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風卷着雪粒,在墨色的山脊上呼嘯而過,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荒野的嗚咽。

秦風在崎嶇的山路上快速穿行,身形在嶙峋怪石與枯木陰影間時隱時現。他換上了一套從林青璇那裏得來的、更合身的深灰色勁裝,臉上也用草木灰和鍋底灰做了簡單的塗抹,使得原本清秀的輪廓變得模糊粗礪,加上刻意收斂氣息和略作佝僂的姿態,看起來就像一個常年行走山林、飽經風霜的落魄獵戶。

他選擇了一條遠離主要路徑、更靠近山脈深處危險區域的路線。秦家的搜查隊既然已經深入山脈,常規的安全路線反而不安全。越是危險、人跡罕至的地方,越可能成爲盲區。

只是這樣一來,遭遇妖獸的風險也大大增加。

短短半日,他已遭遇了數次妖獸襲擊。一頭潛伏在雪窩中的一階中級“冰牙豹”,兩只成群結隊的一階低級“雪地狽”。這些妖獸靈智不高,卻凶悍異常,在飢餓的驅使下,對落單的行人發起不死不休的攻擊。

秦風沒有戀戰,盡量依靠“初級迅捷”、“擬態隱匿”和復雜地形周旋、擺脫。實在擺脫不了的,便以雷霆手段迅速擊殺。赤金焰的威力與精準操控,加上玄陰冰蛟血脈帶來的冰寒之力與強悍肉身,讓他在面對這些一階妖獸時遊刃有餘,甚至能無傷解決。

【掠奪點:-997】。獵殺妖獸帶來的微薄掠奪點,對巨額債務而言,杯水車薪,但至少讓數字不再增加。

他心中警兆始終未消。秦家聯合天機閣,追查力度超出預期。自己雖已改換形貌、壓制氣息,但難保沒有特殊手段能追蹤到碧波潭殘留的因果或秦玉兒天賦被掠奪時產生的異種波動。必須盡快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前方是一道被冰雪半封的狹窄峽谷,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聳入雲。谷中風聲淒厲,卷起漫天雪沫,能見度極低。按照秦風事先規劃的地圖(從林青璇的《青囊雜記》中看到過附近區域的簡略描繪),穿過這道“鬼哭峽”,便能進入黑雲山脈另一條支脈,那裏距離青雲城已有數百裏之遙,相對安全。

峽谷入口處,散落着幾具新鮮的妖獸骸骨,血肉已被啃食幹淨,只剩下慘白的骨架,在風雪中格外刺目。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暴戾的妖氣。

秦風駐足,眉頭微皺。這氣息……不止一種妖獸,而且似乎剛離開不久。峽谷內可能不安全。

他開啓“掠奪視野”,目光穿透風雪,投向幽深的峽谷。視野模糊,只能看到谷內靈氣流動混亂,隱隱有數道強弱不一的妖氣殘留,大多在一階中級左右,其中一道……似乎達到了二階邊緣?

二階妖獸,相當於築基初期,絕非現在的他能正面抗衡的。

繞路?峽谷兩側都是絕壁,繞行需要多花費至少兩三日,且同樣可能遭遇其他危險。

“賭一把。小心些,或許能避開。” 秦風略一沉吟,決定冒險。他需要盡快離開這片區域。

他將氣息收斂到極致,擬態天賦全力運轉,讓自己仿佛與周圍嶙峋的灰黑岩石融爲一體。然後,如同一條貼着崖壁遊走的壁虎,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鬼哭峽。

峽谷內光線昏暗,風雪被兩側峭壁阻擋了大半,反而顯得安靜了些,只有風聲在頭頂和岩縫間呼嘯盤旋,發出鬼哭般的聲響。腳下是厚厚的積雪和光滑的冰層,行走艱難。

秦風步步爲營,神識感知提升到極限,留意着每一處岩石陰影和冰隙。掠奪視野消耗太大,他只能斷續開啓,掃描前方。

前行約莫一裏,並未遭遇活物。只有幾處岩石上殘留着巨大的爪痕和幹涸的血跡,顯示着不久前這裏曾發生過激烈的捕食。

正當秦風稍稍鬆口氣,準備加快速度時,前方轉彎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由遠及近的破空聲和……人類修士的怒喝與驚呼!

