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簡婉清搬出老宅的那天,是個陰雨綿綿的早晨。

新家在城南的“雲棲苑”,一個鬧中取靜的高端小區。三室兩廳的戶型,朝南的落地窗正對着小區中央的人工湖,陽台寬敞得可以放下兩張藤椅和一個小茶幾。

厲震霆派來的司機和助理忙前忙後地搬行李,張媽也跟着過來了,說是“老爺吩咐的,要幫簡小姐把新家收拾妥帖”。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簡婉清站在客廳中央,看着窗外的雨幕,“我自己能收拾。”

張媽一邊拆箱整理衣物,一邊嘆氣:“簡小姐,您這又是何必呢?老宅住得好好的,非要搬出來受這份累。您看這房子雖然不錯,可哪有老宅寬敞?再說老爺他……”

“張媽,”簡婉清輕聲打斷,“我搬出來,是爲了厲先生好。現在外面傳言太多,我繼續住着,只會讓他更難做。”

“可老爺不在乎那些閒話啊!”

“我在乎。”簡婉清的語氣很堅定,“厲先生幫了我太多,我不能恩將仇報。”

張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司機和助理告辭離開,張媽也說要回老宅給厲震霆準備午飯。臨走前,她拉着簡婉清的手,眼眶微紅:“簡小姐,您一個人住,千萬要小心。有什麼事馬上打電話,老爺說了,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待命。”

“我知道的,謝謝您。”

送走所有人,房子裏突然安靜下來。

簡婉清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站了一會兒,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手輕輕撫摸着小腹,那裏已經微微隆起,有了明顯的弧度。

“寶寶,”她輕聲說,“從今天起,這就是我們的家了。雖然小了點,但媽媽會把它布置得很溫暖。”

話音剛落,門鈴突然響了。

簡婉清愣了一下。她剛搬進來,誰會來?

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去,外面站着一位六十多歲的貴婦人。一身深紫色繡花旗袍,外搭米白色羊絨披肩,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着珍珠耳環和項鏈,氣質雍容,但臉色陰沉得嚇人。

是厲母,厲震霆的母親,厲司爵的奶奶。

簡婉清的心猛地一沉。

她和這位老夫人見過三次面——第一次是結婚前,厲母用挑剔的眼神打量她,說了句“門不當戶不對”;第二次是婚禮上,厲母全程板着臉;第三次是她和厲司爵離婚後,厲母讓人送來一張支票,說是“補償”,被她原封不動退回去了。

現在,她找上門來,絕對不會是好事。

簡婉清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奶奶。”她禮貌地點頭。

厲母沒有回應,直接走進屋子,像巡視領地一樣環視了一圈,眼神裏的輕蔑毫不掩飾:“就住這種地方?”

“我覺得很好。”簡婉清關上門,“奶奶請坐,我給您倒茶。”

“不用。”厲母在沙發上坐下,姿態端莊,語氣卻冰冷,“我今天來,是跟你談正事的。”

簡婉清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您請說。”

厲母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移開:“聽說你懷孕了。司爵的孩子?”

“這好像不關您的事。”簡婉清的語氣平靜。

“怎麼不關我的事?”厲母的聲音陡然提高,“那是厲家的血脈!我問你,是不是司爵的孩子?”

簡婉清沉默了兩秒,反問:“如果是呢?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你就該把孩子打掉。”厲母說得斬釘截鐵,“如果不是,你更應該打掉。”

簡婉清的手指收緊,指甲陷進掌心:“憑什麼?”

“憑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個私生子!”厲母的聲音尖銳起來,“你跟我孫子離婚了,現在又跟我兒子糾纏不清,外面傳得有多難聽你知道嗎?厲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丟臉?”簡婉清笑了,笑容裏滿是諷刺,“奶奶,真正讓厲家丟臉的,是您那個爲了假懷孕的女人拋棄妻子的孫子,是那個在媒體面前亂發聲明又被打臉的厲司爵。不是我,更不是我肚子裏的孩子。”

“你!”厲母氣得臉色發白,“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爲什麼不敢?”簡婉清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已經不是厲家的兒媳了,您也不是我的長輩。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厲母也跟着站起來,指着她的肚子:“我告訴你,這個孩子不能留!生下來也是野種,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你現在打掉,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否則——”

“否則怎樣?”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簡婉清和厲母同時轉頭。

厲震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沒打傘,頭發和肩膀都被雨淋溼了,但眼神裏的怒氣比窗外的暴雨更駭人。

“震霆?”厲母一愣,“你怎麼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厲震霆走進來,反手關上門,“您是不是就要逼婉清去打胎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那種平靜下蘊藏着風暴。

厲母被他問得心虛,但還是強撐着:“我這是爲她好!也爲厲家好!這孩子生下來,算怎麼回事?別人會怎麼說我們厲家?說你跟自己的前兒媳——”

“夠了。”厲震霆打斷她,走到簡婉清身邊,將她護在身後,“媽,我敬您是長輩,有些話不想說得太難聽。但今天,我必須把話說清楚。”

他轉身看着簡婉清,眼神柔和下來:“沒事吧?”

