣悄然褪去,一種更爲復雜酸澀的情緒細細密密地涌上心頭,纏繞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他閉上眼,眉頭似乎蹙得更緊了些。
這回,不只是暈車了。
姜晚敏銳地察覺到他周身氣息忽然冷了下去,還以爲他是更不舒服了,慌忙將自己身上那件還帶着他體溫的外套脫下,仔細蓋回他身上。
“是不是更難受了?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她俯身靠近,溫聲細語地問,眼裏是真切的擔憂。
蕭硯舟抬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龐,燈光在她眼中落下細碎的光暈,清晰地映照出他的影子。
他覺得她真是哪哪都好看。
蹙眉的樣子好看,拒絕的樣子好看,爲他張牙舞爪的樣子更好看。
但最讓他無法抗拒的。
是此刻,她眼裏只盛滿他一個人身影的模樣。
這個認知驟然沖散了心底那點因往事而生的酸澀。
那些關於過去、關於另一個人的影子,被她此刻專注的目光徹底燒灼殆盡。
他忽而就笑了出來,眉宇間的鬱結瞬間舒展。
姜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弄得一怔。
“真暈糊塗了?又難受又笑的……”
“沒有,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清醒過。”蕭硯舟目光沉靜而篤定地看着她。
他想明白了。
蕭嶼白拋棄的,是一顆他從未真正珍惜過的真心。
但他不同。
他從看見她的第一眼起,就清楚地知道,他要牢牢抓住眼前這個人。
藥效漸漸上來,他的眉頭舒展開些,閉目休息。
車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姜晚靜靜看着,心裏漫上一絲清晰的愧疚。
是她太任性了。
養尊處優的他,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擠在顛簸的大巴車裏,甚至暈車難受。
她從小這樣奔波,早就習慣了。
可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