“攔住它!別讓它跑了!”

“小心!這畜生要拼命!”

“啊——!”

緊接着,是一聲沉悶的撞擊和短促的慘叫!

有人!而且正在與妖獸激鬥!

秦風腳步一滯,立刻閃身躲到一塊凸起的巨岩後面,屏息凝神。

只見前方約莫五十丈外的峽谷轉彎處,雪沫飛揚,靈力光華亂閃!

三道人影正在圍攻一頭體型龐大、通體覆蓋着灰白色骨甲、頭生獨角的猙獰妖獸!那妖獸形似犀牛,卻更加高大凶悍,身長近三丈,肩高過人,散發出的氣息赫然達到了二階低級!

【目標:披甲冰犀(二階低級妖獸)】【可掠奪:中級冰甲防御(黃階下品)、蠻力沖撞(黃階下品)】【狀態:暴怒,輕傷。】

而圍攻它的三人,兩男一女,皆穿着統一的深藍色勁裝,胸口赫然繡着秦家的徽記!其中兩人修爲在煉氣期七層,另一人則是煉氣期八層!正是之前追蹤“尋氣盤”波動而來的那支秦家搜查小隊!只是原本的五人,此刻只剩三人,地上還躺着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看服飾也是秦家之人,顯然已被這披甲冰犀擊殺。

那煉氣期八層的頭目手持一柄閃爍雷光的長刀,刀法凌厲,不斷劈砍在冰犀厚重的骨甲上,濺起陣陣冰屑和雷光,卻難以破防,只能留下淺淺白痕。另外一男一女則在一旁遊鬥,以法術和飛劍騷擾,牽制冰犀的注意力。

但那披甲冰犀皮糙肉厚,力大無窮,每一次沖撞都地動山搖,逼得三人狼狽閃躲。它頭頂的獨角更是能激發冰錐攻擊,威脅巨大。

“頭兒!這畜生太硬了!老五和老六已經……” 那名煉氣期七層的男隊員聲音帶着驚恐。

“閉嘴!結‘三才困妖陣’!耗死它!” 頭目厲聲喝道,眼中卻閃過一絲焦急。他們本是追蹤凶手氣息至此,不料驚擾了這頭在峽谷中棲息的披甲冰犀,爆發了惡戰,瞬間折損兩人。若不能盡快解決這畜生,別說追凶,他們自己都可能交代在這裏。

三人立刻變換陣型,試圖以陣法困住冰犀。

秦風藏在岩石後,心念電轉。秦家的人!而且看樣子損失不小,正與二階妖獸苦戰。這是天賜良機!

他可以選擇悄無聲息地退走,讓他們與妖獸兩敗俱傷,自己從容離開。

但……看着那三人身上秦家的徽記,想起碧波潭後無休止的追捕,想起秦玉兒那怨毒的眼神(想象),想起秦天那居高臨下的姿態,一股冰冷的殺意,混雜着掠奪系統帶來的、對“資源”(眼前是三個煉氣後期修士的天賦和儲物袋)的本能渴望,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危險與機遇並存。

這三人修爲不弱,身上可能攜帶追蹤凶手的法器或線索。若能趁其不備,襲殺一兩人,奪取其儲物袋,或許能獲得關於秦家追查進度的情報,甚至找到幹擾或誤導追蹤的方法。而且,煉氣後期修士的天賦和身家,對他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補充。

更重要的是,被追捕的憋悶與怒火,需要發泄。

“幹了!” 秦風眼中厲色一閃。他不是嗜殺之人,但面對欲置自己於死地的敵人,絕不會心慈手軟。掠奪系統賦予了他力量,也放大了他內心深處對敵人的冷酷。

他仔細觀察戰局。秦家三人結成的“三才困妖陣”頗有章法,將披甲冰犀暫時困在中央,以遠程攻擊消耗。但那冰犀防御太強,陣法也岌岌可危,三人全神貫注於妖獸,對周圍的警惕必然下降。

最好的目標是……那個修爲最低(煉氣期七層)、在陣外遊走、負責以飛劍騷擾的女修!她位置相對靠外,且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躲避冰犀的冰錐上。

