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對父親的退步求饒,西月書腦子快速轉動起來。
思考要如何不讓外祖父消氣。
卻發現外祖父仍舊臉色鐵青:“西禹欽,你堂堂一侯爺,就這麼縱容一個小妾對當家主母下毒,將來這鎮關侯府豈不要翻了天?”
見到父親爲避免外祖父繼續執意追究下去,西月書放心了。
卻見父親心一橫,不顧自已身爲鎮關侯的顏面,索性直接在外祖父跟前跪下來。
大喊:“小婿知錯,還望嶽父大人恕罪!”
卻不知,外祖父等的便也是這句話。
手中的長劍被幹脆的丟在地上。
只見外祖父直接上前兩步,接過隨從手中拿的長鞭。
“今日,你既主動認錯,那便依照軍中的律法處置,鎮關侯可有異議?”
軍中律法?
父親怔住了。
他非常清楚外祖父自年少時便行軍打仗。
征戰沙場多年,不僅戰功赫赫有名,又因跟隨先皇征戰天下的緣故,手中握有天下獨一無二的免死金牌。
就連當今聖上見了外祖父,也得對着他尊稱一聲驃騎將軍。
別說外祖父要用軍法處置他。
就算他要扣下鎮關侯府上下所有人,聖上依舊不會有意見。
西月書欣賞着父親審時度勢,最終應了懲罰的低下姿態。
“嶽父大人,鞭刑便由府中的慶榮代行吧,您畢竟是上了年紀,可莫要再因爲這些傷了身子。”
聽到這話,所有人不由把目光瞟了眼不遠處的慶榮。
慶榮是西禹欽的人。
誰人不知。
“本將軍還沒有老!”外祖父呵斥一聲,直接論起父親的罪證。
“你寵妾滅妻,任由妾室在府中胡作非爲,這已經是大逆不道之事。”
“那妾室甚至膽大包天下毒謀害主母性命,也是你疏忽大意所致。”
“這些數罪並罰,便是五十鞭刑,你可有異議?”
五十鞭刑,不死也殘。
外祖父出手,向來是最狠厲的。
西月書嘴角瘋狂下壓都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眼看着父親眉頭緊皺着,遲遲都沒有應聲。
西月書知道,父親打算利用低聲下氣道歉的方式讓外祖父疏散心中的火氣的算盤算是落空了。
這五十鞭刑,以父親愛惜自已生命的程度。
他決計不可能以命相抵。
“父親,不如就讓兒子代勞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聽着這聲音響起來,西月書不由得抬起眼眸望過去。
是舅舅宋其豫。
外祖父直接將長鞭朝舅舅一扔:“既如此,你便替爲父代勞。”
舅舅接過長鞭,輕笑着應答:“遵命。”
鞭刑本就是屬於酷刑的一種。
西月書打算攙着母親回避一二。
可母親緊攥着拳頭,沖着她輕輕地搖搖頭。
“我要親眼看他受罰。”
母親臉上有失落,有恨,卻獨沒有後悔。
咻......
伴隨着抽鞭子的聲音響起來,西月書眼睜睜地看着父親止不住地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這一幕,她一點也不同情他。
這鎮關侯,名義上是她的父親。
可這麼些年來,西月書從未在這位父親身上感受到半分溫暖和照顧。
她親眼看着父親受罰,只覺大快人心。
只見挨了十幾下的父親忍不住抬起頭,死命地咬着牙對母親說:“柔娘,是我對不起你,我認罰。”
他奮力掙扎,無疑是期盼着母親能夠站出來,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
西月書的心揪起來。
生氣母親會心軟。
可這一次,母親沒有。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拉着西月書的手。
“書兒,咱們回去吧。”
西月書自然毫不猶豫地應答。
“好,母親,女兒這就送您回去歇息。”
......
五十鞭刑下來,鎮關侯西禹欽身上早就已經皮開肉綻。
宋老將軍瞥了眼幾乎昏厥過去的女婿,他冷着臉,甩了甩衣袖丟下一句:“罪有應得!”
離開前,宋老將軍多看了一眼兒子。
他也看得出,兒子這是有意收了力道,就算現在真的打了西禹欽五十鞭,也只是起了以儆效尤的作用。
也許是察覺到父親的注視目光,宋其豫低下頭,不忘替自己辯解一二。
“父親,西禹欽好歹是堂堂正正的鎮關侯,您總得給他留點面子,別真的把人打殘了不是?”
最終宋老將軍拂袖離開。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水庭軒,隔着不遠的距離,宋老將軍便瞥見了面色沉沉的西月書。
“書兒,你母親呢?”
聽到這聲響,西月書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她微微俯身行禮。
“書兒見過外祖父。”
宋老將軍向來是不拘禮節的。
他隨意地擺了擺手,又嚴肅地說道:“書兒,今日外祖父還有要事在身,一會便得回去。”
頓了頓,宋老將軍滿是關切地叮囑着:“你切記,若是有事,盡管傳書信給外祖父。”
外祖父的好,西月書自然牢記於心。
她也不希望外祖父像是上一世那般,重蹈覆轍。
西月書先是乖巧地點頭應允:“書兒明白。”
想起上一世從中作梗的舅舅,西月書眉頭一皺。
若非是舅舅宋其豫和太子凌九昭裏應外合。
外祖父憑借着多年戰功赫赫,必然能安享晚年。
他也不可能最後落得一個亂臣賊子的名聲。
思及於此,西月書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外祖父,今日舅舅怎會突然前來?”
宋老將軍沉了口氣,依舊覺得這些事惹人惱火。
“大抵是聽說了你母親的事情,特意過來瞧瞧。”
西月書雖然是叫宋其豫爲舅舅。
可他卻是外祖父的庶子。
這些年來,他不務正業,也總是遊手好閒的。
偏偏因爲他年歲最小,外祖父心中雖是氣不過他的懶散懈怠,又毫無辦法。
反正宋其豫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外祖父索性是對他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殊不知,便是看似無害的宋其豫,害宋家徹底垮台。
斟酌片刻,西月書擰着眉頭,直接說道。
“外祖父,您此番回去可否派人照看着舅舅。”
外孫女向來是聰明伶俐的,她突然提起這種事,不免讓宋老將軍有點詫異:“這是爲何?”
依照上一世的情形來看,宋其豫眼下定是在和青樓女子來往密切。
可偏偏那人是太子安插的眼線。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西月書雖是不知道,但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舅舅將宋家毀於一旦。
西月書不能明說,也只能想法子解釋。
“外祖父,前陣子,我從別人口中聽到了一些不利於舅舅的流言蜚語。”
一聽這話,宋老將軍便義正言辭地點點頭:“好,外祖父這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