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個月悄然而逝。
這一個月裏，何雨柱的盒飯生意越做越穩。從前門大街到附近的幾個工廠，他的攤子前總能排起小隊，不少人成了回頭客，就認他這口“實在味”。每天淨賺十七八塊，一個月下來，手裏竟攢了五百多塊——這在當時，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足夠在城裏買間小雜院了。
傍晚收攤回來，何雨柱坐在桌邊，借着燈光盤算。他先是打定主意，找三大爺閻埠貴幫忙，把何雨水送進附近的紅星小學。上一世雨水上學晚了半年，一直是他心裏的疙瘩，這一世絕不能再耽誤。
接着，他又拿出兩百塊，這是打算用來買輛二手自行車的。現在每天靠雙腳來回跑，一天下來累得腿肚子轉筋，有了車子，不僅能多跑幾個地方，還能省下時間琢磨新菜式。而且雨水上學後，他也能每天準時去接，不用再讓妹妹放學後眼巴巴等着。
至於雨水的午飯，他早想好了——學校食堂的飯菜糙，他每天中午做好一份精致的盒飯，親自送到學校門口，保證妹妹頓頓有肉有菜，比在家裏吃得還好。
正盤算着，院外傳來賈張氏尖利的嗓門，大概是在跟賈東旭拌嘴。何雨柱皺了皺眉，沒理會，起身去給雨水熱今天特意留的紅燒肉。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照例天不亮就起來備料。剛把肉餡剁好，轉身去拿面粉時，眼角餘光瞥見灶台邊的地面上，有幾個模糊的腳印——不是他的，也不是雨水的，偏小，像是女人的布鞋印，還沾着點院外的泥。
他心裏咯噔一下，快步走到放肉的櫃子前。櫃子沒鎖，但他昨晚明明把剩下的兩斤五花肉放在最裏面，現在卻沒了蹤影。
“偷到我頭上來了？”何雨柱眼神一冷，目光掃過灶台角落，忽然停在一塊不起眼的藍布碎片上——那布料看着眼熟，像是賈張氏常穿的那件打補丁的褂子上的。他不動聲色地把布片捏起來，塞進兜裏，心裏已有了數。
沒聲張，他轉身去了三大爺家。
閻埠貴正蹲在門口刷牙，見他進來，漱了口問：“傻柱？有事？”
“三大爺，想麻煩您個事。”何雨柱開門見山，“雨水快開學了，想讓她去紅星小學，聽說您跟那學校的楊富貴楊主任熟絡，能不能幫着通融通融，讓他多關照關照？”
閻埠貴眼睛一轉，放下牙刷，搓着手笑道：“紅星小學啊？楊主任我熟！前陣子還跟他討教過給孩子補營養的法子呢。這事兒不難，包在我身上。”他頓了頓，目光在何雨柱身上溜了一圈，話裏帶了點暗示，“不過嘛，楊主任家人口多，平時也饞點葷腥……”
“您放心。”何雨柱心裏透亮，直接應道，“等雨水順利入學，月底我給您和楊主任各送一塊一斤重的大肥肉，保證帶皮的那種。”
“哎，這就見外了不是？”閻埠貴臉上笑開了花，心裏卻盤算着：一斤肥肉，能煉出小半碗油，夠家裏炒菜吃半個月了，劃算！“你就等着好消息吧，保準讓雨水安安穩穩進教室。”
沒多留，何雨柱轉身回了家。剛到門口，就看見賈張氏站在院裏，正低頭扯着自己的褂子，左胳膊肘那裏破了個口子，邊緣還沾着點棉絮，像是被什麼東西刮的——他家灶台邊正好有個生鏽的鐵釘子，想必是偷肉時慌不擇路，被釘子刮到了。
賈張氏見他回來，慌忙把破口往身後藏，強裝鎮定地哼了一聲，轉身想回屋。
何雨柱冷笑一聲，沒戳破，徑直走到院裏的石桌旁，揚聲道：“各位街坊鄰居，都出來一下，我有事說。”
各家的門陸續開了，易中海、二大爺、三大爺，還有幾個鄰居都走了出來。賈張氏腳步一頓，也停在門口，豎着耳朵聽。
“今天早上，我放在櫃子裏的兩斤五花肉不見了。”何雨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我灶台上有外人的腳印，沾着泥，看樣子是夜裏進來的。這肉是我昨天剛買的，準備今天做盒飯的，值五塊多錢。”
院裏頓時安靜了。五塊多錢，可不是小數目。
賈張氏臉色一白，強裝鎮定地喊：“誰這麼大膽子？敢偷傻柱的東西！傻柱你別怕，肯定是外面的賊！”
“是不是外面的賊，不好說。”何雨柱瞥了她一眼，特意看了看她的胳膊，“我這屋的門沒被撬，鎖是好的，八成是院裏人幹的。我尋思着，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得報警，讓警察來查查指紋腳印，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
“報警？”易中海立刻開口，“傻柱，多大點事，至於驚動警察嗎？院裏的事情院裏解決，都是一個院的街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傳出去也不好聽。我看就算了，說不定是誰拿錯了，過兩天就給你送回來了。”
“一大爺說得對！”二大爺附和，“家醜不可外揚！在院裏解決就行！”
三大爺蹲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敲着膝蓋，咂咂嘴說：“兩斤五花肉呢……要是給我，能切成肉絲炒三頓，剩下的煉油，夠拌一個禮拜的涼菜了……就這麼丟了，真是可惜了……”他沒說報警好不好，倒先算起了這肉能吃幾頓。
“我的錢，我的肉，憑啥算了？”何雨柱打斷他們，眼神銳利，“今天丟的是肉，明天丟的可能就是錢！我要是就這麼算了，以後誰都能來我屋裏撈一把，那我還做啥生意？幹脆直接給院裏人當長工得了！”
賈張氏被他懟得心裏發虛，嘴上卻硬氣：“傻柱，你別不識好歹！一大爺是爲你好！你非要報警，是想讓全院人跟着你丟人嗎？”
“偷東西的人才丟人。”何雨柱寸步不讓，摸了摸兜裏的布碎片，心裏冷笑，面上卻依舊堅定，“今天這事，必須報警。誰也別想攔着。”
說着，他轉身就往外走，看那樣子是真要去派出所。
“站住！”易中海沉下臉，“傻柱，院裏的事情院裏解決，你要是今天非要鬧到派出所，就是不給我這個一大爺面子！”
這是赤裸裸的施壓。上一世，何雨柱說不定就被嚇住了，但現在，他只覺得可笑。
“一大爺的面子，得給懂事的人。”何雨柱回頭，目光掃過院裏的人，最終落在賈張氏身上，“但誰要是敢再動我屋裏的東西，別怪我不客氣。警察要是查出來是誰，該賠錢賠錢，該受罰受罰，我絕不姑息。”
說完，他沒再看衆人的臉色，徑直走出了院門。
院裏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何雨柱這次居然硬氣到這種地步。
易中海臉色鐵青，背着手在院裏踱來踱去。
賈張氏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何雨柱看她胳膊的眼神不對勁，難不成……他發現了？
三大爺還在咂摸那兩斤肉的滋味，蹲在地上搖頭晃腦：“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只有聾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門口，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陰光——這傻柱，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