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木跟着稽粥的隊伍行至漠南與樓蘭交界的戈壁時,天邊突然滾過一陣悶雷。六月的戈壁本是旱季,此刻卻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沙礫上濺起細小的煙塵。稽粥勒住馬,皺眉望着遠處被雨霧模糊的山巒:“這鬼天氣,怕是要耽誤行程。”
話音剛落,隊伍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名匈奴騎士押着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跑了過來,那人穿着休屠部落的羊皮襖,雙手被繩索反綁,嘴裏還塞着麻布,眼神裏滿是驚恐。“殿下,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隊伍後面,懷裏還藏着這東西!”騎士說着,舉起一個巴掌大的布包。
稽粥示意打開,布包裏掉出的東西讓阿吉木瞳孔一縮——那是一個用幹草扎成的小人,身上貼着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紙上用朱砂畫着扭曲的符文,小人胸口還插着三根生鏽的鐵針,針尾纏着幾縷黑色的毛發。
“巫蠱!”有騎士失聲喊道,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匈奴人信奉天地鬼神,最忌巫蠱之術,認爲這東西能咒人死絕。稽粥臉色一沉,拔出腰間彎刀架在那休屠人脖子上:“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這小人咒的是誰?”
休屠人嚇得渾身發抖,嘴裏“嗚嗚”作響。阿吉木上前,扯出他嘴裏的麻布,放緩語氣問道:“你別怕,如實說,或許能饒你一命。這小人上的毛發,是誰的?”休屠人喘着粗氣,顫聲道:“是……是大祭司讓我做的……他說,只要把這小人埋在稽粥殿下的帳篷旁,就能讓殿下……讓殿下暴斃而亡……”
“大祭司?”稽粥猛地攥緊刀柄,指節泛白,“那個老東西,竟敢咒我!”阿吉木心裏也是一驚,匈奴大祭司是冒頓單於最信任的人,掌管祭祀與占卜,地位僅次於單於,他爲何要對稽粥下此毒手?
“你可知他爲何要這麼做?”阿吉木追問。休屠人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個牧民,大祭司說,要是不照做,就殺了我們整個部落……”稽粥眼神冰冷,揮了揮手:“把他押起來,等回王庭,我倒要問問那老東西,安的什麼心!”
雨越下越大,隊伍只能在附近的山坳裏扎營。阿吉木坐在帳篷裏,摩挲着衣襟裏的貝殼,心裏滿是疑惑。大祭司向來依附冒頓單於,而稽粥是單於最看重的次子,按說他該全力輔佐稽粥才對,爲何要暗中下咒?難道是想扶持其他王子?
正思忖着,帳篷簾被掀開,稽粥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怒意:“這老東西肯定是收了我大哥的好處!我大哥一直覺得我搶了父王的寵,早就想除掉我了!”阿吉木抬眼看向他:“殿下,此事不能莽撞。大祭司在王庭根基深厚,又深得單於信任,沒有確鑿證據,貿然指控他,只會讓單於覺得你猜忌心太重。”
稽粥愣了一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咒我死吧?”阿吉木沉吟片刻,說道:“不如先順着他的意思,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咱們假裝沒發現這巫蠱,等回到王庭,找機會引出他的人證,到時候再當着單於的面揭穿他,讓他無從抵賴。”
稽粥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這休屠人留着是個隱患,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大祭司的人發現。”阿吉木提議:“前面不遠就是樓蘭的邊境小鎮,那裏有我的族人,讓他們幫忙看管,定能萬無一失。”
次日雨停,隊伍繼續前行。阿吉木悄悄安排親信,將休屠人送到樓蘭邊境的小鎮。剛處理完此事,就見遠處塵煙滾滾,一支商隊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趕來。稽粥眼睛一亮:“是漢朝的商隊!”
商隊首領是個留着山羊胡的漢人,見到稽粥和阿吉木,連忙上前見禮:“在下張騫,奉漢帝之命,率商隊前來與匈奴互市。這位想必就是樓蘭的阿吉木公子吧?久仰大名。”阿吉木拱手回禮:“張大人客氣了,一路辛苦。”
張騫笑着遞上一個錦盒:“這是漢帝贈予阿吉木公子的禮物,聽聞公子在匈奴王庭,爲漢匈和睦出力不少,漢帝很是贊賞。”阿吉木打開錦盒,裏面是一塊溫潤的玉佩,上面刻着“絲路通”三個字。他心裏一動,張騫此舉,既是示好,也是在提醒他,漢朝記得他的功勞。
互市的事很順利,匈奴人用牛羊和馬匹換走了漢朝的絲綢、鐵器和糧食,張騫也收購了不少草原特產。交易結束後,張騫悄悄拉着阿吉木走到一旁,低聲說:“公子,我此次前來,還有一事相托。漢帝聽聞匈奴大祭司與東胡暗中勾結,想破壞漢匈和親,不知公子能否幫忙留意此事?”
