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芳帶着林尋,正準備去老宅接林遠回來。她把昨天煎好沒吃完的小魚幹帶了一些。就在這時 ,林國強回來了,一進門就喊着:“尋兒,真真,快來看爸爸帶了什麼好吃的!”
林尋和林真立刻湊了上去。“哇,爸爸,好大的桃子呀!我可以自己吃一個嗎?”林尋歪着腦袋問。因爲媽媽總說他們還小,有好吃的要跟妹妹分着吃,她就想着這次不用分,自己吃個痛快。
林國強哭笑不得:“你這小丫頭,你自己吃得完嗎?”
“我長大了,一定吃得完!”小丫頭自從想上學被校長說年紀小,就特別執着於證明自己“長大了”。
“行,那你自己吃吧,小心吃不完被媽媽罵!”
“哼……”小姑娘還不服氣地撅起了嘴。
王淑芳又揀了幾個桃子,打算一起帶到老宅去。裝好東西,她便帶着林尋出了門。
來到老宅,林遠正抱着一個蘋果在啃。這些都是別人探望老太太時送的。老太太有個專門存放這些吃食的櫃子,常年上着鎖,裏頭的東西只有林遠能享用。
“媽媽……”林遠看到媽媽過來,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
王淑芳打量了一下,沒有看到老太太。
“遠遠,媽媽接你回家。奶奶去哪裏了?”王淑芳問只顧埋頭吃東西的林遠。
“在裏面碎覺。”小林遠還口齒不清,他才兩歲。
王淑芳走進裏屋,見老太太正躺在床上睡覺。聽到說話聲,老太太睜開了眼睛。
“媽,我帶了些魚幹給您和大哥嚐嚐。還有幾個桃子,國強買的,可甜了,我給您放廚房,想吃就讓大哥洗洗。”
老太太一聽小兒媳帶了東西來,臉色頓時好看了幾分,起身拄着拐杖慢慢走出來。老太太勢利眼,誰給她東西她就對誰和顏悅色。上輩子王淑芳不懂這竅門,經常空着手來,每每惹得老太太沒個好臉色。
“媽,我今天先把遠遠帶回去。明兒有空了再帶他來陪您。他晚上鬧騰,怕吵得您也睡不好。”
老太太詫異地看了王淑芳一眼:這小兒媳今天總算會說話了!便痛快地回道:“行,今晚帶回去,明天記得送來啊。”
“沒問題,媽。那您歇着,我先帶遠遠回去了。”王淑芳抱起林遠出了門。
走在路上,王淑芳心裏開始反復琢磨着:這個年代,有什麼掙錢的門路可做?其實從昨天醒來到現在,她一直在思考。眼下最穩定的出路還是進廠當工人,可他們家一沒門路二沒錢,這路走不通。
再就是做點小生意。現在已經是八五年,經濟放開好幾年了,縣城鎮上做生意的人不少,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除非他們能做點市面上少見的。回想前世,她除了種地,就數針線活好,年輕時常幫人做衣服收點加工費,給孩子做的鞋子也常被誇像買的。開個服裝加工店,倒是個路子。但做這行,林國強幫不上大忙。她主要是想讓林國強忙起來,別再跟二姐夫他們攪和。
另一個就是林國強的老本行——開個小飯館,或者幹脆像零零年後那樣,做承包宴席的生意。但開飯館本錢有點大,他們家眼下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承包宴席呢?她又覺得現在未必能賺錢。如今的農村,大夥兒日子還緊巴,辦酒席多是親戚朋友搭把手,未必舍得花錢包出去。王淑芳搖了搖頭。思來想去,其實還是開個飯館最合適。還是回去跟國強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想法。
回到家裏,林國強正在收拾黃鱔籠子。見王淑芳抱着兒子回來,他丟下手裏的活,先把兒子接過來:“兒子,終於舍得回來啦?來給爸爸看看,長高了沒?”他一邊逗弄着林遠,小家夥被逗得咯咯直笑:“爸爸,高!高!”
林遠的意思是“舉高高”,他最喜歡這樣玩,膽子賊大,一點都不怕。
林國強一把將兒子舉過頭頂又放下來,父子倆的笑聲在小院裏回蕩。王淑芳含笑看着這溫馨的互動,眼眶慢慢溼潤了,心裏也暗暗鼓勁: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守護住這份幸福。
林國強把兒子放下,塞給他一個黃鱔籠子玩:“兒子,等下爸爸帶你去下籠子,咱們逮黃鱔去!”這時他才猛地想起,賣黃鱔的錢還沒給媳婦。趕忙從口袋裏掏出剩下的錢遞給王淑芳:“淑芳,這是今早賣黃鱔的錢。買了5斤桃,還剩19塊。沒想到黃鱔這麼值錢,16斤就賣了40多呢!我和萬裏平分了。我琢磨着今晚再去下一趟籠子,看還能不能抓點。”林國強喜滋滋地說。
王淑芳也有些意外。她接過錢,拉了把椅子坐到林國強身邊:“國強,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啥事?”林國強手上繼續忙活着籠子。
“你覺得……咱去開個小飯館咋樣?”王淑芳直接問道。
林國強震驚地抬起頭:“開飯館?咱哪有錢啊!”
“我沒說現在就開,就是有這個想法。咱有空了合計合計具體得多少錢。你想買拖拉機,我爲什麼反對?太貴了!四千多塊呢,就算三家平分,一家也得出一千多。咱家現在攏共就四百多塊,差的那些錢,你打算去哪兒找?”王淑芳準備好好同他講講道理。
“我想過了,找大哥借幾百塊,再跟媽說說,看她能不能拿點出來。”林國強認真地說。他說的“大哥”是王淑芳的親哥王春安,原是是一名海軍,轉業後在遠洋運輸公司做了船員,工資很高。前世就是這樣,李大林說拿不出錢,王淑芳回娘家找大嫂借了五百塊。可錢還是不夠,後來王春安介紹了縣城農資局的一個戰友,通過關系買了台二手拖拉機,花了兩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