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有盛清涵捂着臉哭。
“盛妤姐,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一個人在病房,我擔心你餓,所以想跟你分享......”
“我真的錯了......這額頭,你們就當我自己摔的吧!是我活該!”
那滿手的鮮血,刺得盛父盛母雙目猩紅,“傻姑娘,有些人天生不幸,哪裏知道感恩?”
常行芸呵斥:“滾下來給清涵道歉!”
盛妤氣笑了,“常女士,您以什麼身份來訓我?我不記得我跟你有關系。”
常行芸啞口無言,優雅的臉裝滿了憤怒。
一方面,她絕不承認盛妤是她女兒,另一方面,盛妤不認她更叫她恥辱。
“來人!”
就在她要叫人強行把盛妤從病床上架下來時,一道穩重沉冷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在鬧什麼?”
沈堰清踱步進來,眉眼染着幾分躁意,掛掉還未結束的電話,餘光飛速掠過衆人,最終落在盛妤蒼白的臉上。
“堰清!”盛母最先反應過來,“你來的正好,清涵心疼盛妤一個人在病房,想拿點糕點給她吃,沒想到盛妤這丫頭真就那麼歹毒,把清涵往櫃子上撞,撞了滿頭的血。”
盛父拼命嘆氣,“堰清,當年你因爲那件事負了清涵,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常行芸也毫不猶豫開口,“堰清,我們蘇家不會包庇一個蛇蠍心腸的人,想怎麼罰你隨意!”
沈堰清看到了盛清涵額間的傷口,瞬間劍眉緊蹙。
“清涵,你說,是這樣的嗎?”
盛清涵紅着眼,不說是不是,只一個勁承認錯誤。
“堰清哥......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主張來盛妤姐病房,是我不好......”
護工着急,“我親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盛妤!故意把清涵小姐往櫃子上推!而且還找的尖角!”
“要不是清涵小姐躲避,撞上尖角的就不是額頭,而是眼睛了!”
護工振振有詞,盛妤冷着眼說:“你撒謊!當時門關着,你怎麼看見的?敢不敢去調監控——”
“盛妤,道歉。”
啞然失聲。
盛妤不可置信看着滿臉疲倦的沈堰清,眼底溢出生理淚水。
她倔強的抿住唇,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一點淚意。
“沈堰清,不是我做的。”
沈堰清顯然不信,“盛妤,人證裏有你的養父養母,有你的親生母親,就算護工可以撒謊,親人呢?”
“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你是一點都不會反思。”
盛妤忽然感覺渾身力道被抽空。
分明常行芸當時甩在臉上的力度沒那麼痛,可此刻她卻疼得兩頰酸脹,說不出話。
原來親人爲了盛清涵指責她,她要反思,要認錯。
“沈堰清,你夠狠。”
她笑着,眼角滲出眼淚。
沈堰清愣了兩秒,眉頭緊皺。
沒人知道,那眼淚他看着多刺眼。
護工不依不饒,“快給清涵小姐道歉!否則我要報警,把你抓去坐牢!”
沈堰清倏然橫過去冷眼,寒意泄出要殺人。
就在這時,許姨抱着抽咽的幺幺趕來。
看盛妤病房詭異的氛圍,她連聲說:“都讓讓!”
幺幺看到盛妤,紅腫的眼又控制不住要哭。
盛妤伸手接過,他趴在盛妤肩頭,掌心死死攥着盛妤衣服。
所有人都知趣的退讓出了病房,唯獨沈堰清叫住許姨,和她說了這件事。
“等盛妤冷靜下來,讓她來給清涵道個歉。”
這一刻,了解實情的許姨前所未有的憤怒。
“先生!你爲什麼寧可信外人的話,也不信太太的!她是你的妻子啊!”
許姨又氣又難過。
“跟太太共處兩年,你難道不清楚她的性格?她怎麼可能會傷人!”
沈堰清就是太清楚盛妤的性格。
“你說外人,屋子裏誰是外人?是養育盛妤二十多年的盛家是外人,還是生盛妤的常行芸是外人?”
許姨一陣無言。
這一刻,她深刻體會到了盛妤的痛苦。
難怪會得產後抑鬱。
這樣的日子,真逼得人會發瘋。
“先生,我只是下人,也清楚說的話無足輕重,但我想說......太太之所以在你眼裏作,是因爲她在乎你,可如果你再繼續偏袒盛清涵下去,遲早有一天,太太就不會再‘作’了。”
沈堰清愣神到口袋裏電話震動才反應過來。
他匆匆接下電話離去,等到車上掛斷電話,許姨的話仍然盤旋在腦海。
遲早有一天,太太就不會再‘作’了。
他當然明白許姨話裏的含義。
可盛妤真的會不再作了麼?
沈堰清覺得,不見得。
盛妤需要他,也需要作來一遍遍證明自己的地位。
那股對家庭的渴求,從盛妤爬上他床的那一刻,就催生出了欲望,不會作假。
所以即便盛妤的心不在他這,沈堰清也可以保證盛妤沒有比他更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沈堰清緩和神情啓動車子。
只是在離去前給特助發去消息。
“查一查醫院走廊的監控。”
.
沈堰清走後,許姨嘆了一口氣,猶豫好一會,才推門進入。
盛清涵正在用溼紙巾給幺幺擦手。
聽到動靜她沒抬頭,“沈堰清和你說什麼了?”
不等許姨回答,盛妤自己先猜出來。
“他讓我給盛清涵道歉是不是?”
許姨勉強笑着,“怎麼會!太太,先生是關心你,跟我打聽你身體近況呢。”
盛妤清楚沈堰清的秉性,她笑笑。
“許姨,你不必再小心翼翼護着這段婚姻了。”
盛妤晃着幺幺幹淨的小手,一臉平靜地說:“我打算離婚了。”
此話一出,許姨震驚不已。
“太太......”
盛妤面帶微笑,“你不必勸我,我也不是置氣,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實行的。”
許姨想忍住,可她是看盛妤撐過來的,還是哭了。
“太太,我真覺得先生是對你有感情了,你們還有幺幺呢?就不能再等等嗎?先生他頂多是遲鈍,總有一天會開竅的。”
盛妤沉默。
總有一天是多久?
她都等了兩年,等不起了。
“許姨,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沈堰清的情況。他心裏在意的,想保護的,自始至終都是盛清涵。”
“以前我懷了幺幺,天真的覺得有了孩子沈堰清就會收心,沒想到......”
盛妤低頭自嘲。
沒想到孩子也是沈堰清迎娶盛清涵的一環。
沈堰清真癡情。
委曲求全兩年,只爲替盛清涵開花結果。
她再不放手,真就成棒打鴛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