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濱江豪宅。
白悅蜷縮在沙發角落,真絲睡裙下,那雙剛才差點被Raj這只黑手玷污的大腿還在微微顫抖。
胃裏翻江倒海,全是酒精和悔恨。
悔的不是去酒吧,也不是跟Raj曖昧。
而是後悔沒把江城那條狗拴緊!
“江城,你個混蛋……”白悅抓起抱枕狠狠砸向那盞落地燈,“你要是在,我會受這種委屈?你要是在,那死阿三敢碰我一下?”
當然啦,瑜伽那是事業,肢體接觸是不算的,邏輯完美閉環。
在她心裏,即便她去夜店、跟男人貼身熱舞,錯的依然是沒來給她當保鏢的未婚夫。
恐懼退去,怨毒滋生。
江城敢拉黑她?敢玩失蹤?
好,很好。
“你以爲躲起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白悅擦幹眼淚,對着鏡子理了理凌亂的長發,特意把領口扯得更低些,露出一抹慘白的鎖骨。
眼神從慌亂瞬間切換成楚楚可憐,那演技,奧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她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是江城的死穴——他那個把“傳宗接代”刻進骨子裏的老媽。
嘟——嘟——
響了七八聲,電話才通。
“誰啊……大半夜的……”江母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困倦和起床氣。
“阿姨……嗚嗚嗚……”
白悅未語淚先流,那哭聲,壓抑、破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小悅……我活不下去了……”
江母瞌睡瞬間嚇飛了一半:“哎喲!小悅?怎麼哭成這樣?是不是江城那小子欺負你了?”
“阿姨,江城他……他不要我了……”
白悅抽泣着,聲音斷斷續續,字字誅心:“我不就是爲了咱們家的健身房生意,爲了多拿個獎金,沒顧上跟他過紀念日嗎……我也道歉了,也求他了……”
“可他……他把一桌子菜都掀了,罵我是個破鞋,說看夠我這張臉了,要跟我分手……還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咱們請帖都發出去了,親戚朋友都知道了……現在他說不要就不要,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嗚嗚嗚……”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白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決定祭出王炸。
“阿姨,您也知道,我爸媽本來咬死要三十萬彩禮,是我!是我跪在地上求他們,跟家裏斷絕關系,一分錢不要也要嫁給江城……我就圖他對我也好,想跟他好好過日子……”
“難道不要彩禮,就活該被糟踐嗎?嗚嗚嗚……”
轟!
這句話就像一顆深水炸彈,直接把江家二老炸翻了。
在這個視彩禮如命的十八線縣城,不要彩禮又有錢的好兒媳那是祖墳冒青煙都求不來的活菩薩!
“反了!反了天了!”
電話那頭傳來江母歇斯底裏的咆哮,伴隨着拍床板的巨響,“這個小畜生!他在哪?他是不是瘋了!”
旁邊顯然被吵醒的江父一把搶過電話,吼得嗓子都在劈叉:“好閨女你別哭!你放心!只要我老江還有一口氣,這婚他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不要彩禮的好媳婦他敢甩?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哪怕是用繩子綁,我也要把那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綁回去給你磕頭!”
聽着二老義憤填膺的咆哮,白悅眼角的淚還沒幹,臉上卻已經浮現出勝利者的獰笑。
江城,你鬥不過我的。
這輩子,你只能當我的狗,至死方休。
……
魔都,城中村深處。
狹窄的旅館房間像個棺材盒,黴味混合着劣質消毒水味,直沖天靈蓋。
隔壁不知道住着哪路神仙,梅開三度了,那床板撞擊牆壁的“咯吱”聲,伴隨着女人誇張的叫喊和電視綜藝的嘈雜背景音,簡直就是一場聽覺酷刑。
江城躺在泛黃的床單上,眼神空洞。
手裏捧着那個碎屏手機,屏幕幽光映照着他蒼白的臉。
他在刷短劇。
《戰神歸來發現女兒住狗窩》、《豪門贅婿之龍王翻身》。
劇情降智,邏輯稀爛。
但那種簡單粗暴的打臉爽感,卻是此刻唯一能麻醉他神經的止痛藥。
現實太苦,只有在這種虛幻的垃圾食品裏,好人才能有好報,真心才不會喂狗。
“呵……”
看到男主一巴掌扇飛勢利眼丈母娘,江城嘴角剛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嗡——!!!
手中的手機突然像發了羊癲瘋一樣瘋狂震動。
屏幕畫面瞬間被切斷。
四個恐怖的大字,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跳了出來——
【母上大人】。
緊接着,是微信視頻通話的邀請界面。
那急促的提示音,在這逼仄、嘈雜、充滿欲望氣息的廉價旅館裏,像一道催命符,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江城的心口。
這個時候打視頻?
江城盯着屏幕,指尖懸在半空。
即便隔着網線,他仿佛都能聞到那頭溢出來的、屬於白悅的“綠茶”味,以及父母那即將把他吞噬的滔天怒火。
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