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柳氏商行。
“二哥,你回來了?”
王虎早早守在店門口。
周錚微微頷首,將手中的燒雞和酒遞給王虎。
“這是?”
王虎有些不解。
周錚笑道:“都統賞的,栓子怎麼樣了?”
王虎頓了頓:“大夫說,已無大礙,修養一些時日即可,只是,鐵家嬸子的死……”
周錚拍了拍王虎的肩膀:“我去看看他!”
柴房內。
劉二正端着飯碗:“我說,憨子,你藥不喝,飯也不吃,你這麼下去,不是浪費周哥的銀子嘛。”
“快吃,不管怎麼說,人吃飽了才有奔頭。”
周錚推門而入:“劉二說得對,吃飽了才有力氣報仇嘛!”
鐵拴掙扎着從床板上爬了起來。
“報……報仇?二哥,俺報得了仇嗎?那廖遠在趙家溝橫行霸道,手底下還有十幾號爪牙。”
周錚沉聲道:“爲何報不了?相信我,那姓廖的活不了幾日了。”
鐵拴沉默少許,隨即看向周錚。
“二哥,你能教俺本事嗎?”
周錚點了點頭:“好!”
“那俺吃飯,喝藥。”
“換大碗來!”
看着鐵拴一口悶下大碗苦藥,又大口扒拉着豆飯。
劉二搖了搖頭:“苦藥下飯,也是沒誰了!”
周錚笑了笑:“多謝劉兄弟。”
劉二轉頭諂媚道:“周哥見外了,對了,大掌櫃說,這柴房暫時缺一個看護地,就讓鐵拴在這裏吧,等他傷好了再走。”
周錚知道,這是柳氏商行老板心善,一個破柴房哪裏需要看門的。
“請劉兄弟,替我謝過大掌櫃的,以後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說!”
劉二點了點頭:“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這馬上關門了。”
劉二雖非軍戶,但也不是城裏人,家中弟弟妹妹要照顧。
“好,有牢了!”
劉二拱了拱手退了出去,此時宋柔帶着笑容也下了樓來。
“錚兒,你來了!”
周錚笑了笑:“柔姐什麼事這麼高興?”
宋柔朝二樓看了一眼:“沒什麼,先回家再說吧。”
“栓子,好好休息,明日姐姐再來看你。”
鐵栓:“謝謝柔姐,俺沒事兒,俺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絕不拖累你和二哥。”
周錚:“拖累就見外了,等你好了,我請你喝酒,王虎,咱們回去吧!”
王虎看了看燒雞,周錚秒懂他的意思。
扯下一條雞腿放在栓子的飯盆裏:“好好吃飯!”
……
趙家溝,周家院子。
天剛剛暗下來,周錚一行三人走到院外,卻發現院子內點着火把,還圍滿了人。
周錚將宋柔護在身後,王虎快步上前。
“怎麼回事兒?”
“是虎子啊,周二傻……周錚,你們可算回來了,你看看吧!”
周錚上前掃了一眼,卻是面色一沉。
周家裏裏外外被砸了個遍,周家大門上還被人潑了狗血。
王虎勃然大怒:“誰幹的?哪個沒良心的,趁我二哥不在,幹這種缺德事!”
衆人急忙撇清關系。
“和我們沒關系,我們只是聽到動靜這才趕過來的。”
“是啊!”
“我估計是陳家人幹的,陳六不是因爲通匪被周錚給殺了嗎,如今陳六一家也被抓了起來,聽說還要交給懲戒營。”
“是啊,我估計是陳家其他幾房,氣不過,又見家裏沒人這才泄憤來着。”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了起來,周錚看了看有些後怕的宋柔,他慶幸自己早有準備,不然獨留宋柔在家,那下場可就不得而知了。
這裏是邊疆,馬匪猖獗,蠻子更是隨時都有可能襲來。
雖然趙家溝距大燁不過幾裏地,但也說不上安全。
這更加堅定了,周錚盡快升到校尉給宋柔脫罪籍的決心。
“好,大家都回去吧!”
對於這些破爛兒,周錚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走到炕下的坑洞中掏出兩本書籍揣在懷裏,隨即拉着宋柔。
“虎子,今晚去你家借宿一晚可好!”
王虎拍了拍胸膛:“二哥,沒問題,我馬上去收拾屋子,對了,要不要去陳家祠堂問一問。”
周錚笑了笑:“今天太晚了沒必要,明天他們會自己跪着來道歉的。”
此言一出,不僅王虎,在場衆人皆是一愣。
周錚走後,衆人這才紛紛議論起來,至於爲何不敢當面,主要是打不過,怕被揍。
“真是好大的口氣,陳氏宗族可不是小族,祖上還出個校尉呢。”
“就是,還給他磕頭道歉,他一個泥腿子,他以爲他誰啊?”
