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空氣裏都彌漫着一股緊繃的尷尬。
蘇蓮跟在後面,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眼圈紅紅的。
陸戰沉着一張臉,將手裏沉甸甸的紙包放在堂屋的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蘇曼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這股低氣壓。
她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拿起那兩個紙包。
“我回屋試試新衣服。”
她沖陸戰眨了眨眼,聲音輕快,像羽毛一樣掃過男人緊繃的神經。
說完,她便踩着輕快的步子,扭着腰肢進了東屋,順手關上了門。
屋裏。
蘇曼慢條斯理地拆開紙包。
那條紅色的“布拉吉”連衣裙,像一團流動的火焰,在昏暗的房間裏都顯得無比扎眼。
料子滑得像水。
她脫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了它。
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好。
收腰的設計,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得淋漓盡致。
寬大的裙擺,襯得一雙小腿又細又白。
她轉到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明豔,張揚,充滿了生命力。
滿意極了。
她故意沒有拉上後背那根長長的拉鏈,任由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光潔的,細膩的,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老公。”
蘇曼拉開門,只探出一個小腦袋。
她的聲音被刻意壓得又軟又糯,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助。
“你進來一下,我夠不着。”
在堂屋裏坐立不安的陸戰,聽到這聲呼喚,身體猛地一僵。
他又來了。
那種被無形絲線牽引着的感覺。
明知是陷阱,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
他喉結滾了滾,壓下心頭那股燥意,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一進屋,陸戰的呼吸就停了。
女人背對着他。
那抹刺眼的紅色,與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背脊,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強烈對比。
從纖細的脖頸,到優美的蝴蝶骨,再到被裙身堪堪遮住的腰窩……
那片雪白的肌膚,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光下,泛着一層細膩溫潤的光澤。
像一塊無瑕的美玉,引誘着人伸手觸摸,然後……狠狠印上自己的痕跡。
陸戰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暗深邃。
像一頭在暗中覬覦獵物許久的狼。
“拉鏈。”
蘇曼的聲音將他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
陸戰的目光落在她背上那根銀色的拉鏈頭上。
他伸出手。
指尖因爲極力克制而微微顫抖。
當那粗糲滾燙的指腹,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冰涼滑膩的肌膚時,兩個人都同時戰栗了一下。
像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從接觸點飛速竄過,直達心髒。
陸戰感覺自己的指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下意識地想縮回手。
可已經晚了。
他捏住了那個小小的金屬拉鏈頭。
冰涼的金屬,和他滾燙的指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拉。
指關節的骨節,因爲用力而捏得發白。
每一次的移動,他的指節都會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細膩的脊骨溝。
那觸感,折磨得他快要瘋了。
短短的一截拉鏈,他卻覺得像走了一輩子那麼長。
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順着硬朗的下頜線滑落。
“嘶……”
蘇-曼忽然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媚得能滴出水來。
陸戰的動作猛地停住。
“怎麼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含了一口滾燙的沙子。
蘇曼緩緩地,側過半張臉。
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眼波流轉,帶着一絲狡黠的笑意。
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只僵在半空、微微顫抖的手上。
“老公。”
她輕聲問,語氣裏是純然的無辜。
“你的手,怎麼抖得這麼厲害呀?”
轟——
陸戰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所有的僞裝,都被她這句話輕易地戳破了。
他那點隱秘的心思,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強烈的羞恥感和被看穿的狼狽,瞬間席卷了他。
陸戰不敢再看她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猛地一使勁,“唰”的一聲將拉鏈拉到了頂。
然後,像是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一般,他轉身落荒而逃。
那背影,倉皇得甚至有些好笑。
蘇曼看着他狼狽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發深邃。
她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這才走出房間。
堂屋裏,蘇蓮正坐在陸母身邊,一邊幫她擇菜,一邊低聲說着什麼。
“……嬸兒,我不是挑理,可我姐也太不會過日子了。”
“那兩件衣服,得花多少錢啊?咱們莊稼人,一年到頭都攢不下這麼多。”
“姐夫賺錢也不容易,哪能讓她這麼糟蹋……”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從屋裏出來的蘇曼聽見。
陸母的臉色果然很不好看,嘴裏正嘟囔着“敗家玩意兒”。
蘇曼也不生氣。
她走到桌邊,開始整理給娘家帶的回門禮。
兩罐麥乳精,兩條好煙,兩瓶好酒,這是給父母的。
給兩個姐姐的,是時下最時髦的的確良布料,一人扯了一塊。
最後,她拿出一個小小的方盒子,推到了蘇蓮面前。
“小蓮,這是給你的。”
蘇蓮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她打開盒子。
裏面是一塊包裝精致的雪花膏。
“這是友誼牌的,大城市才能買到呢。”蘇曼笑得一臉和善,“看你天天在院子裏忙活,風吹日曬的,女孩子家可得好好保養皮膚。”
這話聽起來是關心。
可落在蘇蓮耳朵裏,卻像一根刺。
這是在諷刺她像個粗使丫頭,皮膚粗糙嗎?
