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覆蓋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博銳大學的獨棟公寓裏,燈光只亮了一盞,暖黃的光暈落在書桌上,映出攤開的競賽題冊,和旁邊靜靜躺着的淡藍色鋼筆。
顏宥琦坐在椅子上,指尖在老舊手機的屏幕上飛快敲擊。屏幕亮起的微光,映亮她眼底的寒冽,像是淬了冰的刀鋒。
她沒有用梟的加密程序,而是點開了一個臨時注冊的匿名郵箱,收件人一欄,填的是秦正曾經用過的、一個幾乎廢棄的暗網郵箱——這個郵箱,是當年她親手爲秦正搭建的,除了她,沒人知道它的存在。
光標在正文欄閃爍,顏宥琦垂眸,指尖落下,敲出一行字,字字冰冷,帶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氣息:
秦正,我知道你還活着。暴雨裏的那一刀,我記了十年。現在,該還債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像是在下達最後通牒:
三日之內,我會找到你。你最好祈禱,那之前,你藏得夠深。——QiGuAi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顏宥琦將手機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晚風帶着涼意灌進來,吹起她的黑長直,發絲拂過臉頰,留下一絲微涼的觸感。
她抬頭看向夜空,沒有星星,只有濃得散不開的烏雲,像是醞釀着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某個隱蔽據點,秦正正煩躁地扯着領口,看着眼前屏幕上跳動的賬戶餘額——那些被凍結的資產,如同鏡花水月,他如今手裏能用的,不過是些零散的、見不得光的黑錢。
“老大,下一步怎麼辦?”旁邊的手下小心翼翼地開口,眼底滿是惶恐。
秦正沒說話,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失去了產業,失去了勢力,像一條喪家之犬,只能躲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苟延殘喘。
就在這時,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機震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郵箱的郵件提醒。
秦正皺着眉點開,當看到郵件內容的那一刻,他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握着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QiGuAi……”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魔咒,狠狠擊中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他猛地想起那個暴雨夜,那個被他刺中胸口的少女,倒在血泊裏時,那雙淬着恨意的眼睛。他以爲她死了,以爲自己高枕無憂,可現在,這封郵件像一把索命的鎖鏈,猛地勒住了他的脖頸。
他不是冒充者!
她真的是QiGuAi!她真的沒死!
秦正猛地將手機砸在地上,屏幕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他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雙目赤紅,低吼出聲:“不可能!她明明已經死了!死了!”
手下被他的模樣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出聲。
但只一瞬,秦正眼底的恐懼便被滔天的戾氣取代。他喘着粗氣,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手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扭曲而狠厲的笑:“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QiGuAi,你敢跳出來,我就讓你再死一次,死得透透的!”
他轉身,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聲音狠戾得像是淬了毒:“傳我命令!立刻啓動所有暗線!把博銳大學周邊三百公裏內的所有交通樞紐、酒店民宿、黑市據點全部布控!調動所有能動用的人手,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顏宥琦找出來!”
“老大,我們的人手……”手下猶豫着開口,畢竟經此一劫,他們的勢力早已大不如前。
“人手不夠?”秦正冷笑一聲,從抽屜裏甩出一沓厚厚的黑卡,狠狠砸在手下臉上,“去!用錢砸!把那些亡命徒、地下獵手全給我叫來!告訴他們,抓住顏宥琦,賞黃金千兩!要是能弄死她,再加一倍!”
他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語氣囂張跋扈:“我要讓她知道,十年前她沒能死在我手裏,十年後,她連靠近我的資格都沒有!我要布下天羅地網,讓她插翅難飛!等抓住她,我要親手撕碎她那張虛僞的臉,讓她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手下不敢再遲疑,捧着黑卡連滾帶爬地退出去傳令。
一時之間,暗流涌動。
博銳大學周邊,無數黑影悄然集結,交通要道被暗中封鎖,酒店民宿被逐一排查,就連那些隱蔽的地下據點,也被秦正的人滲透。一張無形的大網,以雷霆之勢,朝着顏宥琦的方向,狠狠收攏。
而此時的博銳大學公寓裏,顏宥琦尚不知曉秦正的瘋狂舉動。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她能想象到,秦正看到郵件時,那副驚恐又瘋狂的模樣。
死亡預告,從來不是恐嚇。
是通知。
她抬手,摸了摸口袋裏的U盤,裏面除了交易記錄,還有秦正所有的隱秘據點——這些,都是梟花了三天三夜,從暗網的蛛絲馬跡裏扒出來的。
三日之期,不過是給獵物留一點,垂死掙扎的時間。
顏宥琦關上窗戶,將夜色隔絕在外。她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支淡藍色的鋼筆,指尖摩挲着筆身的紋路,眼底的寒冽,似乎淡了一瞬。
窗外的風,越來越急了。
沒人知道,那張天羅地網,已悄然籠罩而來。
一場獵殺與反獵殺的博弈,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