“依我看,他就是在虛張聲勢,如今家沒了,看他還這麼狂。像以前那樣當個傻子多好?”
“如今得罪陳氏宗族,又得罪了廖軍頭,我看,他家的日子是過到頭咯!”
“我還聽說,廖軍頭使了勁兒,將這周二傻丟到了死字營。”
“好像是有這回事兒,依我看,這周二傻一死,宋柔那小娘子遲早是廖軍頭囊中之物。”
“你說,廖軍頭一個人養着這麼多妾,養得起嗎?怕不是頓頓吃糠喝稀呦!”
“你傻啊,有這麼多老婆還用養,租出去,拉到城裏自己開個窯子,豈不是賺瘋?”
“魏老漢,我要去告你編排廖軍頭。”
“我說得不對嗎?”
“對你個瘸腿蛋蛋,行了,都散了,別到時候以爲我們是來幫周家,被報復那就完了!”
……
王家院子。
王家本是大家族,然而王家老大,老二,連帶着老三都死了,老婆孩子也跟人跑了。
王虎是老四,從小無依無靠,平日裏靠着給人放牛,撿柴勉強度日,和鐵拴一樣他們小周錚一歲,還得等一年才能參軍選妻。
“二哥,柔姐,這裏空屋子多,就是很久沒人住了,髒了點兒!”
宋柔溫柔苦笑着搖了搖頭:“無礙,能有遮風之地就不錯了,錚兒,看來咱們還是得想辦法化解與陳家的仇怨,不然有家不能回。”
周錚笑道:“那破茅屋有什麼好回的,看到村裏的高牆大院沒?明天保準你搬進去住一模一樣的。”
宋柔一臉不解:“錚兒不用逗我開心!”
周錚認真道:“去吧,收拾一下,我和虎子喝兩口,你放心雞腿給你留着。”
宋柔搖了搖頭:“我在店裏吃過糕點了,還是你和虎子吃吧。”
“那怎麼行,這可是都統賞的燒雞,吃,必須全部吃完!”
周錚扯下另一條雞腿直接塞到宋柔嘴前,後者嗔了一眼周錚,卻是有些害羞地跑開了。
王虎撓了撓頭:“二哥和柔姐關系真好。”
周錚:“別看了,再過半年,你和栓子都能選妻,我還沒問過,你們兩個以後準備去哪個營?”
王虎想了想:“我打聽好了,去山字營,我想當騎兵,正好我哥留了一套盔甲。”
周錚倒上酒:“好想法,你練家傳武學了嗎?”
王虎:“那個,沒啥用,聽說現在朝廷都不太注重這個,現在主要看軍中的訓練。”
周錚:“軍隊雖然注重配合與默契,但個人實力強悍也是很重要的,我知道,窮文富武,你和栓子不是不想練,而是沒錢練對嗎?”
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想要在這亂世,除了自身努力,還得打造自己的班底,而鐵拴和王虎就是最好的對象。
他也不介意,拉這兩個爛兄爛弟一把。
王虎眼前一亮:“二哥,此言當真?”
周錚:“我騙你幹嘛?還有,別叫我二哥,要叫就叫大哥!”
王虎傻笑一聲:“是,大哥,小弟先幹爲敬。”
“這酒真好啊,怪不得大家都喜歡喝。”
王虎喝完又吃了一口燒雞,贊嘆道。
周錚搖了搖頭:“這哪有味兒,跟果汁兒似的。”
“果汁兒?”王虎一臉疑惑。
“沒什麼!”
周錚擺了擺手,看着手裏略顯渾濁的酒水,這玩意兒在他看來,確實太淡了。
喝酒吃完後,雙方都沒啥事兒,雙方各自回屋直接睡了過去。
因爲是別人家裏,周錚只是摟着宋柔睡了一晚。
翌日,天剛亮。
宋柔聽見了睜開惺忪睡眼,便聽到外門的嘈雜聲,她有些擔心道:“怎麼了?”
周錚笑了笑:“沒事兒!”
此時,門外的王虎卻是冒冒失失推門沖了進來,好在宋柔和他都是和衣而眠。
見周錚面露不悅。
王虎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退了出去,在門外扯着嗓子喊道。
“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陳家族長,帶着全族老小,在外面跪着,其中幾個人更是扒光上衣,背着荊棘,說要請什麼罪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