阿吉木心頭一震:“大祭司勾結東胡?張大人可有證據?”張騫搖搖頭:“暫時沒有確鑿證據,只是邊境的探子發現,近來常有東胡的使者偷偷出入匈奴王庭,每次都與大祭司會面。漢帝擔心,大祭司會借着祭祀的名義,煽動單於撕毀和親協議,再次南下犯境。”
阿吉木想起之前的巫蠱之事,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大祭司既想除掉稽粥,又與東胡勾結,或許是想扶持一個更容易控制的王子,等冒頓單於去世後,再聯合東胡,掌控匈奴大權。若是如此,那他的野心可不小。
“張大人放心,我會留意此事。”阿吉木說道,“若是有消息,我會盡快派人告知你。”張騫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公子。若是公子有需要漢朝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漢廷定當盡力相助。”
送走張騫的商隊,稽粥帶着阿吉木繼續往王庭趕。一路上,阿吉木都在思索大祭司的陰謀。他意識到,大祭司的勢力遠比想象中強大,若是不盡快揭穿他,不僅稽粥有危險,整個匈奴王庭,甚至樓蘭和漢朝,都可能被卷入一場更大的紛爭。
回到王庭時,已是深夜。阿吉木剛回到自己的小帳篷,就見一個黑影閃了進來。他猛地拔出彎刀,卻發現來人是稽粥的親信騎士:“公子,不好了!大祭司帶着人,說要搜查你的帳篷,說你私通漢朝,背叛匈奴!”
阿吉木心裏一沉,大祭司這是先發制人,想倒打一耙!他迅速冷靜下來,對騎士說:“你先出去穩住他們,就說我剛回來,正在整理行裝,讓他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找稽粥殿下。”
阿吉木剛跑出帳篷,就被一群手持火把的匈奴武士圍住。大祭司穿着繡着星辰圖案的長袍,站在人群中央,眼神陰鷙地看着他:“阿吉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通漢朝,出賣匈奴的情報,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大祭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阿吉木冷冷地說,“我與漢朝商隊接觸,是奉了單於和稽粥殿下的命令,何來私通一說?倒是你,暗中用巫蠱之術詛咒稽粥殿下,還與東胡勾結,妄圖顛覆王庭,你敢說你沒有做過?”
大祭司臉色一變,隨即冷笑:“一派胡言!我何時用巫蠱詛咒殿下了?又何時與東胡勾結了?你有證據嗎?”阿吉木剛要開口,就見稽粥帶着一隊騎士趕來:“老東西,別在這狡辯!你派去的休屠人,已經把一切都招了!”
大祭司看到稽粥,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殿下,這都是阿吉木挑撥離間,想陷害我!那休屠人是樓蘭的奸細,他的話豈能信?”稽粥剛要發作,就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冒頓單於帶着衛隊走了過來。
“父王!”稽粥連忙上前,“父王,大祭司用巫蠱咒我,還勾結東胡,背叛匈奴!”大祭司也連忙跪地:“單於陛下,臣是被冤枉的!這都是阿吉木和稽粥殿下聯手陷害我啊!”
