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卻不管不顧,伸手便想去挽顧珏的手臂:“你明知道那是爹爹的意思,不是我的!我不管什麼官場利益,我心裏有你,你是知道的!”
顧珏立刻扶開她的手,還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眉峰微蹙,難掩苦惱:“江姑娘,鎮國公也是爲了你好。”
-
下人院的石階上,唐雪梨單手撐着下巴,聽小環絮絮叨叨說完前因後果,才咬了口手中的蘋果,含糊道:“原來如此。”
“可不是嘛!”小環越說越激動,“原本江家根本配不上顧家,若不是大公子腿傷了,十個江家也夠不上顧家的門檻!”
“這婚約也就是定得早,才有了後續。想當年大公子馬上定天下,平定叛亂時多威風啊,可惜遭了小人暗算,這雙腿……”
唐雪梨靜靜聽着,心裏竟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顧大公子生出幾分同情。
她幫不上別的忙,便想着把花插得更漂亮些,擺在大公子院裏,至少能讓人看着舒心。
次日,她特意選了株開得旺盛的喇叭花,仔細插在瓶中,又去了顧大公子的院落。
可剛到門口,就被門房攔住了。門房垂着頭,語氣懶散:“大公子不在。”
“昨天不在,今天也不在,那大公子到底去哪了?”唐雪梨追問。
門房打了個哈欠,滿臉不耐煩:“大公子的行蹤,哪會跟我們這些下人說?你還是等會兒再來吧。”
唐雪梨心裏頓時急了,要是連顧大公子的面都見不到,她當初費盡心機從窮鄉僻壤跑出來,還怎麼攀這高枝?
她咬了咬牙,忽然想起昨天在假山後遇到的“阿珏”,眼睛一亮:對了,阿珏是顧公子院裏的人,他肯定知道顧公子去哪了!
飯後,唐雪梨揣了兩個剛出爐的燒餅就往外跑。
“雪梨,你去哪?一會兒還要當差呢!”小環在身後喊。
紅杏恰好走出來,聞言立刻撇着嘴挖苦:“還能去哪?怕是急着找大公子吧。我今天在書房外見了大公子好幾次,某些人卻一次都碰不着,能不急嗎?”
她頓了頓,又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還是我姑姑說的對,想見到大公子,就得守在書房外的院子裏。”
小環看着紅杏的背影,無奈地扶了扶額。
另一邊,假山後的石階上,顧珏已經等了許久。
他不時望向遠處的小徑,終於看見那抹俏麗的身影奔來,連忙撐着石凳慢慢坐直身體。
“你怎的來這麼快?”唐雪梨跑到他面前,氣息還有些不穩,臉上卻帶着笑。
顧珏望着她,眼底漾開淺淡的笑意:“我怕你等久了。”
他的目光落在唐雪梨身上,同樣是翠綠色的丫鬟服飾,穿在她身上卻格外亮眼,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愈發剔透。
唐雪梨沒察覺他的打量,笑着從懷裏掏出兩個還帶着溫度的燒餅,不由分說塞到他手裏:“給你,裏面夾了糖。”
“剛出鍋的時候可酥脆了!我特意讓人給我留的,你快嚐嚐。”
唐雪梨收回手時,指尖不小心蹭到顧珏的衣料,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
滿眼感慨:“這料子真舒服!你這衣服在哪做的?不愧是大公子院裏的人,連下人都穿得這麼好。”
顧珏望着手中溫熱的燒餅,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輕聲回道:“也是顧府做的,你喜歡,我下次讓人給你做一身。”
“好呀好呀!快吃吧,涼了就不酥了。”唐雪梨催道。
顧珏盯着餅上金黃的芝麻,一時有些猶豫,他從未吃過這樣的市井吃食。
身後的張叔看出他的窘迫,剛想咳嗽解圍,卻見顧珏已經咬下了一口。
酥脆的餅皮在口中化開,他正想細品味道,一抬眼,卻見唐雪梨那張白皙細膩的小圓臉忽然湊了過來。
狐狸似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透着幾分狡黠。
顧珏的動作瞬間頓住,餅在嘴裏忘了嚼,只覺得眼前人的眼睛像浸了蜜的月亮,甜得讓人心尖發顫。
“好吃吧?”唐雪梨追問。
顧珏下意識點頭,其實根本沒嚐出餅的味道。
見他吃了餅,寒暄也過了,唐雪梨終於開門見山,語氣帶着幾分急切。
“對了,你們大公子到底去哪了?我今天去送東西,又撲了個空。”
聽到這話,顧珏喉間發緊,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那兩聲“咳咳”在安靜山後顯得格外突兀。
他今日本就是特意避開,往日這個時辰,他該在書房裏對着一卷古籍靜坐。可若今日留在府中,唐雪梨一抬眼,不就撞破了他的身份?
心思轉得極快,顧珏面上已恢復如常,只淡淡應了聲:“嗯,大公子今日武場有要務,一早便出去了。”
“武場?”唐雪梨猛地抬眸,眼裏滿是詫異,“不是說……不是說大公子的腿傷還沒好全嗎?怎的還能去武場?”
站在一旁的張叔聞言,忙上前補充:“姑娘有所不知,即便大公子腿傷未愈,陛下仍念及他的才幹,特恩準他操練京中騎兵。”
“這可是天大的殊榮,大公子往日也總抽時間往兵營跑。”
“原來是這樣。”唐雪梨恍然大悟,隨即眼睛一亮,又湊近了些,語氣裏滿是急切,“對了阿珏,你快跟我說說,大公子平日裏都有什麼喜好?”
顧珏被這突如其來的追問噎了一下,喉間又是一陣癢意,忍不住又輕咳兩聲。
唐雪梨見狀,立刻上前,伸手幫他順着後背,語氣裏滿是關切:“怎麼了阿珏?是方才吃的餅太幹噎着了?下次我給你帶些熱湯來好不好?”
“多謝阿梨,我無事。”顧珏穩住心神,抬眸看向她,“你想問什麼,說便是,我聽着。”
唐雪梨見他應下,立刻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紙筆,攤在桌上,眼裏閃着期待的光:“你快跟我說說,大公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都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