秦風悄無聲息地從儲物玉墜中取出那根陪伴他許久的鏽鐵條(如今已被他用地火重新淬煉過,雖依舊粗糙,卻更加堅硬沉重),又從懷中摸出一小包混合了昏睡草、麻痹毒素(取自赤炎蛇和火蠍)以及微量腐骨草陰寒屍毒的藥粉——這是他根據《青囊雜記》和自己對藥性的理解新調配的,效果更強,也更隱蔽。

他如同最耐心的毒蛇,在岩石陰影中緩緩移動,繞向那名女修的後方。風雪掩蓋了他的氣息和細微的聲響。

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女修正全神貫注地操控一柄青色飛劍,刺向冰犀相對脆弱的眼部,同時小心躲避着冰犀偶爾甩頭激發的冰錐。她完全沒注意到,死神已從背後悄然逼近。

十丈!

秦風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同蓄滿力的弓弦驟然鬆開!

“初級迅捷”天賦發動到極致!體內靈力與一絲玄陰冰蛟血脈的寒意混合,灌注雙腿,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他如同一道灰色閃電,從陰影中飆射而出,直撲女修後心!

與此同時,他左手一揚,那包混合藥粉在靈力巧勁的震蕩下,化作一片幾乎看不見的淡灰色煙塵,劈頭蓋臉罩向女修!

直到破風聲及體,女修才駭然驚覺!她只來得及勉強扭動身體,同時激發護體靈光,並驚呼出聲:“後面!!”

噗!

秦風手中的鏽鐵條,灌注了赤金焰的灼熱與陰寒水靈的凝滯,如同燒紅的鐵釺刺入牛油,輕易撕裂了女修倉促間撐起的護體靈光,狠狠捅進了她的後腰腎髒位置!

“啊——!” 女修發出淒厲的慘叫,劇痛瞬間淹沒了她。同時,那混合藥粉也透過護體靈光的裂縫侵入她的口鼻和傷口,麻痹、昏睡、陰寒劇毒等多種負面效果瞬間爆發!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四肢麻痹冰冷,靈力運轉瞬間滯澀,慘叫戛然而止,身體如同被抽去骨頭般軟軟倒下。

一擊得手,秦風毫不停留,順勢拔出血淋淋的鐵條,腳步一錯,已掠至女修身側,左手快如閃電,將她腰間的儲物袋一把扯下,塞入懷中。整個過程幹淨利落,不過一兩個呼吸!

“小七!!”

“什麼人?!”

另外兩名秦家修士這才反應過來,目眥欲裂!他們萬萬沒想到,在這與二階妖獸激戰的緊要關頭,竟然有人從背後偷襲,而且一擊就重創了他們的同伴!

那煉氣期八層的頭目更是又驚又怒,他一眼就看出這突然出現的灰衣蒙面人(秦風臉上塗了灰)修爲不高,似乎只有煉氣期三四層的樣子,但出手之狠辣、速度之快、時機把握之精準,簡直令人心寒!而且,對方身上那隱隱透出的、冰冷與灼熱交織的詭異氣息,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殺了他!” 頭目怒吼,再也顧不得維持困妖陣,揮刀就朝秦風撲來!另一名男隊員也紅着眼睛,舍棄了冰犀,御使飛劍直取秦風頭顱!

困妖陣一破,中央的披甲冰犀壓力大減,但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愣了一下,隨即發出更加暴怒的吼叫,不管不顧地朝着離它最近的那個秦家男隊員沖撞過去!它才不管人類之間的恩怨,它要將這些打擾它安寧的蟲子全部踩碎!

局面瞬間混亂到了極點!

秦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根本沒打算與這兩人正面硬拼。

面對頭目劈來的雷光長刀和側面襲來的飛劍,秦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側後方急退,同時將“擬態隱匿”催發到極致,在風雪和混亂的靈力波動中,身形變得更加模糊不定。

鏘!

雷光長刀劈在空處,將地面堅冰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壑,電蛇四濺。

飛劍則擦着秦風的衣角掠過,帶起一縷布絲。

秦風退避的方向,恰好是那頭正沖向秦家男隊員的披甲冰犀的側後方!

“蠢貨!小心冰犀!” 頭目看出秦風的意圖,厲聲警告同伴。

那名男隊員正全力操控飛劍追擊秦風,聽到頭目警告,悚然一驚,連忙想收回飛劍防御自身,但已經晚了!