簡婉清搖搖頭,但嘴唇在微微顫抖。

厲震霆握了握她的手,然後看向厲母:“第一,婉清肚子裏的孩子,是厲家的血脈,是我的孫子或孫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你怎麼知道是司爵的?”厲母急切地問,“萬一不是呢?”

“是或不是,重要嗎?”厲震霆反問,“重要的是,這是婉清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她有權利決定要不要,什麼時候要,怎麼要。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替她做決定,包括您,包括我,更包括司爵。”

“可外面那些傳言……”

“第二,”厲震霆根本不理會她的打斷,“關於外面的傳言,我已經在處理。造謠誹謗的媒體,我會告到他們破產。惡意中傷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閒言碎語——”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我厲震霆,不在乎。”

厲母被他這話震得後退一步:“你……你瘋了?你知道那些人會怎麼說你嗎?會說你是非不分,會說你不顧倫理,會說你和前兒媳——”

“那就讓他們說。”厲震霆的語氣斬釘截鐵,“我厲震霆活到四十八歲,從來不是靠別人的評價活着的。我要保護的人,我要做的事,輪不到任何人指手畫腳。”

“你要保護她?”厲母指着簡婉清,聲音發顫,“她是你兒子的前妻!是你孫子的母親!你現在這樣護着她,像什麼樣子!”

“我護着她,是因爲她值得。”厲震霆看着妻子,眼神復雜,“您知道她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孕吐到膽汁都吐出來,還要被前夫當衆羞辱,被小三陷害,被媒體圍攻,被全網謾罵。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沒有求過誰,甚至在我提出幫助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會不會連累您’。”

他深吸一口氣:“這樣一個女人,我不該護着嗎?厲家欠她的,司爵欠她的,我欠她的。”

“你欠她什麼?”厲母不解。

“我欠她一個公道。”厲震霆說,“欠她一個不被流言傷害的環境,欠她一個可以安心養胎的家。所以從現在起,誰再敢傷害她,就是跟我厲震霆作對。”

最後那句話,他說得殺氣騰騰。

厲母從未見過兒子這樣一面。在她的記憶裏,厲震霆永遠冷靜、克制、理智,即使當年妻子去世,他也沒有如此失控過。

可現在,爲了一個簡婉清,他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鋒芒。

“你……你真的要爲了她,跟整個家族作對?”厲母的聲音在抖。

“如果需要的話,是的。”厲震霆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家族?那些所謂的親戚,除了每年分紅的時候會想起自己是厲家人,其他時候在哪裏?婉清被欺負的時候,他們在哪裏?現在倒有臉來說三道四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王律師,你現在到雲棲苑來一趟。對,帶上遺囑修改文件。”

掛了電話,他看向厲母:“您不是擔心孩子的身份嗎?不是擔心婉清圖謀不軌嗎?好,我今天就讓您,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我的態度。”

簡婉清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說:“厲先生,不用這樣的……”

“要的。”厲震霆拍拍她的手,“有些事,必須現在就做清楚。”

二十分鍾後,王律師匆匆趕到。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戴着金絲眼鏡,提着一個公文包。看到屋裏的氣氛,他立刻明白這不是一般的家庭糾紛,謹慎地打招呼:“厲董,老夫人,簡小姐。”

“王律師,”厲震霆直接切入正題,“我之前讓你準備的遺囑修改文件,帶來了嗎?”

“帶來了。”王律師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按照您的要求,將老宅的產權單獨列出,設立爲信托基金,受益人設置爲簡婉清女士腹中的孩子,在孩子年滿十八歲後自動繼承。同時,您個人持有的厲氏集團8%的股份,也一並轉入這個信托基金。”

厲母倒抽一口冷氣:“8%的股份?震霆,你瘋了!那是你在集團的根本!”

“我沒瘋。”厲震霆接過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直接籤上自己的名字,“這是我給孩子的保障,也是給婉清的保障。有這些在,以後無論發生什麼,她和孩子都不會再受委屈。”

他把籤好的文件遞給王律師:“立刻去辦理公證手續,今天就要完成。”

“是,厲董。”王律師收起文件,匆匆離開。

門關上後,屋子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厲母癱坐在沙發上,臉色灰白,像是瞬間老了十歲。她看着兒子,眼神裏有震驚,有不解,還有一絲絕望:“你就這麼信她?萬一她騙你呢?萬一這孩子根本不是厲家的呢?”