冒頓單於目光如炬,掃過衆人:“都起來吧。誰是誰非,朕自有判斷。阿吉木,你說大祭司用巫蠱咒稽粥,可有證據?”阿吉木躬身道:“回單於陛下,證據就在樓蘭邊境的小鎮,那休屠人還在那裏,只要把他帶回來,一問便知。另外,張騫大人也能證明,大祭司與東胡使者暗中會面,意圖破壞漢匈和親。”
冒頓單於點點頭:“好,那就把休屠人和張騫都召來王庭,當面對質。在此之前,大祭司,你暫且交出法杖,待事情查清後,再還你清白。”大祭司臉色慘白,卻不敢違抗,只能顫抖着解下腰間的羊骨法杖。
接下來的幾天,王庭裏氣氛緊張。大祭司被軟禁在自己的穹廬裏,他的親信也被嚴密監視。阿吉木和稽粥則忙着派人去接休屠人和張騫。然而,就在休屠人即將被帶到王庭的前一天,負責押送的騎士突然傳來消息:休屠人在途中被人暗殺,凶手不知所蹤。
稽粥氣得暴跳如雷:“肯定是大祭司的人幹的!這老東西,竟敢殺人滅口!”阿吉木也皺起眉頭,休屠人一死,最直接的證據就沒了,想要揭穿大祭司,難上加難。
“公子,現在怎麼辦?”稽粥焦急地問。阿吉木沉吟片刻,說道:“別急,還有張騫大人。只要張騫大人能證明大祭司與東胡勾結,就算沒有休屠人,也能治他的罪。”
然而,張騫帶來的消息卻讓他們失望了。張騫說,他的探子雖然看到東胡使者與大祭司會面,卻沒能拿到實質性的證據,無法直接證明他們勾結。阿吉木和稽粥陷入了困境,沒有證據,冒頓單於就算懷疑大祭司,也無法定他的罪。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時,阿吉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記得,匈奴每次舉行大型祭祀時,大祭司都會把祭祀的過程記錄在羊皮卷上,藏在他的穹廬裏。若是能找到那些羊皮卷,說不定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當晚,阿吉木趁着夜色,悄悄潛入大祭司的穹廬。穹廬裏很暗,只有一盞油燈亮着。阿吉木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終於在一個木箱裏找到了一疊羊皮卷。他快速翻閱着,突然,一張羊皮卷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用匈奴文記錄着一次祭祀,其中提到“東胡使者獻上珍寶,願與大祭司共圖大業,待事成之後,分樓蘭之地予東胡”。
阿吉木心裏一陣狂喜,這正是大祭司勾結東胡的鐵證!他剛要把羊皮卷藏起來,就聽到穹廬外傳來腳步聲。他連忙把羊皮卷塞進懷裏,躲到屏風後面。
穹廬簾被掀開,大祭司走了進來。他沒有點燈,而是徑直走到木箱旁,似乎在尋找什麼。阿吉木屏住呼吸,心裏暗暗着急,若是被大祭司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穹廬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大喊:“着火了!大祭司的穹廬着火了!”大祭司一驚,連忙跑出穹廬。阿吉木趁機從屏風後溜出來,快步跑出穹廬。
外面火光沖天,大祭司的穹廬已經被大火包圍。稽粥帶着人趕來,看到阿吉木,連忙問:“怎麼樣?找到證據了嗎?”阿吉木點點頭,從懷裏掏出羊皮卷:“找到了!這就是大祭司勾結東胡的證據!”
稽粥大喜,連忙帶着阿吉木去見冒頓單於。冒頓單於看到羊皮卷,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好個大膽的老東西!竟敢背叛朕,勾結東胡,還想瓜分樓蘭!來人,把大祭司給朕抓起來,明日午時,在王庭廣場斬首示衆!”
衛兵很快就把大祭司抓了過來。大祭司看到羊皮卷,知道大勢已去,癱倒在地,嘴裏喃喃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次日午時,王庭廣場上擠滿了匈奴人。大祭司被押到刑台上,冒頓單於親自監斬。隨着一聲令下,刀光閃過,大祭司的頭顱落地。圍觀的匈奴人爆發出一陣歡呼,他們都知道,除掉了這個勾結外敵的叛徒,匈奴王庭又恢復了安寧。
稽粥走到阿吉木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阿吉木,這次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成了這老東西的刀下亡魂了。”阿吉木笑了笑:“殿下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冒頓單於也走了過來,看着阿吉木,眼神裏滿是贊賞:“阿吉木,你不僅聰明,還很勇敢。朕決定,封你爲‘絲路使’,負責打理匈奴與樓蘭、漢朝的互市事宜。以後,你就是朕的得力助手了。”
阿吉木躬身行禮:“謝單於陛下信任。臣定當竭盡全力,爲匈奴、樓蘭和漢朝的和平出力。”他知道,這個職位不僅是榮譽,更是責任。他終於有機會,在匈奴、樓蘭和漢朝之間,搭建起一座和平的橋梁,讓羅布泊的水,永遠清澈,讓草原和戈壁,永遠安寧。
當天晚上,阿吉木站在王庭的高台上,望着遠處的星空。他摸了摸懷裏的貝殼,貝殼依舊溫潤。他仿佛看到了父親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妹妹阿依古在羅布泊邊奔跑的身影。他知道,他的路還很長,但他已經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在未來的日子裏,他會繼續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守護好自己的家園,守護好這片他深愛的土地。
