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她和許大茂的冷戰進入了白熱化。許大茂自覺丟了面子,回家後更是變本加厲地辱罵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她。
但婁曉娥不再像以前那樣逆來順受,她選擇了無聲的反抗——不爭吵,不回應,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將許大茂當成了空氣。
這種冷暴力,讓習慣了妻子逆來順受的許大茂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的煩躁和憋悶。
他不敢再去找何雨柱的麻煩,但心中的仇恨卻日益加深。
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天,廠裏宣傳科要下鄉放電影,慰問貧下中農,許大茂作爲唯一的放映員,自然是領隊。
臨走前,宣傳科的李副科長找到了他。
“大茂啊,這次下鄉任務很重,咱們得做好後勤保障。食堂那邊,你打個招呼,讓傻……讓何師傅,給我們準備一些幹糧路上吃。”
許大茂眼珠子一轉,一個計策涌上心頭。
他滿口答應下來,但並沒有直接去找何雨柱,而是找到了食堂主任。
他添油加醋地把任務說得無比重要,並且“不經意”地透露,這是李副科長親自下的死命令,要求幹糧必須是純白面饅頭,而且每個人至少要帶五個!
在1965年,白面是精貴東西,食堂的白面都是有定額的。一次性要拿出這麼多純白面饅頭給宣傳科開小灶,勢必會影響到其他車間工人的夥食標準。
食堂主任是個怕擔責任的老好人,一聽是科長下的“死命令”,哪敢不從?立刻就給何雨柱下了任務。
何雨柱一聽這要求,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知道,這絕對是許大茂在背後搞鬼。這麼幹,不僅違反食堂規定,更會激起其他工人的不滿,到時候這口黑鍋,十有八九要扣在他這個掌勺的廚子頭上。
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
他只是淡淡地對食堂主任說:“行,主任,我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
當天中午,宣傳科一行人,果然從食堂領走了一大袋沉甸甸的白面饅頭,在全廠工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坐上卡車,浩浩蕩蕩地下鄉去了。
果不其然,下午,廠裏就炸了鍋。
許多車間的工人都發現今天的午飯質量明顯下降,黑面窩窩頭變得更黑更硬了。
一打聽,才知道是食堂給宣傳科開了小灶。工人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憑什麼他們宣傳科的吃白面饅頭,我們一線工人就得啃窩窩頭?”
“傻柱就是看人下菜碟!巴結領導!”
“走!找他算賬去!”
一群情緒激動的工人,氣勢洶洶地沖向了食堂。
……
夜,已經深了。
婁曉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許大茂下鄉了,家裏只有她一個人,顯得格外冷清。但她的心,卻比許大茂在家時還要亂。
這幾天,她和許大茂的婚姻已經走到了名存實亡的地步。許大茂甚至揚言,回來後就要跟她離婚,說她這個不會下蛋的資本家大小姐,早就該被掃地出門了。
離婚……
這個詞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口。在這個年代,一個被休掉的女人,尤其是她這種出身的女人,下場可想而知。
她心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何雨柱!你個孫子,給老子滾出來!”
“敢克扣我們工人的口糧,今天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婁曉娥心中一驚,連忙從窗戶縫往外看。只見院子裏黑壓壓地站了七八個壯漢,看穿着都是一線車間的工人,他們將何雨-柱的屋子團團圍住,一個個義憤填膺。
秦淮茹也被驚動了,她想出去幫忙,但看到那群工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又嚇得不敢出門,只能在屋裏急得團團轉。
“吱呀——”
何雨柱的房門開了。
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道:“幾位大哥,大半夜不睡覺,在我門口喊什麼呢?想找我吃夜宵啊?”
“吃你媽!”爲首的一個平頭壯漢怒罵道,“何雨柱,你他媽別裝蒜!你今天憑什麼把我們的白面給了宣傳科?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群苦哈哈的工人兄弟?!”
“哦,這事兒啊。”何雨柱點了點頭,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們找錯人了。這事是食堂主任下的命令,許大茂傳的話,跟我一個廚子有什麼關系?領導讓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
他一句話,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放屁!食堂主任都說了,是你提議的!”平頭壯漢顯然不信。
何雨柱笑了:“他說是我,就是我?誰主張,誰舉證。你們有證據嗎?”
“我們……”平頭壯-漢被噎住了,他們當然沒證據。
“沒證據,就憑許大茂和主任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跑來堵我的門?”何雨柱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各位,我敬你們是工人兄弟,不想跟你們動手。現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不然,後果自負。”
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冰冷氣勢,讓爲首的幾個工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但他們人多勢衆,仗着酒勁,平頭壯漢壯着膽子吼道:“少他媽嚇唬人!今天你不給個說法,就別想好過!兄弟們,給我上!”
說罷,他第一個揮着拳頭沖了上來!
婁曉娥在窗後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她畢生難忘。
只見何雨柱不退反進,身形一晃,如同狸貓般避開了平頭壯-漢的拳頭,同時手肘順勢向上一抬,精準地頂在了對方的下巴上!
“咔!”
一聲脆響,平頭壯漢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一招!僅僅一招!
剩下幾個工人嚇得當場止步,驚駭地看着這一幕。
何雨柱看都沒看地上的人,眼神如刀,掃向剩下的人:“還有誰?”
那幾個工人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酒勁瞬間醒了一大半,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滾!”何雨-柱一聲低喝,如同虎嘯山林。
幾個工人屁滾尿流,連昏倒的同伴都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四合院。
整個院子,瞬間恢復了死寂。
何雨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準備回屋。
就在這時,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目光不經意地掃向了後院的方向,正好與窗後婁曉娥那雙充滿了震驚、恐懼,還有一絲異樣光彩的眸子,對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婁曉娥的心髒猛地一跳,如同被電流擊中,慌忙拉上了窗簾。她的臉頰滾燙,腦海裏全是何雨柱剛才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和最後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一夜,她再次失眠了。
而當她好不容易快要睡着時,一陣輕微而又極富節奏感的“篤、篤、篤”聲,竟從她家的房門處響了起來。
深夜的敲門聲!
是許大茂提前回來了?
不,不對!許大茂的敲門聲,從來都是粗暴無比的“砰砰”聲。
那會是誰?
一個讓她心跳加速,又不敢相信的身影,浮現在她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