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月的調研,大量資料的檢索,無數次失敗後再次鬥志昂揚的嚐試,九歌的項目終於有了起色。她身上的堅韌打破了溫祈年的阻攔,也逼迫着慕璟川提前做出了決斷。
他突然有些害怕,在自己身邊留下一個強者,會不會被反噬一口,並且是一個自己從始至終都不太喜歡的角色。
於是他發布了紅頭文件,百香草項目的負責人調整成溫祈年。那一刻,九歌的內心被掀起波濤洶涌的浪潮。不公平,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偷盜行爲,她敲響了慕璟川辦公室的門,問道,“慕總,我覺得這不公平?”
慕璟川面色清冷的回答,“我以公司利益爲出發點,公平不公平是你的主觀臆斷。”
他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否認了九歌多日的努力,更是用言語提醒她管理能力的薄弱。
“那我最近的項目怎麼處理?”她心存僥幸的試探。
“交接溫總監。”
“那我的工作內容呢?”
“待定!”他從始至終都冷着一張臉,寥寥幾句話,就讓她連續幾個月的奮鬥成果拱手相讓。
新項目涉及的專利已經提交,項目進度更是進入了收割數據的時候。她此刻終於認清了現實,慕璟川在她創造價值後卸磨殺驢,扶持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推開辦公室的門,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溫祈年。他眼中毫無波瀾,拿了別人的成果仍舊給人當之無愧的模樣。
她輕笑出聲,“溫總,復制粘貼永遠做不到突破。”
溫祈年知曉她內心中的憤怒,也聽出來她言語中的諷刺。只是說多無益,他早就爛透了,有些事無需解釋。
九歌的工作變成項目調研。她開始整日坐在辦公室,遠離公司的核心領域,這種職場冷暴力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公司裏的同事私下裏議論紛紛,而她經過仔細推敲後得知,自己的導師當初轉讓專利的時候狠狠地敲了慕璟川一筆。
原來,她成了背鍋俠,怪不得課題組的師兄弟姐妹都像是老鼠一般,膽子突然小的躲起來。
慕璟川可謂是一舉多得,既利用了九歌實現產品迭代,又扶持着溫祈年成爲他的左膀右臂,還發泄了當初被自己導師戲耍後的憤怒。
臨近下午三點,溫祈年走進來,語氣平淡的說道,“九歌,一個小時後我們要去九江飯店,有場飯局,你趕緊準備一下。”
她聽後冷笑兩聲,目光所及,全部是一場赤裸裸的欺騙。如果已經不打算以後共事,那她是不是也不必在意是否與溫祈年撕破臉。
九歌嚴詞拒絕,“我不去,那不是我的職責範圍。”
溫祈年皺着眉,“你還想不想在這裏上班?”
“不想。”她站起身,驕傲的看向他,仿佛是她炒掉了老板。
辭職申請提交的那一刻,她終是委屈的落下了淚,按照大公司的程序需要交接一個月,不過對於慕璟川來講,應該恨不得她立馬消失。
時過一周,她的離職申請書仍舊沒有審批下來,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一探究竟,才知曉慕璟川度假未歸。她正打算悻悻而歸,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溫祈年。
他面帶紅光,不知是前程似錦的喜悅,還是面對她時心中羞愧。
“九歌,我很抱歉,但是現在的就業環境不樂觀,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沖動,可以放個小長假再考慮幾天。”
他找慕璟川聊了好久,終於讓他同意九歌繼續留在公司上班。他能爭取的只有這些。慕璟川對九歌的偏見根深蒂固,哪怕她毫無過錯,仍舊換不來他的青睞。
只可惜,遲來的真誠已經抵不過欺騙傷害。她還是拒絕了他的建議,休假可以,只是她再也不想在這家公司多待一天。
窗外的街道上只有車流,兩邊的人行橫道上很少有人。這個城市就像是個巨型工廠,每棟樓裏都有一個決定生死的獨裁者。
宋頌和慕婉婉找到九歌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好幾杯酒,鬱鬱寡歡。
“工作狂怎麼變得蔫蔫的!"
“我失業了!我辭職了!我怎麼這麼倒黴!”九歌打着酒嗝,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溫祈年和慕璟川。
宋頌和慕婉婉面面相覷,她們搞不清楚,前幾日還瘋狂工作的九歌會被老板辭退,那這慕璟川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嚴重受損。
三個人從酒樓出來時,天空突然飄起小雨,不大,剛剛適合雨中散步。徐沐陽剛好途經,不經意的看向車窗外,雨傘下的半邊臉讓他震驚。
“停車。”他的聲音發顫,低沉,最後大喝一聲,“老子讓你停車,聽到沒有。”
前面的司機被他的神情嚇到,一個急刹車,路面濺出一片水花。
一道刺耳的急刹車聲,讓宋頌皺着眉,透過雨傘的下邊緣,她看到街道對面熟悉的身影,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徐沐陽被車流攔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消失在人海中,那容顏與照片上的女子太相似,他聽到了有人對她的稱呼,宋頌,突然腦袋炸裂般的疼痛。
他蹲下身捂着腦袋,呼吸加重,腦海裏閃過破碎的畫面。一個昏暗的房間裏,一名少女溼漉漉的頭發,身上包裹着肥大的浴袍。
她眨着眼睛,問他,“沐陽哥,我爸爸什麼時候來接我?”
“一會就來,你先吃晚餐。”他輕柔的說着,那語氣裏帶着對鄰家妹妹般的寵溺。
蒙蒙細雨突然變成了暴雨,一道道電閃雷鳴劃過漆黑的夜空,一個個記憶碎片開始拼接,在他面前炸裂,五光十色,全部都是少女甜甜的呼喊。“沐陽哥,我不學那些拳腳,你以後保護我不行麼?”
他的拳頭握的咯吱響,就差一點點,就找到她了。僅僅一個照面,他就敢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
這一夜,注定好多人徹夜無眠,宋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昏暗中的身影。一臉哀傷,她的指尖夾着一根煙,是燒不盡的愁緒。
她以前不抽煙,也討厭抽煙的人,可笑的是經過一系列的變故,她最終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