披甲冰犀那如同攻城錘般的龐大身軀,帶着碾碎一切的氣勢,已沖到了他面前數丈!恐怖的威壓和寒氣讓他動作都慢了一拍!

“不——!” 男隊員驚恐地瞪大眼睛,只來得及將手中一面防御法盾倉促擋在身前。

轟!!!

冰犀的獨角狠狠撞在法盾上!

法盾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瞬間布滿裂痕,隨即轟然炸碎!男隊員如同被狂奔的蠻牛正面撞中,胸骨盡碎,口中鮮血狂噴,身體如同破布袋般倒飛出去,撞在岩壁上,軟軟滑落,眼見不活了。

而秦風,則借着冰犀沖撞產生的巨大動靜和混亂氣流的掩護,身形一閃,已躲到了冰犀龐大身軀的另一側陰影中,暫時脫離了頭目的直接攻擊範圍。

“老四!!” 頭目眼睜睜看着又一名隊員慘死,雙目赤紅,幾乎要噴出火來!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該死的灰衣蒙面人!

“給我滾出來!藏頭露尾的鼠輩!” 頭目瘋狂地揮舞長刀,雷光縱橫,劈砍着冰犀和周圍的岩石,試圖逼出秦風。

但秦風如同附骨之疽,始終借助冰犀龐大的身軀和復雜的地形與他周旋,絕不正面接戰。他時不時彈出幾縷赤金焰火苗,或者甩出幾根浸毒的木刺,騷擾頭目,讓他無法全力攻擊冰犀,也無法安心搜尋自己。

披甲冰犀被頭目的雷光刀氣劈砍得疼痛不已,更加暴怒,將大部分怒火都發泄在了這個持刀的人類身上,瘋狂地沖撞、踩踏、激發冰錐。

頭目既要應付冰犀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又要提防神出鬼沒的秦風偷襲,頓時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他心中又急又恨,知道這樣下去,自己遲早要被耗死。

“小子!你到底是何人?與我秦家有何仇怨?” 頭目一邊狼狽地躲開冰犀的沖撞,一邊怒吼,試圖套話。

秦風藏在冰犀腹下的陰影裏,聲音透過風雪傳來,冰冷而模糊:“秦家?不過是一群仗勢欺人的土雞瓦狗罷了。今日,先收點利息。”

話音未落,他瞅準頭目被冰犀一記冰錐逼得踉蹌後退、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瞬間,再次暴起!

這一次,他不再隱藏,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手中鏽鐵條上,暗金色的赤金焰驟然升騰,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火蛇,帶着淨化一切的霸道灼熱,直刺頭目因後退而暴露出的咽喉!

頭目駭然,他能感覺到這一擊蘊含的恐怖高溫和殺意,絕非先前騷擾可比!倉促間,他只能將長刀橫在胸前格擋,同時瘋狂催動護體靈甲。

鐺!!!

赤金焰包裹的鐵條狠狠刺在雷光長刀的刀身上!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中,雷光長刀竟被刺得彎曲變形!那暗金色的火焰如同活物,順着刀身蔓延,灼燒着頭目的手掌和護體靈光!

“啊!” 頭目痛呼一聲,只覺手掌瞬間焦糊,護體靈光也被這詭異的火焰迅速消融!他連忙棄刀後撤,同時一拍儲物袋,一張閃爍着土黃色光暈的符籙飛出,瞬間在他身前形成一面厚厚的岩石護盾。

秦風一擊不中,毫不戀戰,身影再次融入風雪和冰犀攪動的混亂氣流中。

頭目看着自己焦黑顫抖的右手和報廢的長刀,又驚又怒,心底更是涌起一股寒意。這灰衣人的火焰,太可怕了!絕非尋常真火!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動用底牌!

他眼中閃過一絲肉痛,從懷中取出一枚雞蛋大小、通體赤紅、散發着恐怖靈力波動的……雷珠?

【目標:赤陽雷火珠(一次性法器)】【可掠奪:狂暴火雷之力(黃階上品)】【極度危險!】

“小子!這是你逼我的!” 頭目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他已被逼到絕路,顧不得此珠的珍貴和可能引發的山體崩塌,就要將雷火珠擲向秦風藏身的大致方向,打算將這片區域連同冰犀一起轟平!