“媽,”厲震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我活到這把年紀,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婉清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她要是貪圖富貴,當初就不會淨身出戶。她要是心機深沉,就不會在被欺負的時候還想着會不會連累我。”

他轉頭看向簡婉清,眼神溫柔:“這孩子是不是厲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婉清的孩子,是她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小生命。就憑這一點,我就該護着他們。”

簡婉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一直強撐着,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示弱。可厲震霆這番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裏最柔軟的那道鎖。

厲母看着兒子眼中的堅定,看着簡婉清臉上的淚水,突然意識到,自己輸了。

不是輸給簡婉清,而是輸給了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感情——那種超越血緣,超越身份,甚至超越倫理的守護。

“罷了……”她長嘆一口氣,站起身,“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她走向門口,腳步有些蹣跚。在拉開門的那一刻,她突然回頭,看着簡婉清,語氣復雜:“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既然震霆認了,那這孩子……就是厲家的長孫。”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門關上,雨聲透過窗戶傳進來。

簡婉清還站在原地,眼淚止不住地流。

厲震霆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嚇到了?”

她搖頭,又點頭,聲音哽咽:“您……您何必這樣?老宅是您母親留給您的,股份是您在集團的根本,您怎麼能……怎麼能都給孩子?”

“因爲值得。”厲震霆輕聲說,“婉清,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來老宅之前,那裏已經空了很久。我父親去世後,那裏就只是個房子,不是家。是你來了之後,那裏才有了煙火氣,有了溫度。”

他頓了頓:“至於股份,那本來就是身外之物。如果能用它換來你和孩子的安穩,我覺得很值。”

簡婉清哭得更凶了。

她從未被人這樣珍視過,從未被人這樣毫無保留地保護過。即使是她曾經深愛的厲司爵,也從未給過她這樣的安全感。

“別哭了,”厲震霆笨拙地拍拍她的肩,“對眼睛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簡婉清擦幹眼淚,抬起頭看他:“厲先生,我……我值得您這樣嗎?”

“值得。”厲震霆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婉清,你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得多,也好得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

陽光穿透雲層,在湖面上灑下一片金光。

厲震霆走到窗邊,看着那片波光粼粼:“這房子選得不錯,風景很好。就是離老宅遠了點,以後我來看你不方便。”

“我可以去看您。”簡婉清脫口而出。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厲震霆轉過身,眼睛裏有了笑意:“好,那我等你。”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簡婉清低下頭,手指絞着衣角:“那個……遺囑的事,真的不用這樣的。我可以自己養活孩子,我打算等生完孩子就重新工作,我大學學的是設計,可以接一些 兼職的項目……”

“我知道你能幹。”厲震霆打斷她,“但這是我給孩子的禮物,你不能替他拒絕。”

“可是……”

“沒有可是。”厲震霆的語氣又恢復了那種不容置疑,“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現在要做的,是安心養胎,保持好心情。其他的,交給我。”

簡婉清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徒勞。

這個男人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

“那……那您坐一會兒,我去泡茶。”她轉身走向廚房,想逃離這種讓她心跳加速的氛圍。

“不用忙。”厲震霆說,“我一會兒就走,公司還有個會。”

簡婉清停下腳步,心裏莫名有些失落:“哦……那您路上小心。”

厲震霆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腦袋,突然問:“一個人住,害怕嗎?”

“不怕。”簡婉清搖頭,“我以前也是一個人住。”

“那不一樣。”厲震霆說,“以前你是厲太太,現在你是單親媽媽。身份不同,責任不同,壓力也不同。”

他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我給你轉了個號碼,是小區物業經理的私人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另外,我安排了一個保安在樓下巡邏,不是監視你,是保護你。”

“這太誇張了……”

“不誇張。”厲震霆收起手機,“你現在是孕婦,又是輿論中心,小心點總沒錯。”

他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又回過頭:“對了,張媽以後每天會過來一趟,給你送飯,順便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需要。不許拒絕,這是條件。”

簡婉清哭笑不得:“您怎麼這麼多條件?”

