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睜眼時,是刺目的純白。
消毒水的味道尖銳地扎進鼻腔。
守在床邊的小護士見她動彈,驚喜地撲過來:“陸太太,您總算醒了!您昏迷整整十天,陸先生寸步不離,眼睛都熬出血絲了。”
十天?
被活埋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麻袋裏的黑暗、泥漿的腥臭、蛆蟲爬過皮膚的癢麻感,讓她控制不住地顫抖。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陸承淵沖進來,眼底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晚棠,你終於醒了。”
他的懷抱緊實有力,與記憶中深坑的冰冷形成荒誕對比。
“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揉着她的後背,聲音發顫,“害你的人已經被處理,以後沒人能傷你分毫。”
蘇晚棠僵硬地靠在他胸口,良久才啞聲問。
“那陸知微呢?”
陸承淵的手臂驟然收緊,隨即鬆開,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只是一時糊塗,這次的事是我生意上的仇家做的,跟她無關。”
心口像是被冰錐刺穿,蘇晚棠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果然,他永遠站在陸知微那邊。
“聽說她把我綁在後院暴曬,你怎麼處理的?”
“我罰她禁足半個月,”
“半個月?”蘇晚棠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差點把我活埋,你只罰她禁足?”
陸承淵避開她的目光,低頭吻她的額頭。
“晚棠,別再提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相信我。”
“那你讓陸知微去自首,”蘇晚棠盯着他的眼睛,“只要她認罪,我就信你。”
陸承淵沉默了。
這沉默像一把重錘,徹底敲碎了她心底最後一絲幻想。
“那些事不是知微做的,”他終於開口,眼神飄向窗外,“我查過了。”
蘇晚棠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早該知道,不該對他抱有任何期望。
住院的十天裏,她陸續收到陸承淵的婚前體檢報告和親子鑑定結果。
她把這些和離婚協議一起放進禮盒,準備跟離婚協議書一起送給陸承淵。
剛回到陸家別墅,手機就收到陸知微發來的錄音。
點開後,先是陸知微怯生生的聲音:“承淵,我會不會坐牢啊?”
接着是陸承淵冰冷的安撫:“放心,發現蘇晚棠的那兩個人我已經打點好送出國了。你這次太莽撞,她死了沒關系,要是連累到你......”
“你是念念的母親,是我最愛的人,不能有事。”
陸知微撒嬌:“那你爲什麼不離婚,讓她滾蛋?”
陸承淵低笑出聲,寵溺得令人作嘔。
“留着她才能護着你,不然外面的流言能把你淹死。”
錄音最後是兩人親吻的水聲,夾雜着陸知微的喘息。
手機 “啪”地掉在地上,蘇晚棠蹲在地板上,渾身抖得像片落葉。
她從鬼門關爬回來,他的丈夫卻正在替凶手掩蓋罪行。
她不過是他保護情人的盾牌。
接下來的日子,陸承淵又開始扮演深情丈夫。
推掉所有應酬陪在她身邊,親手喂飯、抱她散步,仿佛之前的鞭打與活埋從未發生。
但蘇晚棠的心早已死去,她平靜地收拾行李,等待法國的籤證。
拿到籤證次日,她借口逛街,直奔機場。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看着舷窗外漸遠的城市,她終於露出一絲輕鬆的笑。
陸承淵,和你的真愛好好演戲吧。
很快,你就會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