然而,就在他舉起雷火珠,靈力即將注入引爆的刹那——

一直與他周旋、似乎只是騷擾的秦風,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對方心神激蕩,底牌將出未出的瞬間,往往是防御最鬆懈、也是……破綻最大的時候!

秦風一直隱藏的、真正的殺招,並非赤金焰,而是……那新得的、尚未完全掌控、卻已能引動一絲的——玄陰冰蛟血脈的極致寒意!

“就是現在!”

秦風心中低吼,不再壓制體內那冰藍色的血脈力量!他將大部分精神力和殘餘靈力,全部灌注到那稀薄卻霸道的血脈之中,引動其中最深沉的、源自上古冰蛟的……冰封之意!

與此同時,他右手掌心那枚淡不可察的“冰蛟之印”,似乎也微微亮了一下,與體內血脈呼應。

秦風對着那頭目,遙遙一指!

沒有光華,沒有聲響。

只有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凍結靈魂、凝固時間的極致冰寒意念,混合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更高階存在的冰冷威壓,順着風雪,瞬間跨越數丈距離,狠狠沖擊在頭目的識海之中!

這並非實質攻擊,而是精神與血脈層面的震懾!

頭目正要引爆雷火珠的動作,陡然一僵!他仿佛看到了一雙冰冷無情、俯視衆生的巨大豎瞳,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令他靈魂都爲之戰栗的恐懼與寒意!思維、靈力、動作,在這一刻,都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雖然這凝滯只有短短一瞬,甚至不到半息!

但對於蓄勢已久的秦風而言,足夠了!

在那頭目眼神渙散、動作停滯的瞬間,秦風手中那根依舊燃燒着暗金火焰的鐵條,已如同死神的鐮刀,脫手飛出,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精準無比地,從他張開的、因驚駭而未能合攏的口中……貫入!

噗嗤!

鐵條從後腦穿出,帶出一蓬紅白之物。

頭目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高舉着赤陽雷火珠的手臂無力垂下,身體晃了晃,轟然倒地。那枚危險的雷火珠,骨碌碌滾落到一旁,被積雪半掩。

風雪依舊呼嘯。

場中,只剩下暴怒卻失去目標的披甲冰犀,以及……緩緩從陰影中走出的灰衣少年。

秦風走到頭目屍體旁,先小心地用布包起那枚赤陽雷火珠(這可是好東西),然後迅速取下他的儲物袋和那件破損的護體靈甲。又走到另外兩具屍體旁,同樣搜刮一空。

做完這些,他才抬頭,看向那頭因爲失去了所有攻擊目標而顯得有些茫然的披甲冰犀。

冰犀也瞪着一雙猩紅的巨眼,看着這個氣息詭異、先後弄死了三個“蟲子”的灰衣小不點,鼻孔噴出兩道白氣,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它本能地從秦風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尤其是剛才那股一閃而逝的、令它都感到心悸的冰寒威壓。

秦風此刻狀態也並不好。強行引動冰蛟血脈進行精神震懾,消耗巨大,經脈隱隱作痛。他不想再與這皮糙肉厚的二階妖獸糾纏。

他緩緩後退,目光與冰犀對峙,手中悄然握住了那枚赤陽雷火珠。若這畜生不識相,他不介意讓這峽谷徹底“熱鬧”一下。

或許是那殘留的冰蛟威壓起了作用,或許是秦風手中雷火珠散發的危險氣息讓冰犀感到不安,這頭大家夥低吼了幾聲,最終沒有發起攻擊,而是緩緩轉過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峽谷深處走去,很快消失在風雪彌漫的拐角。

秦風鬆了口氣,立刻轉身,毫不留戀地朝着峽谷另一端疾馳而去,很快也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鬼哭峽內,只留下三具秦家修士逐漸冰冷的屍體,和滿地狼藉的戰鬥痕跡,訴說着方才那場短暫卻致命的狹路相逢。

風雪很快會掩蓋一切。

但這場襲殺帶來的影響,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必將激起更洶涌的波瀾。

秦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秦風,在主動踏入這場血腥獵殺遊戲的同時,也向着那危機四伏、卻也機遇無限的未來,又邁出了堅定而危險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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