大祭司的頭顱滾落在王庭廣場的沙礫上時,阿吉木握着腰間那柄冒頓單於賞賜的寶石彎刀,指節微微發緊。他看着刑台下歡呼的匈奴人,聽着稽粥興奮的笑聲,心裏卻沒有半分輕鬆——大祭司臨死前那雙怨毒的眼睛,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頭。他很清楚,大祭司經營王庭數十年,親信遍布各部落,絕不會因爲一顆頭顱落地,就徹底銷聲匿跡。
果不其然,當天夜裏,阿吉木的小帳篷外就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他早已褪去外衣,卻在枕下藏了那枚羅布泊貝殼——貝殼邊緣被他打磨得極爲鋒利,此刻正泛着冷光。帳篷簾被人用匕首悄悄挑開一道縫,一道黑影貓着腰鑽了進來,手裏握着短刀,直奔阿吉木的睡榻。
就在黑影的刀即將刺下時,阿吉木猛地翻身,左手攥住對方手腕,右手將貝殼狠狠抵在黑影脖頸處。“誰派你來的?”他壓低聲音,語氣冰冷。黑影掙扎着想要反抗,卻被阿吉木死死按住,脖頸處的刺痛讓他不敢妄動。“是……是大祭司的徒弟,骨都侯……他說……要爲大祭司報仇……”黑影結結巴巴地說。
阿吉木心裏一凜。骨都侯是大祭司最得力的徒弟,掌管着王庭的祭祀法器,據說還懂一些邪門的巫術,在部落中頗有威望。大祭司死後,他必然會成爲殘餘勢力的頭目。“骨都侯還想幹什麼?”阿吉木追問。黑影顫抖着說:“他……他想在三日後的‘祭天儀式’上,用巫術詛咒單於和稽粥殿下……還說要嫁禍給你,說你勾結漢朝,用巫蠱害死了大祭司……”
阿吉木鬆開手,將黑影打暈,拖到帳篷角落藏好。他知道,祭天儀式是匈奴最重要的祭祀活動,冒頓單於和各部落首領都會到場,若是骨都侯真的在儀式上動手,不僅稽粥和單於會有危險,他自己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次日一早,阿吉木就找到稽粥,把黑影的供詞和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稽粥聽完,怒拍桌子:“這骨都侯好大的膽子!竟敢勾結殘餘勢力,謀害父王和我!我現在就帶騎兵去抓他!”阿吉木連忙攔住他:“殿下不可。骨都侯現在肯定有所防備,貿然動手,只會打草驚蛇。而且他掌管祭祀法器,若是在祭天儀式前被抓,他的黨羽說不定會提前發難,到時候王庭會陷入混亂。”
“那你說怎麼辦?”稽粥急得團團轉。阿吉木沉吟片刻,說道:“不如將計就計。我們假裝不知道他的陰謀,讓他按計劃在祭天儀式上動手。到時候,我們提前做好準備,當衆揭穿他的罪行,讓他的黨羽無處遁形。這樣既能一網打盡殘餘勢力,也能讓各部落首領看清骨都侯的真面目,徹底鞏固單於的統治。”
稽粥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好,就按你說的辦!我這就去安排人手,在祭天儀式現場埋伏,只要骨都侯敢動手,就把他拿下!”阿吉木補充道:“還有,骨都侯懂巫術,我們得找一個懂祭祀的人幫忙,破解他的巫術。我記得王庭裏有個老薩滿,以前和大祭司有過節,一直被排擠,或許他能幫上忙。”
稽粥立刻派人去請老薩滿。老薩滿年近七旬,頭發和胡須都白了,穿着一件破舊的獸皮袍,眼神卻很銳利。他聽完阿吉木和稽粥的來意,沉吟道:“骨都侯學的是大祭司的邪術,靠的是用活人精血煉制的‘詛咒符’。祭天儀式上,他肯定會把符藏在祭祀用的牛羊祭品裏,只要念動咒語,符就會生效。要破解他的巫術,需要用‘清心草’熬成水,灑在祭品上,再用聖火焚燒符紙,才能徹底破除詛咒。”
“清心草在哪裏能找到?”阿吉木連忙問。老薩滿說:“清心草只長在漠北的雪山腳下,那裏地勢險要,還有狼群出沒,很難采摘。”稽粥皺起眉頭:“現在離祭天儀式只有三天了,就算現在出發,也未必能趕得及。”阿吉木突然想起,他剛到王庭時,稽粥曾給過他一袋曬幹的草藥,說是能提神醒腦,當時他聞着有一股清香味,說不定就是清心草。
他連忙回到帳篷,翻出行囊,找到那袋草藥。老薩滿看到草藥,眼睛一亮:“沒錯!這就是清心草!沒想到你竟然有這個!”阿吉木鬆了口氣,這袋草藥,竟然成了破局的關鍵。
接下來的兩天,阿吉木和稽粥一邊暗中布置人手,一邊讓老薩滿用清心草熬制符水。骨都侯那邊果然沒有動靜,似乎在靜待祭天儀式的到來。阿吉木知道,骨都侯越是平靜,就越說明他的陰謀越大,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祭天儀式當天,王庭廣場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台上擺放着牛羊祭品,冒頓單於坐在高台正中,各部落首領分列兩側。阿吉木和稽粥站在單於身邊,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全場。骨都侯穿着大祭司留下的星辰長袍,手持羊骨法杖,站在祭品前,準備主持儀式。
儀式開始,骨都侯嘴裏念着晦澀的咒語,雙手在空中比劃着。阿吉木注意到,他悄悄從袖中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趁衆人不注意,塞進了羊的肚子裏。就在他準備念動詛咒咒語時,阿吉木突然大喊:“骨都侯,你竟敢用邪術詛咒單於和殿下!”