蘇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陸戰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錢是我賺的。”
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盯着蘇蓮,那眼神,像淬了冰。
“我樂意給我媳婦花,輪得到你一個外人在這兒指手畫腳?”
“我們家的事,什麼時候需要你來多嘴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毫不留情。
蘇蓮的臉“唰”的一下全白了,血色盡褪。
她沒想到,陸戰會爲了蘇曼,這麼不給她臉面。
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嘴唇哆嗦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母也被自己兒子這強硬的態度嚇了一跳。
她張了張嘴,想說兩句,可對上陸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兒子這是鐵了心要護着這個媳婦兒了。
她再多說,就是跟兒子過不去。
“我……”蘇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着臉跑了出去。
堂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陸母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低頭繼續擇菜,不敢再提花錢的事。
謠言止於智者。
而護短,則能止住一切閒言碎語。
蘇曼看着陸戰挺直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真實的笑意。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還要上道。
夜,深了。
白天的種種刺激,像一根根點燃的火柴,在陸戰身體裏燎起了草原大火。
他躺在床上,渾身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身邊的女人,呼吸均勻,散發着沐浴後淡淡的馨香。
那香味,是催化劑,讓他體內的火燒得更旺了。
他等了一晚上。
等着她來“檢查作業”。
可她洗漱完,倒頭就睡,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他。
陸戰終於忍不住了。
他翻了個身,從身後將那個柔軟的身體撈進懷裏。
“蘇曼。”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沙啞得不像話。
懷裏的人動了動,懶洋洋地轉過身來。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胸口。
“嗯?”
她應了一聲,帶着濃濃的鼻音,像只剛睡醒的貓。
“你說……”
陸戰的呼吸變得粗重,大手不受控制地撫上她穿着睡衣的腰肢。
那件粉色的真絲睡衣,滑得不可思議。
他的手掌之下,是她溫軟的身體曲線。
“檢查作業。”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蘇曼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像電流,讓他渾身一麻。
下一秒。
一只柔軟冰涼的小手,覆上了他灼熱的小腹。
“別急嘛。”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帶着安撫的意味。
“明天還要早起回娘家呢,得養精蓄銳。”
“要是被人看出我沒精神,還以爲你在家欺負我了呢。”
她總有她的道理。
陸戰心裏又氣又無奈,燒得他理智全無的火焰,卻被她這不輕不重的撩撥,拱得更高了。
就在他快要失控的時候。
那只作亂的小手,忽然動了。
她熟練又大膽地,給了他一點甜頭。
一點點。
剛好能緩解他快要爆炸的沖動,卻又遠遠不夠解渴。
像在沙漠裏跋涉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只得到了一滴甘露。
陸戰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讓自己發出羞恥的聲音。
額角的青筋暴起,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像石頭一樣硬。
這個女人!
她簡直就是個妖精!
不知過了多久。
蘇曼才放過他,將手收了回去。
她打了個哈欠,重新鑽進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睡吧,老公。”
只留下陸戰一個人,在黑暗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是汗。
他欲求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最後,只能將這個點火後不負責滅火的女人,死死地、帶着懲罰意味地,緊緊抱在懷裏。
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呼吸着獨屬於她的香氣。
明天。
等明天回門回來。
他想。
看他怎麼名正言順地,“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