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客廳的沙發上被凍醒的。
午夜的冷氣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滲進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那盞華麗但冰冷的水晶吊燈。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爲自己還在做夢。
直到我看到了主臥那扇緊閉的門。
我才想起來，我，林峰，已經不是那個睡在工廠宿舍硬板床上的窮小子了。
我擁有了這套房子，還有一個睡在主臥裏的，像公主一樣的女孩。
我躡手躡腳地站起來，走到主臥門口，輕輕地將耳朵貼在門上。
裏面很安靜，只能聽到蘇沫那均勻而平穩的呼吸聲。
她睡得很沉，很安穩。
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我昨晚發給她的那條微信，看來是起作用了。
我沒有回沙發，而是走到了落地窗前。
天還沒亮，但窗外的城市已經像一頭蘇醒的巨獸，無數的燈光匯成了一條條金色的河流，在黑暗中緩緩流淌。
這裏是十八樓。
從這裏看下去，整個世界都仿佛被踩在了腳下。
我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
尼古丁帶來的微醺，混合着這種掌控一切的錯覺，讓我感覺自己就是這座城市的王。
我掏出手機，點開APP。
餘額：3055.15。
這就是我王國的國庫。現在看來，還是有點寒酸。
我一直站到天色發白，才走進了次臥。
我把那套全新的鵝絨被和枕頭拆開，直接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然後躺了上去。
我必須讓她在早上看到我“睡地板”的證據。
一個懂得自我犧牲的男人，才能徹底俘獲一個女人的心。
果然，當我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驚醒時，我看到蘇沫正站在次臥門口，手裏端着一杯熱水，眼眶紅紅地看着我。
“林峰哥……你……你真在這裏睡了一晚啊？”
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充滿了心疼和自責。
我揉了揉眼睛，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從地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嗯？怎麼了？地板也挺舒服的，就是有點硬。”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對不起……都怪我……”
她把水杯遞給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傻瓜，說什麼呢？快去洗漱吧，你不是還要上班嗎？”
我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淌進胃裏，很舒服。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她洗漱完畢，從主臥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套KTV的工作制服。
那是一條緊身的黑色連衣裙，雖然沒有暴露，但卻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我看着她，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昨天，我覺得她穿什麼都好看，清純動人。
但今天，當她穿上這身衣服，準備回到那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時，我心裏卻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快。
我的女人，怎麼能穿成這樣，去給別的男人倒酒陪笑？
“今天……能不能請個假？”我忍不住開口。
蘇沫愣了一下，有些爲難地說：“可是……經理說了，要是無故曠工，要扣三天工資的。”
“工資？”我嗤笑一聲，“那點錢，我一分鍾就賺回來了。”
“林峰哥，我知道你對我好。”
蘇沫走到我身邊，輕輕地幫我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褶皺的衣領，
“但是，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爲家裏分擔一點。我不能……什麼都靠你。”
她的懂事，讓我更加心疼，也讓我更加堅定了要讓她盡快脫離苦海的決心。
“好吧。”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勉強她，
“那你先去上班，路上注意安全。等我這邊……項目穩定下來，你就把那份工作辭了。我養你。”
“嗯。”蘇沫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送走蘇沫後，整個房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我一個人站在這個華麗但空曠的家裏，第一次有了一種名爲“責任”的感覺。
我要養她。
這不僅僅是一句情話，這是一個承諾。
而兌現這個承諾，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房租，水電，物業，我們兩個人的吃穿用度，還有她家裏那填不滿的窟窿……
我簡單地計算了一下，要想維持現在這種“體面”的生活，我每個月至少要保證有兩萬塊的純收入。
平均到每天，就是七百塊。
我走到客廳中央，環顧四周。
我需要一個辦公室。一個能讓我靜下心來，高效“工作”的地方。
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間空無一物的次臥上。
就是這裏了。
我沒有立刻開始賭，而是先打了個電話，叫家政公司派人來把整個房子徹底打掃了一遍。
然後，我又在網上訂購了一張最貴的人體工學電競椅，和一張寬大的實木辦公桌。
做完這一切，銀行卡裏那點可憐的餘額，再次被清零。
沒關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走進那間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次臥，反鎖上門。
這裏，就是我的戰場，我的印鈔車間。
我盤腿坐在地板上，將手機放在面前，深吸一口氣。
“開工。”
我點開APP，看着那三千出頭的餘額。
我的第一個“工作日”，目標很簡單：
在蘇沫下班回家之前，把今天的開銷全部賺回來，並且，爲我的“辦公室”添置一台最高配的電腦。
我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憑感覺亂打，而是裝模作樣地拿出紙和筆，開始在紙上畫着路子圖，分析着所謂的“概率”和“趨勢”。
我告訴自己，我是一個專業的交易員。
我需要冷靜，需要數據，需要邏輯。
我用一百塊作爲基礎注碼，在百家樂的牌桌上，開始了我的“交易”。
輸一買二，輸二買四。
我嚴格執行着“倍投法”的紀律。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當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時，我放下了手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拿起筆，在紙上計算着今天的“戰果”。
本金：3055.15元。
今日盈利：5230元。
賬戶餘額：8285.15元。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麻木的雙腿。
我走到客廳，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
然後，我打開購物網站，將一台價值一萬五千塊的頂配外星人台式電腦，和一台34寸的曲面顯示器，加入了購物車。
就在我準備付款的時候，我猶豫了。
賬戶裏的錢不夠。
我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看來，今晚得加個班了。”
我端着茶杯，轉身準備走回我的“辦公室”。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知道，是我的公主，下班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