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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妍繼續往上跪拜,血順着她的腿流下來,每一步都在石階上留下血腳印。
她感覺到孩子在肚子裏劇烈地踢動,然後漸漸微弱下去。
第兩百級台階時,她幾乎是用膝蓋和手肘在爬。
第三百級,血已經流得太多,她開始發冷。
第四百級,血還在流,她的臉色白得像紙。
第五百級,第六百級,第七百級,天完全黑了。
姜稚妍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腹中的孩子已經很久沒有動了。
第八百級,她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台階上。
山頂,沈琳依偎在謝鬆寒懷裏,輕聲說:“謝鬆寒哥,儀式還沒完成呢。”
謝鬆寒皺皺眉走下幾級台階,停在姜稚妍面前。
“趕緊起來,還剩最後一段,我們在山下等你。”
說完兩人乘坐纜車下山,留下姜稚妍躺在冰冷的石階上。
她掙扎着想爬起來,但眼前一黑,終於徹底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老和尚發現她們並幫着叫了救護車。
姜稚妍在劇痛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下身還在隱隱作痛。
她猛地摸向腹部,“我的孩子!”
護士低聲說:“醫生在盡力保胎,你需要臥床,不能再有任何劇烈活動。”
姜稚妍抓住護士的手,“我媽呢?我媽在哪裏?”
就在這時,一位醫生匆匆走進來,手裏拿着病危通知書。
“患者多器官衰竭,需要立刻進行搶救,需要二十萬。”
姜稚妍抓起手機,手指顫抖地撥通了謝鬆寒的號碼。
響了很久,終於接通,傳來的卻是沈琳的聲音:“喂?鬆寒在洗澡呢,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讓謝鬆寒接電話,我媽病危需要搶救費二十萬。”
沈琳輕笑了一聲:“稚妍姐,鬆寒爲了我弟弟的病已經花了不少錢了,你們母女倆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沈琳,那是人命!”姜稚妍幾乎在嘶吼,“讓你把電話給謝鬆寒!我已經聽從他的話跪拜了!他該履行承諾!”
可她的話根本沒有被在意,只聽見沈琳淡淡一句,“就這樣吧,手機快沒電了。”
電話被掛斷,再打過去,已經關機。
姜稚妍不顧護士的阻攔,拖着流血的身體一步步挪向搶救室。
搶救室的門剛好打開,醫生走出來搖搖頭:“您母親搶救無效,三分鍾前已經死亡。”
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寂靜。
姜稚妍緩緩滑倒在地,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母親死了,孩子可能也保不住了。
而那個她曾深愛、曾托付一生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另一個女人安睡。
她趴在地上號啕大哭,哭聲回蕩在醫院的走廊裏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