骨都侯臉色一變,強作鎮定:“阿吉木,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只是在舉行祭天儀式,何來邪術之說?”稽粥立刻下令:“把祭品帶上來,當衆查驗!”幾名騎士上前,剖開羊腹,那張黃色的符紙掉了出來,上面還沾着血跡,畫着猙獰的鬼符。
全場一片譁然,各部落首領都露出了驚懼之色。骨都侯見事情敗露,突然從法杖裏抽出一把短劍,朝着冒頓單於沖了過去:“老東西,我要爲師父報仇!”就在這時,埋伏在周圍的騎士一擁而上,將骨都侯團團圍住。骨都侯雖然勇猛,卻寡不敵衆,很快就被制服。
冒頓單於臉色鐵青,指着骨都侯怒喝:“把他拖下去,和他的黨羽一起,凌遲處死!”騎士們押着骨都侯下去,廣場上的匈奴人爆發出一陣歡呼。阿吉木看着這一切,心裏卻沒有放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匈奴內部的矛盾,絕不會因爲除掉幾個叛徒就徹底解決。
儀式繼續進行,老薩滿用清心草熬制的符水灑在祭品上,又用聖火焚燒了符紙,口中念着祈福的咒語。冒頓單於站起身,舉起酒碗,對着全場喊道:“天神庇佑匈奴!從今往後,凡有異心者,皆如此符!”匈奴人紛紛舉起酒碗,響應着單於的號召。
儀式結束後,冒頓單於單獨留下阿吉木,坐在穹廬裏的狼皮地毯上,遞給了他一碗馬奶酒:“阿吉木,這次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和稽粥恐怕早就成了骨都侯的刀下亡魂。”阿吉木接過酒碗,躬身道:“單於陛下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冒頓單於看着他,眼神裏帶着欣賞:“你不僅聰明勇敢,還很有遠見。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樓蘭在匈奴和漢朝之間保持平衡。現在,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樓蘭繼續爲匈奴提供糧食和水,協助打理互市,我就不會強迫樓蘭派兵跟着匈奴南下。”
阿吉木心裏一喜,這正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他連忙躬身行禮:“謝單於陛下!樓蘭一定會遵守承諾,與匈奴世代友好。”冒頓單於點點頭:“不過,你也要記住,漢朝並非真心與匈奴和平共處,他們只是暫時忌憚匈奴的實力。若是有一天,漢朝撕毀和親協議,樓蘭必須站在匈奴這邊。”
阿吉木知道,冒頓單於雖然做出了讓步,卻也給自己留了後路。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他舉起酒碗,對着冒頓單於說:“臣定當銘記單於陛下的教誨。願匈奴與樓蘭的情誼,像漠北的草原一樣,生生不息。”
離開穹廬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稽粥正在外面等他,看到他出來,笑着迎了上去:“怎麼樣?父王有沒有獎賞你?”阿吉木笑着說:“單於陛下答應,不再強迫樓蘭派兵南下,還讓我繼續負責互市事宜。”稽粥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好了!以後,咱們就能一起打理互市,讓匈奴和樓蘭都越來越好。”