“因爲我不放心。”厲震霆很坦白,“婉清,你可以獨立,可以堅強,但沒必要什麼都自己扛。接受別人的幫助,不丟人。”

簡婉清的眼眶又熱了。

她點點頭,聲音很輕:“我知道了。謝謝您。”

厲震霆深深看了她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後,簡婉清靠在門板上,聽着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手不自覺地放在小腹上,那裏傳來一陣輕微的悸動。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孩子在動。

“寶寶,”她輕聲說,“剛才那個爺爺,是來保護我們的。雖然媽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但媽媽很感激。”

肚子裏的動靜更明顯了。

簡婉清突然想起什麼,快步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下看。

厲震霆的車還停在樓下,他沒上車,而是站在車旁,正抬頭望着她的窗戶。

四目相對。

他沖她揮了揮手,然後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緩緩駛離,消失在雨後的街道盡頭。

簡婉清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心裏有個地方,被某種溫暖的東西填滿了。

那種感覺很陌生,很危險,但又……讓人舍不得推開。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厲震霆發來的短信:

【冰箱裏有張媽準備好的食材,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晚上記得鎖好門窗,有事隨時打電話。】

簡婉清看着那條短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回復:【好的,您也注意休息。】

幾乎秒回:【嗯。】

簡婉清放下手機,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果然,裏面分門別類地放滿了各種食材,還有已經做好的幾道菜,都用保鮮盒裝好,貼了標籤。

她拿出一盒清蒸鱸魚,加熱後坐在餐桌前慢慢吃。

味道很好,清淡但鮮美,很適合孕婦。

吃着吃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次不是難過,不是委屈,而是一種……被妥善安放的心安。

她曾經以爲,離開厲司爵後,她的人生就只剩下孤獨和艱難。她要一個人面對懷孕,一個人面對生產,一個人撫養孩子,一個人對抗全世界的惡意。

可現在,有個人闖進了她的世界,用他的方式告訴她:你不用一個人,我會陪着你。

即使這份陪伴可能只是因爲責任,因爲同情,因爲對孫子的愛。

她也感激。

非常感激。

吃完晚飯,簡婉清開始整理書房。

她把帶來的書一本本擺上書架,把刺繡工具放在靠窗的工作台上,把厲震霆送的那本《詩經》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收拾完,天已經黑了。

她站在陽台上,看着萬家燈火。

這個城市很大,有無數個窗口亮着燈,每個窗口裏都有一個故事。而她的故事,從今天起,要在這個小小的陽台上重新開始了。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陌生號碼。

簡婉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喂?”

“婉清,”是厲司爵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奶奶……是不是去找你了?”

簡婉清沉默了兩秒:“嗯。”

“她有沒有爲難你?有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厲司爵的聲音很急,“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去找你,我要是知道,我一定攔着她……”

“她沒爲難我。”簡婉清打斷他,“厲先生來了,把她勸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良久,厲司爵才開口,聲音苦澀:“我爸他……對你真好。”

簡婉清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婉清,”厲司爵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今天去公司收拾東西了。停職通知已經正式下發,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

“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些,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對不起當初輕信蘇薇薇,對不起傷害你,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這麼多。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一定不會那樣做。”

簡婉清聽着,心裏沒有任何波瀾。

有些傷害,不是說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

“厲司爵,”她平靜地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跟我道歉,而是好好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可我只想要你……”厲司爵的聲音帶了哭腔。

“但我們不可能了。”簡婉清說得很堅定,“厲司爵,我不愛你了。從你在離婚協議上籤字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愛了。所以,放下吧,對你對我都好。”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哭聲。

簡婉清沒有掛電話,但也沒有說話。

她就這樣靜靜地聽着,聽着那個曾經她深愛過的男人,在電話那頭崩潰痛哭。

五分鍾後,哭聲漸漸停了。

厲司爵吸了吸鼻子,聲音依舊沙啞:“好……我知道了。婉清,我會放下的。但孩子……我能偶爾看看他嗎?就遠遠地看着,不打擾你們。”

簡婉清想了想:“等孩子出生後吧。如果那時候你還想見,我可以考慮。”

“謝謝……”厲司爵的聲音裏滿是感激,“謝謝你沒有完全把我排除在外。婉清,我會改的,我會變成一個值得你……值得孩子尊敬的人。”

“祝你成功。”簡婉清說,“沒什麼事的話,我掛了。”

“等等!”厲司爵急忙叫住她,“最後一句……婉清,如果……如果我爸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但我還是會保護你的。”

簡婉清笑了,笑容很淡:“他不會的。”

說完,她掛了電話。

站在陽台上,夜風吹過來,帶着雨後清新的氣息。

簡婉清抬頭看着夜空,星星很亮。

她想,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失去一些,又會得到一些。重要的不是沉溺於失去的痛苦,而是珍惜得到的溫暖。

而她現在得到的溫暖,已經足夠照亮前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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