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不嫌老子髒?”
趙野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酒後的迷離,更帶着一種壓抑至極的渴求與不安,像一道驚雷,在李春桃耳邊炸響。
他的手,還握着她戴着金戒指的指尖,冰涼的指環與他掌心的炙熱形成鮮明對比。那枚金戒指,沉甸甸的,像是此刻壓在她心頭,讓他無法喘息的千斤重擔。
李春桃看着趙野那雙布滿血絲的赤紅雙眼,那眼神裏,有野獸般的占有欲,有長久以來的壓抑,更有深藏的自卑。
他以爲自己是個“髒”人。
村裏的流言蜚語,他自然都聽過。什麼“活閻王”、“野狼”,什麼打架鬥毆、偷雞摸狗,甚至“手上沾過血”。這些都是他過去留下的痕跡,也是他此刻最大的顧慮。
李春桃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間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
他的手在顫抖。
李春桃清楚地看到,趙野粗糙的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那枚金戒指在他手中,仿佛隨時都會被捏碎。
他是在害怕,害怕被她嫌棄。
這讓她想起了白天在村委會,她是如何作爲“李老師”,在衆目睽睽之下,有條不紊地講解着縫紉互助小組的理念,贏得了公社領導的贊賞。那時,她是村裏受人尊敬的“先進典型”。
而現在,在月光下的麥垛後面,她只是一個被這個男人圈在懷裏,心髒狂跳,幾乎快要窒息的小媳婦。
這種身份的反差,此刻在麥垛深處,卻顯得無比真實。
趙野見她沉默不語,眼底的炙熱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深的自嘲和苦澀。他以爲,她的沉默,就是答案。他知道自己的過去,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他正要鬆開手,那張因爲酒意和情緒而緊繃的臉,已經做好了接受拒絕的準備。
“不髒。”
李春桃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趙野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一點都不髒。”李春桃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此刻盈滿了晶瑩的淚花。
她知道,這個男人,爲了她做了多少事。
他救她於水火,助她脫離苦海,爲她鋪路搭橋,甚至不惜冒着風險去“倒貨”,只爲了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根本。他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尊嚴。
這些恩情,比那百十塊錢,比那幾匹布料,都要重,重到她無法承受,也無法回報。
“你是我見過,最幹淨的男人。”李春桃輕聲說,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一絲哽咽。
“幹淨”二字,重重地砸在趙野心頭,震得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這個混跡江湖、刀尖舔血的“野狼”,竟然會被她稱作“幹淨”?
他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瞬間涌上一股復雜到極致的情緒,有震驚,有狂喜,有失而復得的慶幸,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他緊緊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這張明豔的臉,刻進自己的骨子裏。
李春桃看着他,突然感覺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翻涌的情感。
重生以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有的情緒都被她壓抑在心底。她害怕犯錯,害怕再次被傷害。
可趙野的出現,就像一道野性的風,吹開了她心頭的陰霾。
她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李春桃。她擁有了勇氣,擁有了力量。
而這一切,都是他給的。
“趙野……”
李春桃輕喚着他的名字,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一絲迷離。
她踮起腳尖,伸出雙臂,環住了他寬闊的脖頸。她的動作帶着一絲笨拙,一絲青澀,卻又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李春桃閉上眼睛,仰起頭,將自己柔軟的唇,主動印上了趙野帶着酒氣和煙草味的薄唇。
那是她重生以來的第一個吻。
一個帶着前世的絕望,今生的希望,和對眼前這個男人無法言說的感激與深情的吻。
趙野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以爲自己會得到拒絕,會看到她眼中的嫌惡。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會主動吻他。
她的唇很軟,帶着烤紅薯的香甜和一絲清新的氣息,瞬間點燃了他全身的每一寸神經。
那一刻,趙野只覺得天地倒懸,日月失色,他的腦子裏只有一片空白,和鋪天蓋地而來的狂喜。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的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
那只原本握着她指尖的手,猛地扣住了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更緊地壓向自己。另一只手,則粗魯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吻,帶着野獸般的掠奪和侵略,又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虔誠和渴望。
他貪婪地吸吮着她唇間的芬芳,舌尖帶着酒後的炙熱,描繪着她唇瓣的柔軟。
李春桃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應。她身體發軟,只能攀附着他的脖頸,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如鼓,仿佛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趙野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他像是一頭飢餓的野狼,在嚐到甜頭之後,開始變得更加貪婪。
他的吻從她的唇角滑到她白皙的脖頸,帶着麻酥酥的電流,激起她全身的顫栗。
趙野的掌心,緊緊貼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感受着她身體的柔軟。他似乎感覺還不夠,那只手,帶着一種試探和渴望,緩緩地,慢慢地,從她的腰肢,一點一點地,滑向了她旗袍的衣擺。
月色撩人,麥香醉人。
高高的麥垛,將他們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仿佛這裏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只剩下他們兩人。
就在趙野的手,即將探入她衣擺,即將觸碰到她更深層次的柔軟時——
“就在這!我看見那個野男人往麥場跑了!”
“這次非得抓他們去浸豬籠!”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叫罵,伴隨着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光,瞬間劃破了麥場的寧靜!
是張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