阿吉木看着稽粥真誠的笑容,心裏突然覺得很溫暖。他知道,在這個充滿陰謀和殺戮的王庭裏,稽粥是少數真心待他的人。他拍了拍稽粥的胳膊:“以後,還要靠殿下多多關照。”稽粥笑着說:“咱們之間,就別這麼客氣了。走,我帶你去篝火晚會,今天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篝火晚會上,匈奴人圍着篝火唱歌跳舞,烤肉的香氣飄在空氣中。阿吉木坐在稽粥身邊,手裏拿着一塊烤肉,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突然想起了羅布泊邊的祭祀。他知道,雖然王庭的風沙依舊凜冽,但他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爲樓蘭找到了一條生存之路。
他摸了摸衣襟裏的貝殼,貝殼依舊溫潤。他仿佛看到了父親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妹妹阿依古在羅布泊邊奔跑的身影。他知道,他的路還很長,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等着他。但他不再害怕,因爲他知道,只要堅持自己的信念,用智慧和勇氣面對一切,就一定能守護好自己的家園,讓羅布泊的水永遠清澈,讓樓蘭的火烈鳥永遠在湖邊起舞。
就在這時,一名騎士匆匆跑來,在稽粥耳邊低語了幾句。稽粥臉色一變,站起身對阿吉木說:“不好了,漢朝那邊傳來消息,張騫的商隊在返回中原的路上,被東胡的騎兵襲擊了,貨物被搶,人也被抓走了!”阿吉木心裏一沉,東胡突然襲擊漢朝商隊,顯然是想破壞漢匈和平,挑起戰爭。他知道,一場新的危機,又要來臨了。
稽粥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篝火晚會的熱鬧。阿吉木手裏的烤肉瞬間失了滋味,他猛地站起身,追問:“消息屬實?東胡騎兵有多少人?張騫現在在哪?”騎士喘着氣回話:“是漢朝邊境的斥候連夜趕來報信的,說商隊在漠南峽谷遇襲,東胡騎兵約莫有三百人,來去如風,搶了絲綢和鐵器就往東邊跑,張騫大人和十幾個隨從被擄走,生死未卜。”
稽粥一拳砸在旁邊的矮幾上,酒碗摔在狼皮地毯上,馬奶酒濺得滿地都是:“東胡這群雜碎!剛解決了大祭司的事,他們就敢跳出來挑事!明擺着是想破壞漢匈和親,逼咱們和漢朝翻臉!”阿吉木眉頭緊鎖,心裏快速盤算着——東胡一直覬覦匈奴的草原,卻因實力不足不敢正面交鋒,如今趁大祭司剛死、王庭人心未穩時動手,顯然是算準了匈奴若處置不當,要麼得罪漢朝,要麼陷入與東胡的戰爭,無論哪種結果,都能給東胡可乘之機。
“必須立刻稟報單於。”阿吉木當機立斷,“此事拖不得,晚一步,張騫大人可能就有危險,漢朝那邊也會起疑心。”兩人快步往中央穹廬趕,夜色裏,王庭的篝火漸漸熄滅,只剩下巡邏騎士的火把在沙礫地上晃動,像一顆顆不安的火星。
冒頓單於聽完稟報,沉默地坐在貂皮大椅上,手指摩挲着腰間的鎏金帶鉤,鷹隼般的眼睛裏滿是寒意。穹廬裏靜得可怕,只有燭火跳動的“噼啪”聲。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聲音低沉:“東胡王是覺得,朕剛殺了大祭司,王庭就沒人能治得了他了?”他看向稽粥:“你帶五千騎兵,立刻去追東胡騎兵,務必把張騫救回來。”
“父王,五千騎兵太多了!”阿吉木突然開口,“東胡騎兵擅長奔襲,咱們若派大部隊追擊,他們定會四散逃竄,反而難尋蹤跡。而且,五千騎兵出動,動靜太大,會讓漢朝誤以爲咱們與東胡勾結,故意襲擊商隊,到時候和親協議恐生變數。”
冒頓單於看向阿吉木,眼神裏帶着詢問:“那你說,該怎麼辦?”阿吉木上前一步,沉聲道:“派一百精銳騎士,喬裝成牧民,悄悄追蹤東胡騎兵的蹤跡,查清他們的落腳點。同時,我親自去漢朝邊境一趟,面見漢朝的邊將,說明情況,穩住他們,避免誤會加深。另外,派人給東胡王送一封信,告訴他,若敢傷害張騫,匈奴定當舉兵踏平東胡草原!”
