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爲背對着自家老娘，周千川沒有看到母親此時的表情。
但是，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秦若嫣臉頰爬上的慌亂。
眼珠子一轉，他不僅沒有避開，反而俯首把臉湊到秦若嫣面前。
秦若嫣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眼皮子更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努力克制着才沒讓自己抬手去把他推開，慌亂卻讓秦若嫣貼於身側的胳膊隱隱發顫。
再聽到姐姐快速逼近的腳步聲，看到姐姐緊蹙眉頭靠上來的身影，秦若嫣本能後退。
可剛挪了下右腿，她便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箍住了。
“不，不要......”
這一刻，她內心那份擔心被姐姐發現的恐懼感攀升到了極點。
連語氣也不知不覺裹上了一份哀求的意味兒。
不過，話音未落，便被周千川高出幾十分貝的聲音打斷。
“秦姨，趕緊再給我吹吹，我這右眼好像也進沙了。”
言落，他順勢給人家拋了個媚眼，並迅速擠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秦若嫣微微一怔，好在很快就回過味兒來。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嘴上責怪的同時，她裝模作樣地嘟起小嘴，對着周千川的右眼吹了兩口氣。
“現在呢，好些了嗎？”
周千川抬手揉揉眼睛，裝作感激地道：“謝謝秦姨，我感覺好多了。”
說話間，他撤後一步，然後扭過腦袋，朝自家老娘看去。
“娘，早啊！”
秦淑蘭略顯尷尬地頓住腳步，似乎是悄悄地籲了口氣。
再看自家義妹那副一如既往的清冷臉孔，她在心底發出一聲幹笑。
“真是人老了，越來越會胡思亂想了，他們倆怎麼可能呢！”
念頭隱沒，秦淑蘭換上一張輕鬆燦爛的笑臉，與自家兒子道：“這麼早，你要去哪兒？”
“就隨便轉轉。”
“你呀，就不能稍微上進點？”秦淑蘭無奈地嘆了口氣。
周千川摸摸鼻子，趕在母親開始嘮叨前，快步逃出了王府。
在街角等了一會兒，始終沒見秦若嫣出來，他不禁有那麼點失落。
“換了以往，她早該跟出來了。”
嘟噥同時，他不忘在身外掃上兩圈，試圖從人來人往中找到那條熟悉的身影。
可看來看出，映入眼簾的面容都一樣陌生。
“以後，她該不會故意躲着我吧。”
失落和不安堆積，他忍不住擔憂嘟噥。
想着想着，街也不想逛了，周千川猛然轉身，便要沖回王府。
只不過，剛跨出一步，他便與一個突然從街邊拐出的粗衣青年撞了個滿懷。
“抱歉抱歉，您請您請！”
粗衣青年立刻佝僂了腰身，嘴上連連道歉。
邊說邊退到一邊，第一時間把路給讓了出來。
周千川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自然沒有要與其一般見識的心情。
繞開對方的身軀，周千川渾然沒注意到他嘴角悄然掛上的那一抹狡黠。
踏上庭前石階，周千川腳下突地一頓。
“等等，她若真決定躲我，那我這麼空着手找過去絕不是聰明之舉。”
捏捏空空如也的掌心，他放棄了回府的打算，轉而奔京城最大的珠寶鋪子趕去。
作爲全京城妥妥的名人，他剛出現在店門口，就受到了店方的熱情迎接。
“您來得正巧，昨個兒店裏剛到了一批珍珠寶石。”
“那還等什麼，趕緊帶小爺去好好看看呐！”周千川整一副頤指氣使姿態。
掌櫃也好，跑堂也罷，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反倒對他愈發恭敬了。
小手一伸，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掌櫃親自在前面帶起了路。
進入裏間小屋，周千川立刻被那一幕刺眼的珠光寶氣吸引。
“你這兒倒的確多了不少好東西呢。”
順手從身側那只精致的展架上取下一串珍珠手鏈，周千川細細打量。
“您滿意就好。”掌櫃咧嘴諂笑，並沒有過分進行推銷。
畢竟是老主顧了，他深知眼前這位爺不喜歡在自己挑東西的時候有別人指手畫腳。
周千川卻覺得珍珠手鏈太過單調，轉而把視線轉向旁邊那只紫玉釵。
釵子是紫玉材質，上鐫臘梅。
每一朵花的花蕊都以琥珀雕琢，和紫玉組合在一起可謂嚴絲合縫，宛如初綻。
甚至看得久了，還能嗅到一股隱隱滌蕩的紅梅馨香。
周千川眼睛大亮，取下釵子，看了許久才裝作淡漠道：“這釵子怎麼賣？”
“這個......”掌櫃沒急着報價，反倒露出了一抹爲難之色。
周千川卻不耐煩了，蹙眉加重語氣道：“問你話呢！”
“那個得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周千川眼皮子急顫，突然覺得這釵子好像不怎麼好看了。
雖然遺憾，但他確實沒那麼多預算，所以決定選件更便宜的物件。
可沒等他將釵子放回展櫃，身後門簾先一步被人蠻橫掀開。
緊接着，一個滿身綾羅的高傲青年大步闖入。
周千川剛剛循聲扭頭，便感覺到眼前一花。
待得回神之後，眼前驀然多了一張陰沉的臉。
這人他認識，正是內閣次輔聶文淵的親孫子，聶廣傑。
同爲京都排得上號的紈絝，二人雖平素沒過多交集，彼此的傳聞卻沒少聽。
所以，周千川很清楚，從兩年前曲靈兒被譽爲大周第一才女的那天開始，這家夥便一直是曲靈兒最激進的追求者。
甚至都沒告訴家裏一聲，便自己找了媒婆跑到曲家提親。
哪怕被明確拒絕，聶廣傑依舊會隔三差五跑去曲靈兒面前獻殷勤。
認出對方的刹那，周千川不自禁地在心裏嘆了口氣。
“看其眼神，想必已經知道我和曲靈兒訂下婚約一事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並不想同這位突然冒出的情敵起沖突。
所以在稍一沉吟過後，他主動讓開了身子。
而看他主動避讓，聶廣傑刻意把腰杆子一挺，換上一副鄙夷的表情。
“這枚釵子，本少爺要了！”他伸手指着那根紫玉釵，轉向掌櫃吩咐，“立刻給我包起來！”
“聶公子，釵子是世子殿下先，先看上的。”
掌櫃小心翼翼解釋，畢竟釵子現在還在周千川手裏。
“那又如何，反正就他那副窮酸樣，又買不起！”聶廣傑巡目把周千川打量一圈，語氣比眼神還要嫌惡，“趕緊的，別讓他弄髒了我的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