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着伸手一把捏住孩子細小的胳膊用力一扯,孩子根本走不及,身子重重摔在冰冷的雪水裏,冷昌又將他提了起來,急道。
“還不見過你的外祖母、姨母。”
那孩子身量小得可憐,衣着單薄短小,冷得直哆嗦,拜下去的時候,牙齒都咯咯作響。
“拜見外祖母,姨母。”
沈夫人像是被嚇到了,捂着心口往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他們,心中滿意,但表面卻假裝嚴肅道。
“我可告訴你,這種事情做不得假,一會若寒出來指認,要是你撒謊,我一定會把你送官。”
冷昌重重點頭。
“不做假,我真是若寒的夫君。”
“這......”
沈夫人佯裝無奈。
“若寒也太胡鬧了,在外頭成親也不告訴我們一聲,現在連個孩子都養不好。”
說着。
她便和沈悠然對視了一眼。
真的假的有什麼重要,只要能把沈若寒的名聲毀了,讓皇上對她厭惡,將欺君之罪安在她一個人身上就夠了。
真是孽種一個,竟敢沖到皇上面前胡言亂語。
既然她心裏沒有家人。
那就不要怪她這個做母親的,把她砸進泥潭裏。
她一個人死。
總比一家子都死的好。
“嶽母見諒,是若寒攔着不讓我們出現在人前,她怕別人知道她是女兒身,我們一直東躲西藏的,可現在她不要我們了,嶽母,求您給我們做主,讓我見見若寒。”
“可是。”
沈夫人看了一眼親王府,臉上有爲難。
“她昨天晚上挾持太子殿下,進了親王府,我也沒有辦法。”
沈夫人不動聲色,將沈若寒的罪狀一條一條的全都抖了出來,大家聽着,只覺一陣毛骨悚然。
竟然挾持太子殿下!
“母親。”
沈悠然指了指那孩子,嬌聲細語。
“這孩子穿得那麼單薄,看着好可憐,二姐姐不想見,可我卻於心不忍,要不先帶回去安頓吧?”
只要把他們帶回府,不論真假,外面都會傳言沈府承認了這個女婿和孩子,尋了機會再殺了這對父子,死無對證,對外就說是沈若寒殺人滅口。
到那時候。
就算她沈若寒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他們也是個重情重義的,若寒觸怒皇上,他們都還想急着相認,那就帶回去吧。”
沈夫人拍了拍沈悠然,又看向冷昌和孩子。
“別跪了,快跟我們回家,這可憐見的,若寒也太狠心了。”
說着。
便有下人上前把他們兩個扶了起來。
李遇臉色陰沉,要出去處理,沈若寒攔住了他,大步走出去,指着冷昌喝道。
“哪裏來的?在我親王府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冷昌一抬頭。
被沈若寒那身冰冷的戾意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心道這宸親王不愧是戰神,連府裏的人都這麼凶,不過,倒是生得十分美豔,宸親王當真是好福氣啊。
根本沒注意沈夫人的眼色,急忙上前道。
“姐姐莫怪,我們父子遠道而來,不懂規矩,聽說孩子母親在這裏,所以尋了過來。”
“孩子母親?”
沈若寒似笑非笑。
一旁的沈夫人和沈悠然卻是心中大叫不好,這該死的,站在他們眼前的就是沈若寒,可是他卻不知道。
沈夫人正要說話。
啪。
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了一粒小石籽,啪的一聲打在了沈夫人的嘴巴上,冷昌急忙點頭道。
“對,她就是南城的大將軍,名叫沈若寒,我們在一起四年了,這是我們的兒子,今年三歲,姐姐,麻煩您行行好,讓我們見見她吧?”
“你真是他父親?”
沈若寒指着發抖的孩子問他,冷昌立即將孩子抱在懷裏。
“這真是我和若寒生的孩子,我們私定終身,做了夫妻,我是真心愛她的。”
沈夫人被打得嘴唇發麻,唇齒間有血腥味,根本說不出話。
沈悠然見她捂着嘴,臉色有異,還不說話,一時急得不行,顧不得那麼多上前,幾步前仰頭看着沈若寒溫柔道。
“二姐姐,你就別戲耍二姐夫和孩子了,天氣這麼冷,真要凍壞的!”
冷昌聽着。
臉色大變,慌亂的看向沈若寒,一時愣住了。
他......他沒見過沈若寒,也忘了她雖是將軍,但是已經恢復了女兒身。
“二姐夫?”
沈若寒幾步跨下台階,一巴掌甩在沈悠然的臉上。
“眼睛瞎了就挖出來扔掉,我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認識,你卻自作主張越過我,承認他是你二姐夫?沈悠然,你是不是害怕了?怕我回來你這個養女就沒了立足之地,所以急着搞些事情來毀了我的名聲?”
捂着火辣辣灼痛的臉蛋,沈悠然殺心四起。
不過挨一巴掌更好,就是要讓大家都看看沈若寒是怎麼蠻橫無禮的,這樣她的柔弱,才能更入人心,想到這裏,眼裏的淚便大顆掉落。
哽咽辯解。
“可他們方才發過誓,送官也不怕,可見事情是真的,再說了,二姐姐你今年十九,又遠在千裏之外,成親生子也很正常,你爲什麼要把他們藏着掖着,難道是因爲回了京,見識了這滿城的權貴,就不想認他們了?”
沈夫人淡淡朝冷昌看了一眼。
冷昌立即掐了一把身邊的兒子,小孩子仰頭大哭了起來,沖到沈若寒的面前,伸手拽着她的長裙。
“母親,母親,你別不要小虎。”
父親說了。
只要喊眼前的人做母親,把她弄回家,以後就有人給他做飯吃,有人給他做衣服穿,他就不會再冷了。
沈若寒垂眸看着這個孩子。
他和冷昌生得有五成相似,應該是真父子。
大冬天的衣服又短又小,凍得瑟瑟發抖不說,鼻涕還橫流,小臉蛋髒髒的,手上的凍瘡都化膿了。
真是作孽!
“娘子,娘子。”
冷昌也上前,苦苦哀求。
“這也怪不得我啊,平時你把我們藏着,不讓我們在人前認你,我一時忘記了,娘子,這麼長時間沒見,我都快想死你了。”
說着。
他猛的沖向沈若寒,想出其不意將她抱住。
沈若寒眸光冷厲,長腿凌厲一抬,正中男子腹部,將他踢得飛出去好幾丈遠,接着,她指着孩子,質問大家。
“這孩子衣不附體,滿身肮髒,手腳起了凍瘡,而且十分瘦弱,敢問各位,如果這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會讓他穿得這麼少,在風雪裏凍着,渾身起凍瘡嗎?”
大家看向冷昌的眼神立即帶着怒意和懷疑。
冷昌自己都知道裹一個皮襖,可孩子身上只有兩件薄衫,還破爛不堪。
簡直就不把孩子當人看啊。
“還有。”
沈若寒踩着冰雪,一步一殺氣,走向冷昌。
“我在北城八年,那兒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誰住在哪條巷,家裏幾個人我都清楚,你叫什麼名字?”
冷昌卷縮在雪水裏,又怕又痛又冷,聽到沈若寒的話,心慌意亂間,強撐着回話。
“我是冷昌啊,家住在二胡同,娘子,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父子?難道這孩子不是你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