稽粥急道:“你一個人去漢朝邊境太危險了!東胡的人說不定還在附近遊蕩,萬一遇到埋伏怎麼辦?”阿吉木搖搖頭:“我帶着樓蘭的信物,漢朝邊將知道我是‘絲路使’,不會爲難我。而且,只有我親自去,才能顯出匈奴的誠意。至於東胡的埋伏,他們剛搶了貨物,心思都在分贓上,未必會留意邊境的動靜。”
冒頓單於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就按你說的辦。稽粥,你挑一百最精銳的騎士,讓他們聽阿吉木調遣,務必查清東胡的落腳點。阿吉木,你帶上朕的令牌,若漢朝邊將不信,就出示令牌,告訴他們,朕定會給漢朝一個交代。”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遇到東胡的人,不必手軟,朕的人,不是誰都能動的。”
次日天未亮,阿吉木就換上了樓蘭的粗布長袍,腰間別着冒頓單於的令牌和那柄寶石彎刀,衣襟裏依舊藏着那枚貝殼。稽粥挑選的一百騎士也都卸了盔甲,換上牧民的羊皮襖,牽着馬在王庭外等候。臨行前,稽粥拍着阿吉木的肩膀:“小心點,若是追查到東胡的落腳點,別硬拼,先派人回來報信,我帶大部隊去接應你。”阿吉木點點頭,翻身上馬,風影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心事,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一行人往漠南峽谷趕去,沿途都是東胡騎兵留下的馬蹄印,雜亂卻朝着東邊的呼倫貝爾草原方向延伸。阿吉木讓騎士們分成五隊,沿着不同的路線追蹤,約定在三天後於東胡邊境的查幹湖匯合。他自己則帶着二十名騎士,直奔漢朝邊境的雲中郡——張騫的商隊本是要從雲中郡入關,這裏的邊將定然知道更多細節。
到了雲中郡城門下,阿吉木出示了樓蘭的信物和冒頓單於的令牌,守城士兵立刻通報了邊將李廣。李廣是漢朝有名的猛將,聽聞阿吉木到來,親自出城迎接,只是臉上帶着幾分戒備:“阿吉木公子,聽聞貴國商隊遇襲,張騫大人被擄,不知匈奴打算如何處置?”
“李將軍,此事絕非匈奴所爲,而是東胡騎兵幹的。”阿吉木開門見山,“單於已經派精銳騎士追蹤東胡騎兵,務必救回張騫大人。我此次前來,一是向將軍說明情況,避免誤會;二是想請將軍提供商隊遇襲的詳細路線,方便我們追蹤。”他將冒頓單於的令牌遞到李廣面前:“這是單於的令牌,他向將軍保證,若救不出張騫大人,匈奴願將邊境三座牧場贈予漢朝,作爲補償。”
李廣接過令牌看了一眼,臉色緩和了幾分。他知道冒頓單於向來言出必行,若不是真心想解決此事,絕不會拿出這樣的誠意。“好,我信你一次。”李廣轉身吩咐士兵,“把商隊遇襲的地形圖拿來,再派十個熟悉漠南地形的斥候,跟着阿吉木公子去追蹤。”
有了漢朝斥候的幫忙,阿吉木很快就摸清了東胡騎兵的行蹤。他們並沒有返回東胡王庭,而是繞到了查幹湖西側的一座土城——那裏本是匈奴的一個小部落聚居地,後來被東胡攻占,成了他們掠奪漠南的據點。阿吉木讓人先去查幹湖匯合其他騎士,自己則帶着幾個親信,悄悄靠近土城偵查。
土城的城牆不高,只有丈餘,城門口有十幾個東胡士兵把守,城牆上還架着幾具弓箭。阿吉木趴在遠處的沙丘後,用望遠鏡(這是張騫送給阿吉木的漢朝物件)觀察着城裏的動靜,只見土城中央的空地上,堆放着搶來的絲綢和鐵器,十幾個東胡將領正圍着一張桌子喝酒,張騫和幾個隨從被綁在旁邊的柱子上,身上滿是傷痕,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看來東胡是想拿張騫大人當籌碼,逼咱們讓步。”身邊的騎士低聲說。阿吉木放下望遠鏡,心裏有了主意:“他們人多,硬攻肯定不行。等到夜裏,咱們用火把制造混亂,趁機救出張騫大人。”他讓人去附近的草原上割些幹草,又從漢朝斥候那裏借了幾包火硝,準備夜裏行動。
夜幕降臨,土城上的火把漸漸亮起,東胡士兵的笑聲和吆喝聲順着風傳了過來。阿吉木讓騎士們分成兩隊,一隊在土城東側點燃幹草,制造起火的假象;另一隊則跟着他,從西側的破城牆缺口潛入城中。
東側的火光剛起,城門口的東胡士兵就亂了陣腳,紛紛往東邊跑去救火。阿吉木趁機帶着人鑽進破缺口,貼着城牆往中央空地摸去。幾個守在空地旁的東胡士兵正探頭往東邊看,被騎士們從背後捂住嘴,一刀割喉,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阿吉木快步跑到張騫身邊,用彎刀割斷繩索:“張大人,快走!”張騫愣了一下,看清是阿吉木,虛弱地說:“你怎麼來了?”“單於派我們來救你!”阿吉木扶着張騫,剛要往外走,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東胡將領發現了他們,帶着士兵圍了上來。
“想跑?沒那麼容易!”東胡將領手持長矛,惡狠狠地說,“把他們抓起來,殺了張騫,給匈奴和漢朝一個教訓!”士兵們蜂擁而上,阿吉木把張騫交給身邊的騎士,自己拔出寶石彎刀,迎了上去。他在王庭練了半年的騎射和刀法,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射箭的樓蘭少年,彎刀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幾個回合就砍倒了兩個東胡士兵。
騎士們也紛紛拔刀迎戰,雙方在空地上展開激戰。東胡士兵人多,阿吉木一行人漸漸被逼到城牆邊,眼看就要被包圍。就在這時,城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着匈奴騎士的呐喊——稽粥竟然帶着一千騎兵趕來了!
原來,稽粥擔心阿吉木的安危,在派出騎士後,自己又悄悄帶了一千騎兵跟在後面,一直遠遠地跟着,直到看到土城東側起火,才知道阿吉木已經動手,立刻率軍趕來支援。東胡將領看到匈奴騎兵,嚇得臉色慘白,哪裏還敢戀戰,帶着殘兵就往東邊跑。
稽粥率軍追擊,阿吉木則扶着張騫,走出土城。張騫看着阿吉木,感激地說:“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成了東胡人的刀下亡魂了。”阿吉木搖搖頭:“張大人不必客氣,保護漢朝商隊,本就是匈奴的責任。只是沒想到,東胡竟然這麼大膽,敢公然襲擊商隊。”
張騫嘆了口氣:“東胡一直想攪亂漠南的局勢,這次他們吃了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公子,回去之後,還需提醒單於,多加防備東胡的報復。”阿吉木點頭:“我會的。張大人,你先隨我們回王庭養傷,等傷好了,我親自送你回漢朝。”
一行人往匈奴王庭趕,路上,張騫突然拿出一卷竹簡,遞給阿吉木:“這是我這次出使匈奴時,漢帝讓我帶給公子的。漢帝說,公子爲漢匈和平做了很多事,漢朝不會忘記。若是將來樓蘭有難,漢朝定會伸出援手。”阿吉木接過竹簡,打開一看,上面是漢帝親筆寫的“絲路同心”四個大字,字跡蒼勁有力。他心裏一暖,將竹簡小心地收進懷裏,與那枚貝殼放在一起——一邊是故土的牽掛,一邊是盟友的承諾,這兩樣東西,成了他在風沙中前行的底氣。
回到王庭時,冒頓單於早已在中央穹廬外等候。看到張騫平安歸來,他臉上露出笑容,上前握住張騫的手:“張大人受驚了。東胡那邊,朕會給你一個交代。”張騫躬身行禮:“多謝單於陛下。有陛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漢匈和親,本是爲了兩國百姓,東胡妄圖破壞,定會遭到兩國的共同打擊。”
冒頓單於點點頭,轉頭對阿吉木說:“這次救回張騫,你立了大功。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阿吉木躬身道:“臣不求賞賜,只求單於陛下能與漢朝加強合作,共同防備東胡。另外,臣想請陛下允許樓蘭在漠南開設互市,讓樓蘭的商人與匈奴、漢朝的商人自由交易,這樣既能促進三國的往來,也能讓漠南的局勢更加穩定。”
冒頓單於笑着說:“好!朕答應你。樓蘭開設互市,匈奴會派騎士保護商人的安全。至於東胡,朕會派使者去東胡王庭,讓東胡王把襲擊商隊的人交出來,否則,朕就親自率軍,踏平呼倫貝爾草原!”
當天下午,匈奴使者就帶着冒頓單於的國書,往東胡王庭趕去。阿吉木站在王庭的高台上,看着使者的身影消失在風沙中,心裏卻沒有放鬆。他知道,東胡王絕不會輕易妥協,這場危機,只是暫時緩解,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他摸了摸衣襟裏的貝殼和竹簡,眼神堅定——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他都會守住這條“絲路”,守住樓蘭的安寧,守住漢匈之間的和平。
夕陽西下,漠南的風沙漸漸平息,金色的陽光灑在匈奴王庭的穹廬上,像給黑色的氈房鍍上了一層金邊。阿吉木知道,他的路還很長,但只要心中有信念,腳下有力量,就沒有跨不過的風沙,沒有解不了的危機。